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精緻的花園裡喁喁私語,打打鬧鬧,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季家僕人經過她們身邊,看到兩張笑靨如花的臉蛋,心情也跟着大好。
都說姑嫂關係、婆媳關係存在不少齟齬,可他們季家就是一個例外,瞧瞧他們未來的少夫人和小姑子,處得不知道有多好。
時染突然一靜,纖眉蹙了蹙,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麼了?我說得不好笑嗎?”董鬱雪紅着小臉捏了她一把,“還發呆,快給我笑!”
“別鬧,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那種被詭異盯着的感覺又來了,話落就朝四周掃了一眼。
季家花園佈置得極爲漂亮華麗,不遠處還有幾個特色花房,專門供養些名貴嬌弱的花草,像是時染最喜歡的墨蘭,也有不少絕本。
園木叢林,花圃盆景,據說是季家請了國外頂級園林設計大師親手打造,花房外面有不少大型盆景,小型花卉,各色各樣,花香四溢,繽紛耀眼,令人目不暇接。
時染整個花園都看遍了也沒看出什麼異樣。
董鬱雪見她眉頭還皺着,笑得好不曖昧,“你可是我哥的女人呢,大家現在正在好奇你呢,肯定都盯着你看,安啦,很快你就會適應的,要不然以後你和我哥在一起,還要接受更多的打量。”
時染清秀的臉皮狠狠抽了抽,“我有種自己是猴子的既視感。”
董鬱雪笑得好不幸災樂禍,“有我哥在你還怕什麼。”
時染忍不住也笑了,季鬱白天生就是一個聚光體,不過真敢和他作對,把他當猴看的人,估計還沒出生。
兩人在花園裡沒坐多久,就相攜着離去,並沒有把這邊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等到兩人身影走遠,一個纖瘦有型的中年女人身體緊貼着牆角,一隻手緊緊捂着嘴巴,略帶風情的眼睛中盈滿了淚水,欲落未落,看着時染的背影充滿悽苦,顯得楚楚可憐。
時染!她是時炳懷的孩子啊。
如果她當年不曾意氣用事,狠心將她拋棄……
女人終於承受不住,崩潰地失聲痛哭了起來。
卻又怕被人發現一樣,小心翼翼地壓抑住哭聲。
“誰在那哭?”季平彥正坐在花園的涼亭裡醒酒,就聽到角落裡哀慟的哭聲,那聲音一下又一下,斷了弦似的,今天是父親生日,這會聽到這哭聲當下皺着眉尋聲走過去,家裡的傭人越發不知道輕重了。
哭得傷心難過的楊青沒注意到有人走近,等她察覺過來,慌亂的擦了擦眼淚,擡頭,觸到男人冷漠的眼。
季平彥同樣沒想到躲在這哭的人竟然是照顧妻子生活起成的楊青。
“老,老爺……”
“明天去管家那領這個月薪水。”這個僕人剛到季家那會因爲年齡身段和長相在僕人中最爲出彩,偶爾間還是能聽見那些閒言碎語。
季平彥最初聽到沒有猶豫的要辭退她,最後是董曼青可憐她,留了下來。
“老爺,對,對不起……以後不會了,真的對不起。”楊青沒有猶豫的跪了下來,“今天…今天是我和我女兒走失的日子……所以,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楊青彎着腰,匍匐在地,她不知道季平彥是什麼時候走的,她只知道自己跪了很久,起來的時候雙腿都沒了知覺。
其實楊青觸動會那麼大也是情有可原,她認出時染來了,幾十年了,她哪知道當年見面的小女孩長大後是什麼模樣。
她只知道當年他說,他有個女兒叫時染。
時炳懷,時炳懷,她的孩子!
楊青突然全身一震,嫣紅的臉上佈滿淚水,像是想到什麼,猛地止住了哭泣。
她是個不盡責的母親,拋棄了她十九年,她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了!
楊青臉色發白起來,嘴脣顫了顫,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克服心裡的恐懼和排斥,才努力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那時她家境貧寒,少不更事,不小心失足陷入了泥潭,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被誰奪了清白,本就身體不好的母親氣得臥牀不起。本就清貧的家更是度日如年,最後她終是爲了賺錢給母親治病,反正身子也髒了,自暴自棄,乾脆進了夜店去賣,徹底淪爲風塵女人。
從那時起,她的身上就多了個代名詞——妓女!
最後將母親活生生氣死。
這是壓在她頭上讓她一輩子爬不起來的大山!
楊青又難過地低聲哭了起來,時至今日,過去了那麼多年,她仍得不到心理的救贖,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之中……
那次是個很好的機會,媽媽說只要她能抱住那位金主的粗大腿,她的後半輩子就無憂無慮,再也不用出來賣了。
那晚本來輪不到她出臺,可楊青卻蠢蠢欲動了,深覺這是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將一個月賺的錢都交給了要進去伺候那位金主的姐妹。
進了包間才發現裡面有不少人,男男女女,說說笑笑,調戲打鬧,唯獨角落裡的一人卻是例外。
他說,他不會碰這裡的女人,一幫妓女,不乾淨,得了病還不知道找誰哭去。
媽媽臉色微變,忙不迭替她們澄清她們有多健康,還有不少雛有多幹淨,她們每個月都會被安排體檢,諸如此類,諂媚地說了很多。
金主就是不爲所動。
楊青算是看出來了,他只是來這裡談生意,不會嫖。
對付這樣的人,下點藥就好了,她們不是沒有做過。
楊青那會只想抱金主的大腿,一門心思認準了死理。
白色的大牀裡,兩具年輕的身體赤裸裸地交纏在了一起,充滿慾望的肉體激情碰撞,瘋了一般翻雲覆雨,狠狠糾纏了一夜。
楊青拖着疲憊的身體滿載而歸,回頭金主就不見了身影,再也找不到。
楊青面對媽媽的逼問,張口結舌,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氣得當晚又無可奈何接起了客……
孩子就是那段時間懷上的,那段時間荒唐過頭,經過太多男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
所以她纔會那麼想把她丟掉吧。
那個女孩,簡直是她荒唐的見證,一看到她,楊青心裡就充滿了恥辱,無法原諒自己!
可她又有什麼錯?
她那麼無辜,她還那麼小,她什麼都不知道!
楊青再次捂着臉痛哭出來,想起剛剛看到的眼神,那雙眼睛只有面對夫人時纔有外人所不知的柔情蜜意。
四年前,她被男人騙光了所有積蓄,走投無路之下看到季家在招幫傭,她應聘進來,沒想到會遇到當年和自己共度一晚的金主,可男人眼底的陌生,面對她的坦然讓楊青很不確定,畢竟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張臉也只是模糊的……
可是,如果他是當年的男人?
他就有可能是那個被她扔掉的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