念生聽見自己的猜想在時染這裡得到了徹底的確認,心情一下子就有些崩潰起來。
他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衣襬,不斷的翻攪。
時染看着念生低着頭不說話的樣子,還以爲他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是說,可能家裡在等一年之後,就會有一個跟你一樣可愛的小孩子出生了。到時候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他可以陪你一起玩。”
時染隨着自己的描述,好像陷入到了對美好未來的展望之中,“如果也是一個小男孩的話,他就能跟你一起玩飛機玩具,如果是一個小女孩的話,念生以後就要學會保護你的妹妹了!到時候,念生你就成爲大哥哥了,也就是長大了啊!”
念生在之前一直,盼望着自己的長大,希望自己長大之後能夠有選擇的權利,才能一直和家人待在一起。
現在他如願以償的,跟自己的父親住在了一起,卻沒有想到在時染的口中長大,竟然是這個樣子。
念生突然十分的厭惡起這個詞語來,心情呈直線下滑狀態,小小的眉頭也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念生聲音變得冷冰冰的,開口說話也變得橫衝直撞的,“我不想當什麼哥哥,也不需要什麼弟弟妹妹!”
時染被念生這副,有些生氣的態度給嚇了一跳,腦筋一轉,還以爲是念生有些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身份轉變。
可能小孩子在潛意識裡面都會以爲,當父母有了更小的孩子之後,就會把對他的愛給減少。
然後變得越來越不重視他,念生現在又是一個如此敏感的階段,會這麼想也不奇怪。
時染隨即溫柔的笑了笑,耐下性子,繼續解釋道,“媽咪和爸爸有了另一個小孩子之後,也絕對不會缺少對你的關心的。對你們的愛會都是平等的,不會偏心於任何一個人。”
念生一下子就爆炸了,突然站起身來,一張小臉因爲生氣而憋的漲紅,甚至連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鼓了出來。
大聲的嘶吼道,“我就是不想要弟弟妹妹,你別跟我假惺惺的說這些!”小孩子脆弱的聲帶,因爲大聲的吼叫而變得有些嘶啞。
時染被念生吼的愣了一下,有些發懵。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念生一看時染只顧着發呆,不回答自己的要求。
心裡面有些慌,擔心時染這會兒就不顧自己的意願了,想起自己小姨在電話裡也說的,要自己拿點實際的威脅出來。
念生心下一橫,直接來口吼了出來,“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再和父親生一個小孩子,我就去死好了!反正我在這個家裡面也是多餘的!你們也不喜歡我!”
念生的聲音悲憤,心裡面的情緒也是翻涌着久久不平。
如果說剛纔時染只是有些驚訝於念生,對於家裡再多一個小孩子的態度,那麼這一會兒可就是深深的震驚。
他實在是很難想象“去死”,這樣嚴重可怕的字眼,能夠輕易的從一個孩童的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是這樣的行爲,對他來說,不過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罷了。
極度的恐懼和害怕,不可抑制的從時染內心深處都然升起。
她只覺得自己突然感到背心發涼,如果念生真的僅僅,因爲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而丟掉了性命,那麼時染這一輩子,都將無法從愧疚中走出來。
就算是她和季鬱白等孩子出生了,那麼這個孩子的降生,必然也會擔負上一條年輕的生命的責任,時染覺得自己是不可能,用一個平常心來對待,這個自己的親生孩子的。
一想到現在就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鮮活生命,將會永遠的離開自己,時染忍不住在這溫暖的環境中打了一個寒顫,聲音也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念生!你胡說些什麼呢?別一天說死不死的!”
時染的聲音裡面,雖然透露着些恐懼,但是同樣也十分嚴厲,這應該是她頭一次對念生如此嚴肅的講話。
“你想說什麼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有這種思想!”時染努力的讓自己板下一張臉,強行讓自己顫抖的聲線變得稍加平緩,不想讓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嚇到念生。
念生敏感的捕捉到,時染臉上的恐懼表情,心中十分得意,知道時染現在已經被自己給嚇到了,心中更下確信了小姨的辦法十分管用,更加不會鬆口了。
“哼!不要你管,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行不信隨便你!”念生眉頭一皺,像個小大人似得,看起來還頗有些架勢。
時染只覺得自己心中堵得慌,面對着嚷嚷着要尋死的小孩子,她也沒了主意,念生看這樣子,自己在他面前是沒有一點威信的,自己也沒辦法跟他講道理。
念生倒是一直都很怕他爸爸,可是這件事兒要是讓季鬱白給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收拾念生呢!本來最近季鬱白就對於,念生自憐自艾的情緒十分不滿。
時染擔心季鬱白一氣之下,真的把念生給送回帝都去,這兩種結果,都對於念生和時染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答應念生這聽起來有些無理的要求。
“好…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答應你就是了。”時染彷彿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才說完這句話。
話音剛落,時染就像是被人突然攝走了心神一樣,像一隻被戳爆了的氣球焉了下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病殃殃的。
再也提不起一絲活力,兩隻肩膀也耷拉了下來,看起來極爲沮喪的樣子。
不過正沉浸在興奮之中的念生,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注意時染現在的變化。
只是好像突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突然發現了一件,可以用來威脅時染的絕好理由。
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隻要自己把要自殺的條件拿出來,時染就會毫無思考的答應自己所有的無理請求。
念生是越想越開心,之前因爲忌憚於自己父親的嚴厲,而很多沒有完成的心願,好像都開始變得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