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上一次輪迴,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少昊發現自己想不起來了。可是他依舊記得奴嬌,他回到酆都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拽奴嬌迴天界。這次,奴嬌沒有反對、閻君他們卻站出來了:“沒用的,白帝陛下。”
少昊意識到了什麼,卻拒絕去聽。他有些失態的拽着奴嬌就要走:“跟我回天界,玉山的花要凋了。”奴嬌只是苦笑。
“白帝陛下,她只是西王母留在人間的一個幻影而已,她回不去天界了。”泰山府君說道。
她只是人間一個幻影……
少昊的笑容僵住了,他開始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我去把她找回來,她跟我入輪迴,積累功德!一定可以的!”
不待閻君說什麼,少昊強行拉着奴嬌就直奔六道輪迴而去。這一世不行,他還有這一世。總有一世可以把她全部找回來,幻影覺悟只是差一點苦修和經歷而已……
蓮花,六郎啊。你怎麼還在睡?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誰也不敢傷你了!有朕在!你放心!
是誰的聲音?拖着他的身體,想要喚他清醒。少昊費力的睜開眼睛,潮水般的記憶涌過、他明白了自己是誰。
他是帝國最美之人,雖然生爲男兒身,他卻美的讓女人自慚形愧。豔色天下重,這樣的美名成就了他,也毀了他。
他深愛那個投老的女子,其實她保養的很好。如果不是得知底細,真的會以爲她只是個媼婦。實際上她也有花甲。
她的魅力不因年齡散失,她有女人的柔和男人的剛強。她手握帝國江山,在他面前卻是個小女人。
“陛下……我醒了……您不要哭……”他虛弱的從榻上坐起身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她穿袒領高腰三彩襦裙的樣子。
翻刀髻的青絲裡,能看到點點斑白。歲月有些戲弄她,給她曾經豔麗的臉龐留下過一點眼紋。可是她還是美的,還好、她從不虧待自己,所以袒領上還能看到酥胸半露白如雪。
她的髮髻頂端有朵紅色的牡丹花,也是她最愛的。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所以她最愛牡丹花,恨它驕傲也愛它驕傲。她說牡丹就是自己。
“朕沒哭,叫朕羅敷。”面對他的時候,她很愛撒嬌。日出動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爲羅敷。
因爲這首詩,她名他私下裡只稱呼她爲羅敷。強硬的悲傷的,軟磨硬泡。他最終答應了她,他只是她一個人的蓮花六郎。
“羅敷,我這不好的很麼。”他虛弱的笑了笑,因爲飢餓困頓的他沒有力氣。他昏厥之前正在不吃不喝的給她祈福。雖然那些人並不相信她會好起來。
如果她死了,江山就會傳承回他們手中。他和這宮裡的那些人都不一樣,看似人聲鼎沸的宮裡其實誰和誰的心都分外冷漠。
她病的時候,最愛的襦裙沒有人在意。他們都覺得她一定是快死了,哪裡還需要穿那樣漂亮的衣裳。婢女本來想把她最愛的袒領襦裙偷走換錢,可是卻被他偷下。
那時候,他守在她的榻邊無助的喃喃: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兄弟兩個的身家都在你身上。我的情絲纏綿也都在你身上,你還沒給我做錦袍,和我扮神仙呢。
“六郎,因爲你我才恢復了健康。他們明裡對我卑躬屈膝,阿諛奉承、暗裡卻磨刀霍霍。”她溫柔的抱着他,起誓:“我要用手裡的無上權利,給你最好的庇護。”
她親自端着蔘湯喂他,眼裡全是堅毅還有隻會給他的深情。情深不壽,可是他們的深情卻總是惹得有心人眼紅。
他們因此而想出那些詞語來彈劾她。說她豢養男寵,說她牝雞司晨。可是她卻驕傲一笑:“那又如何?他們只是不服氣,被一個女人所領導。”那一瞬她霸氣側漏。
他突然明白了那個瘋和尚爲什麼可以爲了她火燒宮殿,那不是權利能做到的。那是世人不能理解的情愛。他們魚水之歡,在明宮的宮殿裡。她穿着袒領襦裙,隨着他起舞翩翩。
直到,她再一次病倒。他看到了那個驕傲的公主。她是令月,帝國最驕傲的玫瑰。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他的女皇年輕時的樣子。比起女皇,公主更多了份年輕的活力。
他雖然心繫女皇,可是卻抵擋不住公主的張揚誘惑。年輕的少年郎啊,明明是公主首先相識的。他們偷偷的約會,那是和女皇在一起的不同感覺。
他也送了一件相同的袒領襦裙,只是三色彩的顏色是不一樣的。公主十分喜歡,也知道他是母親的心頭摯愛。可是作爲一個年輕驕傲的女子,她怎懂得收斂鋒芒?
所以,令月也穿着那件袒領襦裙在女皇面前晃。女皇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了。她沒有生氣,很淡定的靠着美人靠問道:“六郎,令月很好麼?”
他本該惶恐的,可是他卻笑了。笑得那麼溫柔:“她太像你了,我好像看到了你年輕時候的樣子。”彷彿他沒有背叛她。
女皇沉默了,一個是她最寵愛的女兒,另一個是她最喜歡的人。女皇左右爲難,最終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母女也因此產生了隔閡,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轉眼又過了幾年,女皇終於到了生命的盡頭。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彌留之際的她滿心愧疚:“我沒有給你任何權利,六郎。我走了,你該怎麼辦呢?”
他不以爲然的說道:“我難道不比那個瘋和尚對你的愛更深嗎?他能爲你火燒宮殿,我就能守你盡頭。你走了,我也隨了你去。”
她笑的滿意,平靜的去了。他把那件袒領襦裙放進她的隨葬裡。那也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她穿的衣裳。
那些人攻入明宮時,他很平靜。鮮血溫熱,刀入胸口時很痛。帝國最美的人,也逝去了。他想真好,終於又遇到了她。在泉下相見,依舊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