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啊!”時筱微不敢相信地慢下腳步,被他一下子猛推,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踉蹌着搖擺身形。
季鬱白從她身邊經過,明明可以出手相助,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時炳懷想到昨天時筱微說時染出軌的事情,本來就有所懷疑,現在知道她身體裡流着季平彥的血,當即消除了二十年的父女感情。
再也不相信她半句話。
親生的和從外面撿的,孰是孰非,時炳懷還分得清。
就算她說的是真的,難道親生父親還能嫌棄怨怪自己女兒?
時炳懷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在他昏迷的這些年,究竟是誰費盡心思在照顧他。
是時染,他的親生女兒!不是她時筱微!
可惜他養她到那麼大,她卻想着親生父親,尤其她的親生父親還是他時炳懷的仇人,季、平、彥!
時炳懷默唸着這個名字就感到被一股恨意衝破頭腦,看着時筱微的眼光越加不善。
時染輕輕捂着嘴巴,眼裡含着淚水泫然欲泣,看着他只覺異常陌生。
鬆開手後顫抖地說:“爸爸,你怎麼這麼對筱微……”
“好了,別說了。”季鬱白趁機走過去,將她強勢地摟到懷裡,“現在爸爸情緒還不穩定,你讓他冷靜冷靜。”
“是的,爸爸,你好好冷靜冷靜,過兩天我來找你……嗚嗚!”時筱微藉着梯子下來,慌忙說了一句就跑得沒影。
時炳懷吹鬍子瞪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剛剛叫我什麼?”
“叫我孩子的外公。”季鬱白輕輕將手搭在時染的小腹上,對上時炳懷瞬間瞪大的眼,“孩……孩子?外……外公?”
饒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改變了時炳懷的態度,季鬱白也依然沉着冷靜,因爲他知道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時炳懷將時染帶走。
婚事不再有就不再有,他還能想法子,此刻這個快要哭了毫無主見的傻女人卻不能沒有。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肚子裡還懷着他的種,想往哪跑?
季鬱白覺得有必要讓時炳懷認清這個事實。
時炳懷果然被季鬱白這個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又氣又惱又有些說不出開心地看向時染,“傻丫頭,你怎麼什麼也不說!”
“……不是沒來得及嗎。”時染終於哭了,看到時炳懷的糾結,連忙抱住老人的手臂輕輕搖了搖,“爸爸,你應該不想看到我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吧……我不想讓他體會到我曾經的難過,每天都在思念爸爸……”
“你這丫頭!”時炳懷無奈地嘆了一聲,面上沉默,心底卻更加冷硬。
再這樣下去,苦的還是她,小染,你明不明白你的母親……她……
時炳懷沉痛的眼眸看向時染,卻意外對上季鬱白。
時炳懷暗驚,好靈敏的反應,連忙收回視線,心裡頭卻感慨造化弄人,如果季鬱白不姓季,這樣的男人做他女婿多好!
可惜,不是!他是季平彥的兒子!
時炳懷面色難看,坐在車內看着外面陰暗的天色,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憶……
嗡嗡!
汽車急速嗡鳴的聲音近在咫尺,像是密切的雨點急促地敲打在人心頭之上,令人恐慌。
天色昏暗,空中飄着細如牛毛的小雨,遮蓋了行人路線。
道路悽清,三輛車卻追逐在路上,形勢危急。
“若秋!別怕,很快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死死咬着牙開車之時,他不忘握住纖柔女人的手,在她眼底發現一絲淚光。
“懷哥,你放我下來吧,是我的錯,不能連累你……”徐若秋透過後視鏡看到緊緊咬在車後的兩輛車,臉色愈加蒼白了些。
“說什麼傻話,我們好不容易纔能在一起,再堅持一小會,相信我,一定可以擺脫他們!”時炳懷攥緊方向盤調轉方向,嗡地一聲,如一頭迅猛的獵豹,竄上了蜿蜒的盤山公路。
“懷哥,好好照顧我們女兒,告訴她媽媽愛她!”徐若秋對他露出一個慘笑,接通了手機。
手機裡立馬傳出一聲暴喝:“徐若秋,你最好給我停下來,你這個賤人……”
“若秋!”時炳懷猛地奪了她的手機扔出窗外,笑容同樣僵硬,“你自己跟小染說……”
轉彎之時,身後追來的車異常明亮的遠光燈照來,刺得他眼睛睜不開!
“懷哥,小心!”一聲驚恐的呼喊突然在耳邊炸開。
哐噹一聲!如天地崩塌的巨響,車子劇烈搖擺,撞到山體之上!
時炳懷眼前一黑,拼死將剎車踩到了底,重而長的剎車聲伴隨着失了規律的心跳,噗嗵,噗嗵,噗嗵。
天地彷彿放慢了節奏,時間好像就此停下,那一瞬間,一道柔軟身體朝他撲了過來——
“懷哥……好好保重!”昏暗中,一股濃重鐵鏽腥味竄進鼻腔。
車子側翻過來,冒着白煙,將兩人壓在裡面。
滴答,滴答……
汽油和不明液體流了滿地,外面的雨打了進來,落在臉上,溼溼的。
“若……若秋……”男人聲音顫抖,不敢置信,努力將受了傷的手伸過去,想要抓住她,“別怕,我馬上就來救你……若秋?”
“……懷哥,好想和你在一起。”女人越來越弱的聲音令時炳懷哭了起來,“若秋,你別嚇我!”
“想看……小染長大……”
“若秋!會的,你一定要堅持!一定會的,女兒還在等着我們!”時炳懷用力將壓在自己腿上的方向盤掰開,“啊!”
“打個急救電話吧,他們好像傷得不輕。”外面傳來熟悉的對話聲音。
“活該,這樣的惡人自有天收!”
時炳懷渾身一震,一個失神,手臂又被尖利的倒刺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機會就在眼前,時炳懷幾乎用盡全力嘶吼:“慕南守,救救若秋,求你,快救救她!”
“時炳懷,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你們這是自作自受!”慕南守上前低咒一聲,只停留了一陣,腳步聲就漸漸遠去,“平彥,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