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的身體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場合怎麼可能讓他過來,萬一再受點兒什麼刺激,您不後悔?時染在家裡陪他。”
“哼!你那個媳婦兒?連個面子都不願意給我?”
“時染不願跟我來,原因你不是比誰都清楚,人我來了,沒事我出去了。”
季鬱白說完,老爺子臉當下氣得黑了,如果還年輕個幾歲,不,他若有去年還算硬朗身體的話,能立馬從位置上跳起來,舉着柺杖、追着他滿屋子打。
可現在,他就連拿硯臺砸人的心思都沒有了。
季老爺子氣得呼吸急促,顫抖着手吞下隨身攜帶的藥丸,半會,氣息才平穩下來,面色是難得的虛弱。
“你是不是準備一直這樣態度跟我說話!”他聲音羸弱的問。
季鬱白蹙着眉,最後只能說出兒子的病情了:“時染以後確實不會來這裡了,念生剛出院,我們也不敢把他一個人留給護理,時染就是心疼孩子。念生這幾天特別黏人……”季鬱白說到這裡頓住,後面的意思老爺子自然明白。
這曾孫的身體情況,他每每想起心裡也很難受,若是時染成功替季家生個孩子,若是她能照顧好自己,沒損傷了身體,怎麼會無法懷孕?
她如果能夠懷孕,他又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鬱白,你怪爺爺怨爺爺也好,但阮婉是無辜的,是爺爺逼迫她的,現在這個錯誤已經犯了,阮婉也表示當作沒有發生,以後阮婉的事爺爺希望你不要插手,她的事就過去了……你和她好好將念生照顧好就行。”
季鬱白眯眼,細細打量着面前的老人,礙於今天的日子,他並不想向上次那樣的爭吵。那件事,好不容易過去,季念生又突然病發,對於阮婉,他疲於應付。
“嗯。”
季鬱白從前總覺得季念生還小,對於生死的事情是不明白的,可是,他忘記了季念生是經歷過多少次生死徘徊的孩子了。哪怕他不理解死亡,也知道死亡就是永遠的睡過去了,再也不看不見爸爸媽媽了。
季鬱白回到樓下時,賓客已經多了許多。季平彥和董曼青都已經分開招待客人了。
董曼青站在一羣貴婦中間,聽着她們說着自家的丈夫、孩子如何,還有人像是在試探她一樣的問季鬱白的婚禮,董曼青就很想問對方一句:“你那麼閒,怎麼不去山區做做慈善?非要來管我家的事情。”但出於禮貌,她只能說上一句:“孩子的事情我都不大管,他主意正,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拿主意的。”
“也是,季總日理萬機的,婚禮一時沒時間辦也是應該的。”旁邊有人看出了董曼青的興致不高,馬上就轉移了話題,開始帶着一衆人誇起了季鬱白。
那些誇讚的話董曼青也是挺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沒有感覺了,但還是配合着大家的笑着、應和着。
季鬱白遠遠的看着就知道董曼青正在經歷着什麼樣痛苦的事情,他選擇了默默的退到一邊,隨便找了一個還算是安靜的角落,想一個人待會兒。
等下陪着老爺子巡視完全場之後,季鬱白就打算回家了。宴會場上的觥籌交錯哪裡比得上家裡的一碗清水煮麪?
“鬱白……”一個怯怯懦懦的聲音在季鬱白的耳邊響起,季鬱白當下就皺起了眉頭。
季鬱白麪前的玻璃上已經印出了女人的影子,阮婉穿着一條淺粉色的短款小禮服,看上去倒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一樣,可季鬱白就只覺得好笑。
一個膽子大到給男人下藥的女人竟然還能裝出如此清純的樣子,這個世界還真是越來越瘋狂了。
“有事兒?”季鬱白的聲音不帶有一絲的情感,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太想要和阮婉再說上一句話。
“你……最近好嗎?”阮婉的語氣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她是真的很愛季鬱白,想爲他生兒育女。
阮婉知道,名分對於她的今後來說可能會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可是,她曾親眼看見過季鬱白是如何疼愛季念生的,她天真的以爲,只要她能把肚子裡面的孩子生出來,季念生對她的關注就會多一點。
能夠得到季鬱白一點點的喜愛,阮婉就覺得很幸福了。
季鬱白神色露出不耐,以往的客氣變成現今的嫌棄,阮婉努力剋制着難堪纔沒有落芒而逃,更剋制着告訴他……
她懷孕的事實。
她主動湊上來的目的,不過是想知道時染是否告訴了季鬱白她懷孕的事。
眼下見他提都沒提過他孩子的事,阮婉放心的鬆了口氣又有點悵然。
時染爲什麼不告訴季鬱白呢?
如果告訴了,季鬱白對她的態度會不會要好很多很多……
事實上除了她治療時染的那段時間,季鬱白和她的交集非常的少,更何況他的性子並不是女人在面前扮下可憐就心軟之人。
“對不起,我、我就是太愛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阮婉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收起你廉價的眼淚,我看着煩。還有,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並不會因爲你是女人有任何心軟。”說完,季鬱白就打算回樓上去接老爺子了。
季老爺子最近雖然也很不乖,但和阮婉比起來,季鬱白還是寧可面對老爺子。
“季鬱白!”阮婉情急的拉住他,可還未碰上,被季鬱白揮手甩開。
她動了動手,有些希冀的問:“那晚……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這樣就不怕傷害他嗎?”
阮婉的聲音有些大,如果不是周圍有嘈雜的音樂和聊天的聲音,怕是全會場的人都會知道這一事情了,那他們季家真就承認人們口中的笑柄了。
“閉嘴!”季鬱白惡狠狠的說道,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硬讓阮婉感覺到了害怕,“我知道了,謝謝你讓我清醒了。”
阮婉抹着淚,終於是學乖的閉上了嘴巴。
季鬱白往回走了兩步,說道:“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的能力的。如果被什麼不相干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情,沒了小命的可就不只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阮婉相信季鬱白是真的有這個能力的,她不敢再言語,只能目送着季鬱白離開。
阮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季鬱白離去的背影上,她貪婪的看着,就怕以後沒什麼機會看到了,她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她的母親,一臉震驚的拿着酒杯站在那裡。
阮夫人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阮婉和季鬱白剛纔說的話,聯想到這段時間女兒身體的異常,結合剛剛所聽到的……
所以,小婉是懷孕了?懷了季鬱白的孩子!?
季鬱白接了老爺子下樓,陪着老爺子站在臺上,聽着老爺子發言,下面人一臉認真的聆聽着,他就覺得好笑。
好不容易捱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季鬱白和幾個相處的不錯的朋友打了個招呼,就趁着老爺子沒注意到他的時候,溜出了老宅,開車回家了,還順路買了份夜宵給家裡的兩個寶寶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