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張之維與王一盤坐在張之維用符籙折迭出來的紙鶴,憑藉着王一的磁場扭曲光線,以肉眼隱身的方式在這個鬼子建立起來的軍事營地上空盤旋。
倒也不是他們不想在固定一個高度觀察,只是這紙鶴代步之法本身就是一種趕路手段,唯一的作用就是馮虛御風,省去腳力,縮短路上的時間。
而作爲第一直觀感受人的王一也明白這紙鶴本質上就是一個放大的滑翔風箏,他還真沒見過滑翔風箏能夠高空懸浮機動的。
不過對於他們二人而言倒也無傷大雅,讓他們能夠多方位觀察下方這團足有一個村屯大小的霧氣。
至於這個鬼子搭建起來的軍事營地,王一覺的稱之爲觀察站更合適一點,雖有兵力駐紮,火力也強勁。
可很顯然的一點就是駐守於此的鬼子指揮官已經知曉這團霧氣的厲害,他們駐守在這,無非就是監視這團吞了中日那麼多異人,仙家的霧氣會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他們好第一時間通知,並跑路。
“還真讓師父他老人家說對了,出了這龍虎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那麼多仙家精靈,中日好手,就算是我直面也得被拿下了,結果全都折在了這裡面,生死不知,不過這樣一來,日本人那邊也不好受吧,本以爲是個天命在我,沒想到成了燙手山芋。
那麼多好手摺在裡面,關東軍那邊的高層現在壓力也不小啊。”
張之維將金光咒捏成一隻只飛鳥,以各種意外的方式各種角度送到那團霧氣當中,可這些金光造物結果都一樣,在沒入霧氣的瞬間,就與張之維失去了聯繫,他甚至都察覺不到自己這些金光造物是怎麼跟自己斷聯的。
王一也在一旁聽着張之維吐槽,眉頭皺的飛起。
張之維也注意到王一的神情,打趣道。
“怎麼,瞧出來什麼門道了?”
“沒有,我只是在想,當今世上,放眼中外,就咱們圈子裡的,有誰能讓你的金光和我的磁場這般做無用功的嗎?”
聞言,張之維也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下,然後搖頭。
“若只論咱們圈子裡的,外國的我不知道,但咱們這地頭,就是我師父把龍虎山壓箱底的寶貝都帶上,想要這樣輕鬆收拾你我都不可能。
只是咱們這一路追蹤而來,那麼多好手都折在了裡面,若霧氣當中真是與道陵祖師那般無二的真龍,有這降服你我的手段倒也不奇怪。”
“那我問你,當年張道陵祖師飛昇,讓你們龍虎山成了獨此一家的天下玄門了嗎?”
王一的反問也把張之維問住了,他一時間沒搞懂王一到底想說什麼。
而王一也只是看着下方這團霧氣還有在霧氣外圍如臨大敵的鬼子軍營。
“會不會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或許就不是咱們圈裡的手段,而是圈外,甚至是……”
王一欲言又止,只是擡頭看了看天。
張之維順勢望去,藍天白雲大日,沒有任何異樣。
“下去找個地方落腳吧,要想查個究竟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算算時間,天師,左門長他們也快到了,就算你不去見見你師父,也得阻止他踏入這險地吧。”
一聽到王一提起自家師父,張之維也罕見沉默,他當然知道當年老張天師將自己逐出師門是爲了保護自己。
這次關外之行,雖是有任務在身,但也有一點屬於自己的私心。
想到這,張之維也不再多言,控制着紙鶴降下雲頭,兩人就近尋了處陰涼地,吃着乾糧,閉目調息。
隨着夜幕降臨,在奉天城那邊聚集,商討好的老張天師,左門長等一衆玄門老輩子也在水雲他們的帶領下,跋涉幾百裡地趕到了這最後的墜龍之處。
稍稍調息一陣,便準備用遠觀之法探查這墜龍之地的神異。
就在這一衆老輩子探查之時,在那相隔不遠的鬼子營地處,也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同時,他們也察覺到了空氣當中傳來的炁之流動。
“嗯?有人趕在我們前頭?”
一聲驚咦,衆人也不由加快了步伐,拉近了距離,於高處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在這個鬼子營地的四周,服裝各異,但都是國人面孔的一羣人,三五成羣,從四面八方衝擊着這個鬼子營地。
藉着零星的槍聲和炮火火光,他們也看到了這些人的面孔,其中還有幾個熟人時,都愣了一下,彼此之間面面相覷。
“怎麼連全性都來湊這個熱鬧了?”
老張天師下意識瞥了一眼左若童,能把全性喊來攪這趟渾水的,就只有跟三一門關係匪淺的那個王一了。
全性這般隨性之舉自然也被王一和張之維看在眼裡。
“嚯,你還跟全性打了招呼啊,不過他們會這麼聽你的話?還是說全性裡有讓他們這麼聽話的能人?”
張之維看向王一,自己這些年一直在根據地跟在先生身邊,對於圈子裡的事,不可能比王一還了解。
“還記得當年在奉天城,隻身一人代表全性過來跟咱們打招呼的那傢伙嗎?”
“哦,你說無根生,是個妙人,天生神瑩內斂,就是這手段比不上你我。”
“如今人家可是全性代掌門了,距離全性掌門只有一字之差哦。”
“有意思,還真想再見識一下這個叫無根生的傢伙。”
“會有機會的,現在全性衝擊大營,我這邊也察覺到了左門長他們的氣息,你也察覺到了吧。”
“嗯,師父他老人家離這不遠。”
“既然這樣,就別讓天師和左門長這些老人來替我們冒險了。”
王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張之維也來了興趣,將嘴裡叼着的草吐掉,也跟了上來。
“營地裡的鬼子不多,但一個個都不是善茬,稱得上精兵,就是根據地那邊,也沒哪支部隊能穩贏,老蔣那邊也不行。這些全性雖說有手段,但這樣耗下去,死的只會是他們。”
“是啊,再怎麼說全性也是咱們中華一脈,過來攪渾水沒事,都折在這了也說不過去。再說了,這些鬼子拿着墜龍一事做了那麼久的文章,也該輪到我們寫兩篇送回去了。”
“哈?你又有什麼鬼點子?”
“你聽過日本三神明的天照大神嗎?”
張之維挑了挑眉,看了看覆蓋在自己身上那微弱金光,再看了看王一身上慢慢升騰起來的白炁,一雙小眼睛直接笑成了眯眯眼。
“你這傢伙,花樣比我想的還多啊~”
聞絃歌而知雅意,明白王一意圖的張之維帶着一臉壞笑,身上也冒出點點微弱如螢火的金光。
同樣的,在王一身上也冒出陣陣白炁,朝着張之維這些螢火金光飄去,將其遮掩,不至於在這黑夜中變得顯眼。
墜龍之地,鬼子臨時搭建的兵營內。
駐守於此的鬼子指揮官武川玄一正坐在大營之外,看着這些散兵遊勇的全性衝擊大營,然後死在自己士兵的槍口之下,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因爲他是一個貴族子弟,還是一名少佐。
作爲一個觀察作用的軍營,把一名佐官放在這裡是有點違規。
可誰叫自己是貴族子弟呢,自己主動請纓來此駐守,指揮官都得賣自己家族一個面子。
結果還真讓自己來對了,要知道,自從那頭天穹之上墜落的龐然大物搞出這詭異的一幕,吞噬了他們本土這邊不少好手,部隊之後,那些他們既要爭取又要提防的支那修行者就沒有出來冒頭了。
義勇軍更不會湊這個熱鬧,對很多與自己一樣的武家子弟來說,與其選擇在這裡駐守撞大運,還不如帶兵去剿殺義勇軍,至少那樣軍功來的快一點。
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還真讓自己撞到了大運。
這麼多突然冒出來的支那修行者,無論是俘獲還是殺完,在軍部那裡都是大功一件。
至於那些死在全性絕地反撲下的士兵,武川玄一壓根都不帶理的。
七分錢一張郵票一條命的大頭兵有啥心疼的,他們就像野草,割完一茬還有一茬。
想到這裡,武川玄一也是興起,起身,拔出自己印着家族紋章的佐官刀。
“諸君!爲了天皇!爲了大日本帝國,向天照大神奉獻你們的生命吧!”
就在這個武川玄一間歇性發瘋,腦抽準備喊口號時,夜空之上,一聲轟隆的雷聲炸響,直接將這個武家子弟給嚇到了。
手中握着的族徽佐官刀也砸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但被嚇到的又何止他一個呢,那些殺紅眼的鬼子兵,上頭的全性,都在這一聲雷鳴中呆住。
而在這一聲雷鳴之後,一道銀蛇更是劃破夜空,照亮了這片營地上每個人的臉龐,包括在遠處準備動身前往的老張天師一行人。
此時包括左門長在內,一衆老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眼神下意識喵向老張天師,想看看這位玄門魁首是什麼表情。
大家都是玄門中人,這種沒有任何天氣預兆的夜半驚雷,還這麼定點定向炸在他們要動身前往的必經之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哪家的手段。
果然,此時的老張天師表情很是精彩,似怒似笑,很是辛苦。
一衆玄門老人也樂意看老張天師的笑話。
將張之維逐出龍虎山?開什麼玩笑呢,當我們這幫老傢伙都沒看過《西遊記》是吧。
你家這張猴子最後是鬧成了齊天大聖還是鬥戰勝佛,你們龍虎山就吃虧了?
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我們今天就看破不說破,看你老小子還怎麼在我們面前演。
可就在一衆玄門老人準備看老張天師笑話,看看他家這個張猴子準備搞出點什麼陣仗時。
他們也發現,在鬼子營地四周,一陣濃郁的霧氣隨着夜半驚雷一同出現,接着便是一陣狂風大作,吹着這些霧氣緩緩將鬼子營地包圍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老張天師,左門長等一衆玄門老人不敢輕舉妄動。
接着,他們便注意到那些各自爲戰,朝着鬼子營地發起衝擊的全性門人率先被霧氣吞噬,從戰場上消失。
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霎時間就讓前線的鬼子兵心理防線崩潰,他們甚至連上前一探究竟的想法都沒有。
只恨自己少生兩腿,帶着驚慌失措的鬼叫朝着營地奔去。
武川玄一也顧不得大發雷霆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給本部那邊發報,讓他們趕緊派人支援。
只是他不知道,從王一出現在這個營地開始,他們這裡就註定與世隔絕。
但這次的重頭戲並不在於如何讓他們與世隔絕,王一要借這些傢伙的嘴好好耍耍。
在這讓鬼子聞風喪膽,差點引發營嘯的霧氣當中,有金光顯現,伴隨着這金光顯現的,還有一陣巨物踏地的腳步聲。
能看見,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當中,有金甲巨人輪廓朝着他們走來。
伴隨着一道金光劃破霧氣,一個高達十米的披甲武士就這麼出現在這些鬼子兵眼前。
在這金甲武士從霧氣中走出的那一刻,夜空中再次劃過兩道雷電。
雷霆與金光交織,金甲武士站在鬼子營地前方,如神降臨。
無需任何言語,當這些鬼子兵,包括那個武家子弟的鬼子指揮官看着眼前這個披着戰甲,手握武士刀,高達十米的金甲武士出現在他們面前時。
就不約而同扔下了自己手中的槍支,朝着眼前這個俯視他們的金甲武士跪拜磕頭。
不遠處的老張天師看到這一幕,更是直接吹鬍子瞪眼。
“這孽障!我龍虎山的金光咒竟被這傢伙當作裝神弄鬼的把戲!當初我就該直接廢了他的手段再把他逐出龍虎山!”
這番話語讓旁邊看戲的一幫老頭直翻白眼。
廢了他?你也得有那個本事啊,再說這個裝神弄鬼。
瞧瞧人家弄的這塊頭,就是你這個當師父的想要捏出來都得廢不少功夫吧。
“天師莫惱,許他們日本人以真龍爲餌攪得我們關內關外人心躁動,也該讓我們的後生給他們上一課,且看,且看。”
看戲的左門長才剛開口寬慰吹鬍子瞪眼的老張天師,下一幕那個金甲武士的動作就讓他說不出話了。
只見那金甲武士擡手,做出揮刀的動作。
能看見,那包圍着鬼子營地的霧氣伴隨着金甲武士這揮刀動作,自發朝着金甲武士手中匯聚,沿着金甲武士的動作軌跡,化作刀刃。
長刀所過之處,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