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伯父你願意站在我這邊,我就沒什麼好畏懼的。”傅一洲也是有靠山的人。
然而時炳懷卻以過來人的口吻語重心長道:“不要自欺欺人,小染那裡你過不了,我這裡你再怎麼樣都沒用!一洲,放手吧,給自己留條活路,我看你也挺辛苦的,做回真實的自己多好。”
真實的自己?
你們都不會喜歡的,傅一洲想說,掛了電話。
看着夜色下的公路,車流不息,繁燈流水一樣傾瀉,瞬間被一股濃重無盡的孤獨淹沒。
永遠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世人面前,被無數人誇獎羨慕,卻沒有一個人能懂他的落寞和空虛。
爲了時染努力,爲了時染完美,也因爲時染,突然覺得所有失去了意義。
二十歲的男孩在街口蹲了下來,無法自抑地掩面而泣。
他輸了,卻放不開手!
時染這會正躲在季鬱白懷裡用心地檢討自己,“我不是個好妻子,也不是個好母親,對不起,是我任性了!”
“你能來找我,我就很開心。”也不枉在寧琛面前低頭一回,季鬱白摸她的背,裝得像模像樣,“再不來,我就等不下去了。”
“那你走好了!”一想到他兩天不接自己電話,氣又來了,語氣酸酸的,“慕雅蘭爲什麼會來C市?找你的?”
“找念生吧。”季鬱白眼睛眯眯繼續說謊,因爲愉悅,鋒銳的脣角都揚了起來,“她已經知道念生在我們這裡,說不定要把他帶回去。”
“不行!”時染斷然否決,意識到什麼,覺得自己可能沒有這個決定權,“念生怎麼說?他也要回慕家嗎?”
“他當然要你這個媽媽。”慕雅晴早死了,這句話被他壓在肚間,說出來她肯定會覺得他無情。
時染唸完小的,又開始念大的,“天亮了,爸爸應該發現我逃跑了吧?我記得小的時候犯錯,他打我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這次他不敢打你。”
“爲什麼?”
“我們一起。”
路笙救完人出來就沒看到季鬱白的身影,想想自己真是腦抽了纔會說出那樣的話,搖了搖頭要走,大腿就被抱住。
腦袋裡面突然有根筋斷了,被利用了!
裡面剛搶救回來的慕雅蘭,也被利用了!
好個季鬱白,爲了讓時染出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爸爸說路叔叔要保護我,因爲路叔叔犯了個無法原諒的錯!”季念生是個很聽話的復讀機,“路叔叔做錯了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
路笙踢牆,約會犯什麼錯了,約會用他家錢了嗎?
無可奈何地拖着疲憊的身體,將季念生抱起來離開醫院,也是他自作自受吧,自作主張做了那樣的事,陰差陽錯讓慕雅蘭發現念生在他們這裡。
關於念生的歸屬,等慕雅蘭醒來,估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路笙表示心累。
幸虧這小孩叔叔喊得甜。
……
車外,時染驚訝地看到季鬱白拎出一個禮品袋,裡面裝了沉甸甸的東西,“你有心了,還給我爸帶禮物?我爸爸可不好對付,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
“他會喜歡的。”季鬱白也不跟她具體說什麼,牽住她的手,帶她一同走進時家。
時炳懷正坐在大廳裡等着他,看到兩人牽手而來,目光僅是閃了閃,就落在季鬱白手裡的東西上。
時染盯着時炳懷,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動容神色,心裡咯噔一下,爸爸一般不會這樣,除了在母親的事情上。
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爸爸喜歡,時染幾乎把季鬱白的禮品袋瞪穿。
“還知道回來?”
時染被他的話驚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都輕輕抖了起來,“爸爸……我……”
“都快要做媽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時炳懷很鐵不成鋼地怒斥。
每次都這樣什麼也不說,從小到大一點沒變,犯了錯不知道解釋也不會辯解,讓她說句軟話求饒就跟要了她的命。
“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你好好說!”
時染憋了憋,以前也沒發現自己嘴巴這麼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要跟他在一起!”
“……女大不中留!”時炳懷愣了愣,差點氣壞了,這樣巴巴貼上去人家知道珍惜你嗎?
傻姑娘!
時炳懷越加不滿地看向季鬱白,臉上已經絲毫沒了對女兒的包容和寵愛,“怎麼到現在纔來?”
“在準備些東西。”季鬱白將電話裡跟他說的東西遞了過去。
時炳懷伸長了身子,將東西捧了過來,交接的時候嘴裡還驚呼着:“小心點,小心點,別摔了!”
季鬱白淡笑。
時染眼睛瞪圓了,見父親從袋子裡托出一個方形青瓷器,低喃的聲音充滿情意,“若秋,若秋!”
時染呆了一下,捏住季鬱白的手,用眼神質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時炳懷小心翼翼地將青瓷器蓋子打開,當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整個人都懵了,脫口而出的質問幾乎都尖銳了,“若秋呢,我的若秋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你別激動!”時染將他手中搖搖欲墜的東西接了過來,打眼一看,“茶葉?什麼意思?”
“武夷山大紅袍,你不是說爸最喜歡喝這種茶,最好的一株茶樹上採的,味道絕對不錯。”季鬱白淡淡開口,就着身前的茶具現場給時炳懷泡了一壺。
“說吧,你究竟在玩什麼!”時炳懷沒有接他的茶,瞪着他更覺得這個男人危險深沉得可怕,精明如他,也被這人耍得團團轉!
事情要從昨天說起,時炳懷收到了季鬱白的電話。
因爲是個陌生號碼,他就接了起來,而在此之前,他已經將季鬱白的手機號拉進了黑名單。
那會慕雅蘭正抱着季念生跑了出去,季鬱白跟路笙打完電話後就給時炳懷打了過去。
上來就是一句,“你不用白費心思,我和慕雅蘭以前沒有關係,以後更不會有關係。”
“你都有孩子了,爲什麼還要招惹我們時染!”
“孩子缺個媽。”
“你混賬,娶我們小染是爲了讓她給那孩子當奴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