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航見徐倪問自己姓名,便爽快道出了自己的姓名,隨即右手單鞭打去,徐倪也用鞭來迎,卻聽“鐺”的一聲,震得袁航右臂發麻,筋脈陣痛。徐倪只覺得他力氣比一般人大上一些,符合自己心意,大喜叫道:“妙也,再來吃我一鞭!”
說罷,徐倪大叫一聲,揮舞雙鞭從上向下着頭打去,袁航右手痛麻得很,只得用左手鞭來接,力氣也敵他不過,雖是格擋卻也直打在袁航背上,震的袁航五臟六腑顫動,咳了幾聲,左手虎口流血。
卻見袁航俯在馬背上,不肯回陣,劉皞叫他也不理會,不禁叫人擔心。
閆芮本就有潑辣性子,一見不聽勸阻,頓時惱怒了起來,將掛鈴鉤鐮槍一甩,撥馬出陣衝上橋去,正當徐倪要補上一鞭時,被閆芮鉤鐮槍奮力一鉤勾住,那徐倪力氣大的很,險些將閆芮鉤鐮槍震脫手。
徐倪見狀道:“好個女子,竟能接下我一鞭。”
閆芮咬了咬牙,努力將鉤鐮槍往回拉,欲把徐倪雙鞭勾來,徐倪一發覺,笑道:“要我雙鞭,先留好你的槍罷!”
說罷,徐倪把猛地雙鞭往回一甩,閆芮力氣不及他,竟被拉下馬來,徑直掉入水裡。袁航見狀,靈機一動,使盡渾身力氣,把雙鞭一甩,徐倪忙來抵擋,雖反被徐倪震到了水裡,也可趁此機會,去救閆芮。
閆芮本是南蠻長大,不識水性,幸得袁航來救,單手揪住她後領,掙扎上岸。岸上閆芮理了理頭髮,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對袁航笑道:“謝將軍救我,煩請下次溫柔些,但……你是怎曉得我不識水性。”
袁航是個直性子,也不怕惹人見怪,直截了當道:“南蠻荒蕪之地,河水少的很,哪能識得水性。”
待二人又向橋上看去,高翔、王訓、馬秉、馬承一齊衝上橋去,徐倪雙鞭來擋,四人卻是十分吃力,徐倪把雙鞭一甩,又一一揮鞭打去,四人也招架不住他的力氣,便都虛晃一招,撥馬回陣。
正在劉皞絕望之時,卻聽有人稟報,後方有一撥人馬趕來,劉皞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是文鴦又殺了回來嗎?天要亡我啊!”
周嫿拔出雙劍斬釘截鐵道:“誓與大王同生死!”
劉皞搖了搖頭道:“他們兵多將廣,況只單取我的人頭,與爾等無關,都快快散去罷,莫要傷了無辜性命。”
周嫿道:“爲將者,不能護君主安危,活着也不光彩,不如一死留個清白!”
劉皞無言應對,便問後方來者旗號,那稟報之人迴應道:“看那旗號及主將裝束,不像文鴦。”
且道那一撥人馬是何人率領?卻見那領頭之人身着晉國官服,裝飾奢華,眼窩深陷,絡腮大胡,皮膚黝黑,老謀深算,腰間一把大夏龍雀,胯下河曲馬。正是那持刀太尉——吳存。
卻見吳存所率百千餘人,馬不停蹄直奔檀溪橋而去,黃山士卒本欲攔下他,那吳存抄起腰間大夏龍雀,所到之處,人頭滾落,鮮血噴涌。黃山衆位無不驚駭,劉皞手中鐵槍也握出了汗。
吳存縱馬徑直從劉皞身旁經過,劉皞兩股戰戰,咬緊牙關,也不敢出手與其交戰,身旁將領也不敢隨意招惹。卻見吳存勒馬駐足橋頭,徐倪在橋上笑道:“吳太尉可是來助我的?”
吳存看了看黃山那些人,都咬緊牙關,兩臂發抖,吳存哼了一聲笑道:“奉皇上之命,召徐倪回洛陽!”
徐倪一聽,大驚,挺起雙鞭呵道:“賊人就在眼前,哪有不擒之理?”
吳存掏出詔書道:“詔書在此,徐將軍是要造反嗎?”
這情景,有多像當時文鴦對祝煒掏出詔書時的情景?可能吳存恐怕也覺得自己對不住祝煒,便要把這人情還了;也可能是因爲私心,自己得不到的功勞,他人也休想得到。
徐倪呵道:“可是你向皇上諫言要我回洛陽?好個奸佞小人,不僅舉薦反賊祝煒,還要禍害忠良,我先殺了你再殺黃山劉皞!”
那祝煒在陣中不語,臉上毫無慍怒之色,但心中卻對吳存心懷感激。吳存把大夏龍雀一揮道:“既然徐將軍不奉聖詔,那我只好綁你回洛陽,向皇上覆命了。”
說罷,兩人話不投機,當即在橋上交手。卻見二人刀鞭一揮,震的二人又崩了回去,兩人又都咬了咬牙,又戰了起來。
此時劉皞已看呆了,慨嘆道:“當今世上可與徐倪交手的,唯恐只有吳存一人了。”
周嫿用手點了點劉皞道:“大王大王,趁此時機先行退去,渡船過江吧。”
劉皞大悟,連連點頭,慌忙下令撤軍,衆人連忙散去。徐倪在橋上望去,氣急敗壞,對吳存呵道:“呀!大膽太尉,放走山賊,待我回去向皇上諫上一言,定叫你人頭落地!”
吳存應道:“汝抗旨不遵,吾奉命行事,皇上乃是明君,怎會聽信小人讒言!”
說罷,二人又刀鞭相接,直把二人武器震落在橋上,二人都捂住自己臂膀,見劉皞已經跑遠了,再戰下去也無必要。且徐倪在廬江也久攻不下,便與吳存返歸洛陽去了。
且說劉皞等人奔往渡江所來的地方,劉皞只覺得越走越是淒涼,慨嘆道:“昔日兩路軍馬北伐,我本信心十足,認爲可勢如破竹,直抵洛陽,可如今再次敗回,如之奈何……”
周嫿在一旁安慰道:“大王不必憂慮,昔日晉軍兩次南下大王不也曾擊退了嗎?只是與晉國打平了罷了……”
祝煒也道:“是也是也,且還言諸葛亮六出祁山,姜伯約九伐中原哩。”
劉皞笑了笑道:“也罷,黃山之上盡是人才,克服晉國只待下次北伐。”
待劉皞說罷,卻聽朗朗讀書聲,仿若二十歲左右男子所誦,卻聽言道“儀刑孚於萬國,愛敬盡於祖考”、“勸穡以足百姓,所以固本也”。
劉皞哪裡聽得懂這些文縐縐的詞,只覺得亂耳。周嫿祝煒都曾百閱書籍,便閉目聆聽,彷彿能聽得懂一些。
周嫿道:“大王,此文章從未聽過,又是年少男子,寫的很是華麗,應前往觀訪。如若勸他上山,也是獲一人才。”
劉皞本不喜歡文人,但是爲了大業着想,也無奈點了點頭。便領黃山衆位前去。卻見一人,一襲白衣,端坐與長江旁,寫着什麼,周嫿先翻身下馬上前,劉皞也下馬跟去,衆人見狀紛紛下馬。周嫿上前作揖道:“足下辭藻精豔,華美絕麗,不知姓名?”
那人一聽,緩緩轉過身來,那容貌令周嫿、閆芮等眼前一亮,連已婚的童婧都驚歎不已。劉皞等其他黃山將士都以爲不及。卻見其風姿秀美,樣貌出衆,堪比戰國宋玉,三國周郎,美姿儀。
卻見其作揖道:“在下潘岳,中牟縣人。”
周嫿緩了緩心神道:“不知足下剛剛讀的是何人文章?”
潘岳笑了笑道:“鄙人不才,是在下寫的《籍田賦》。”
周嫿道:“足下文筆如此精絕,流落民間豈不可惜?我黃山大邀天下有志之士,足下若有意,還請加入黃山。”
潘岳一聽,臉色一變,卻也歡笑道:“多謝姑娘垂愛,可我不愛入仕,家中也是富裕,可以自給自足,足下莫要強求了。”
周嫿笑笑點了頭,與其作揖而別,劉皞吃了一驚,遲遲不肯上馬離去,但衆人飛身上馬,便也迫不得已。到津口渡船過江。潘岳望了望,搖了搖頭,坐下繼續做賦。
說潘岳,看官可能不知,潘岳正是後人所說的潘安,還有人稱呼其爲檀郎。後世人寫詩讚頌他的人亦不少,只取南北朝.徐陵《洛陽道》供看官觀賞:
“綠柳三春暗,紅塵百戲多。東門向金馬,南陌接銅駝。華軒翼葆歡,飛蓋響鳴珂。潘郎車欲滿,無奈擲花何?”
且說黃山衆位上了船,在長江上緩緩划着,劉皞望了望遠岸,長舒了一口氣,轉頭問周嫿道:“以前擒住晉國將領,無論多麼頑固,你都不惜多費脣舌要他心悅臣服,可爲何如今遇了潘岳,你爲何卻知難而退了……是怕倘若黃山被晉國所滅,世上又少一絕美男子?”
周嫿搖了搖頭道:“大王不知,我們本身就處在晉地,且潘岳寫的《籍田賦》應是歌頌司馬炎鼓勵農耕,可見他並不是無心入仕,而是早已有心中主公,人各有志,何必強求?”
劉皞嘆了口氣道:“賢才落入敵手,我心不甘……且道你覺得潘岳此人如何?”
周嫿思索道:“才貌雙全,實屬難得。”
劉皞又嬉笑道:“可是心上意中人?”
周嫿一聽,紅了臉叫道:“非也!大王休要取笑我!”說罷,蜷着身子,把臉藏起。衆人見狀,無不歡喜。
劉皞笑了笑,拍了拍她道:“好了好了,我知錯了,船要靠岸了。”
說罷,周嫿哼了一聲,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道:“大王竟也有知錯時候?”
劉皞嘆了口氣道:“不知女人心思,說何話才符合其心意。”
船隻緩緩靠岸,周嫿笑了笑起了身,活動了下筋骨,隨衆位黃山將士下了船。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