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維,你要的全性妖人苑金貴下落,已經找到了,至於全性吳曼的蹤跡,暫時沒有,我沒讓門人太過深入的調查他,這人的實力太強大了,追查的太厲害,容易出事。”
身形消瘦,面色嚴肅的易潛師叔,手裡拿着一張黃色的信箋,找到張之維,說道。
“吳曼這種實力強大,性格莫名的人,確實不適合靠的太近,有苑金貴的就行了,還挺迅速的嘛!”
張之維說道,他還以爲要錯過老太爺的頭七呢。
“可不得迅速嗎?代天師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怠慢了,引火燒身了怎麼辦?”易潛沒好氣的說道。
“…………”
張之維說道:“易潛師叔說笑了,誰敢燒您啊,您在咱們天師府的位置,誰不知道啊,張異師叔都跟我說了,當年武當門長拜山,要與我師父比鬥,武當門長什麼人物啊,號稱武聖,虎頭少保,萬能手,威風的很吶,誰對上不雙手顫抖?”
“要說猛還是您猛,半點不帶怕的,跳出去大喝一聲,要想挑戰師兄,先過我這一關,然後和武當門長打戰了三千多個回合,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停停停!”
易潛聽得面紅耳赤,急忙叫停,“你小子少他孃的在這裡瞎胡扯,嗨害嗨,張異那老貨,還以爲能擠兌到我,其實我早就想通了,不就是以前的一點糗事麼,你們知道就知道了唄,不就是以前武當門長上山挑戰,我罵了他一頓,然後被一拳打得滿地找牙嗎?我纔不在乎呢。”
這個滿地找牙是形容敗得慘,還是真的找牙……張之維歪頭瞅了一眼易潛的嘴,果然,裡面有幾顆牙齒是缺着的。
這是嘴炮被打斷施法了嗎?他腹誹。
“你小子在看什麼?”易潛連忙把嘴閉上。
“沒看什麼!”張之維笑道,“我是覺得師叔您勇氣可嘉,具備亮劍精神,武當門長當時名氣正盛,聲勢如虹,別人不敢上,不敢亮劍,唯獨師叔您亮了,即便是敗,也是雖敗猶榮啊!”
“要這麼說的話,也沒錯!”
易潛點了點頭說道,心裡卻在想,如果不是當初放狠話被一拳打在嘴上,倒地後暈暈乎乎的,幾次都沒爬起來,反倒摸了一手帶血的牙齒,這事也不算丟人。
見師叔有些窘迫,張之維也不繼續調侃他了,從他手上接信箋,低頭瞥了一眼。
信箋上有一個紅色的方印,上面寫着“龍虎正一”四個字,方印下還有一行小字,寫着龍虎山清虛觀弟子李英傑。
這代表這個情報是這個叫李英傑的人上報的,至於清虛觀,是龍虎山天師度的分觀之一,和之前的紫雲觀差不多,而天師府是總壇。
總壇一句話,分觀跑斷腿……從這封信箋上,張之維似乎看到了無數道士爲此事奔波的情形,同時也對“天師”這兩個字的權重,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難怪劇情裡,天師下山剿滅全性,即便對外說是個人私仇,與龍虎正一無關,但身爲公司董事長的趙方旭卻是雷霆震怒,幾乎是急的夜不能寐。
這便是天師的權重,一舉一動都能引動異人界的局勢。
這種人物的影響太大,不能太跳脫,也不能沒有,對於公司乃至公司之上的那些大人物而言,這種人物最好就是像個吉祥物一樣待在山上,既能震懾一方,穩定局勢,又不會到處搞事。
張之維打開信箋,裡面字跡是繁體,工整無比,寫着閩都木屋區一戰,吳曼引爆了幻陣,讓陷入幻境的普通人暴動。
王呂二家被大量普通人牽制,無暇他顧,苑金貴趁亂逃走,先是去找了一個外號‘麪人劉’的全性妖人。
此人的能力是可以如捏麪糰一般的改變人的體態、相貌、高矮和胖瘦,雖是一個全性妖人,但卻堂而皇之的在市井之中做生意。
凡是來找他者,無論是全性,還是正道,亦或是其他達官貴人,只要給他,他皆來者不拒。
苑金貴在他那裡進行了一番改頭換面後,遁入人羣,消失不見。
本來,到這裡,線索就斷了,但苑金貴似乎是放不下妻兒,帶着妻兒跑路,從而暴露了行蹤,根據小棧的消息,他帶着妻兒去了大王山避風頭。
信箋上,還貼心的附上了關於大王山的一些消息。
前朝末年,民不聊生,匪患四起,一個叫高鬍子的全性妖人,突然帶着大量土匪,攻破了一個縣城,在裡面燒殺劫掠,劫走金銀珠寶無數,還擄走了大量的女子。
然後高鬍子以峻峭險絕的大王山爲大本營,建立一個山寨,平日裡靠劫道搶劫爲生。
當地的軍閥深以爲患,曾數次派兵圍剿,但都被土匪們靠着天險擊潰,損兵折將。
久而久之,當地的軍閥對這大王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軍閥不來找事,高鬍子也不去招惹,就是苦了大王山周圍的百姓,以及來往的商人。
“大王山,高鬍子……”
張之維看完了信箋,看向易潛,說道:“師叔,這個叫高鬍子的妖人,在知道苑金貴正被我們和王呂二家追殺的情況下,還敢收留,看來是不要命了!”
張之維話語間輕描淡寫,半點沒把對方放在眼裡的樣子,讓易潛愣了一下,旋即笑罵道:
“你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啊,這口氣就跟吃定他了一樣,不過我給你說,你可別小瞧了對方,這個叫高鬍子的妖人,在全性裡都算是老輩,實力很強大,又聚集了一幫好手嘯聚山林,有槍有炮的,又有天險,是個非常難啃的骨頭。”
“即便是王呂二家想要對付他,都得掂量掂量後果,你如果要去大王山動苑金貴的話,我勸伱好好謀劃一下,別愣頭愣腦的就帶着師兄弟們上,平白折損了人手可不好。”
“易潛師叔您放心,”張之維淡淡說道:“咱們龍虎山道士的命,可金貴的很,用來換那羣豬狗不如的妖人的命,我可不幹。”
“那你的意思……”易潛說道:“是不打算管此事了?”
“倒也不是,王老太爺爲了我的事而死,我自然是要管的,不過,這件事嚴格來說,是我的私事,動用天師府的力量去調查對方的下落就已經夠了,接下來,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吧!”張之維說道。
易潛不傻,立刻懂了張之維的想法:“你打算一個人殺上大王山?”
“我倒是真有這個想法!”張之維說道,“師叔,您贊成,還是反對?”
這話怎麼聽着有點不舒服……易潛沉吟片刻,想起張之維最近的所作所爲,以及幾天前在大殿上輕易擊敗青龍寺的了難和尚的場景,如此實力,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是代天師,總攬天師府大權,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去,我哪敢不同意?”易潛說道。
張之維笑道:“師叔您說笑了,你真要鐵了心的反對,我這個代天師也不好使啊,總不能真把你燒一頓吧!”
“而且,您當我傻帽啊,一個人去,這是爲王呂兩家報仇,我當然要聯合他們兩家的人一起去啊,不然他們人都沒看到,我就把對方解決了,他們沒點參與感,心裡的仇恨能消?”張之維沒有明說這個參與的王家人和呂家人是誰。
易潛點了點頭:“你小子這話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之前在大殿的時候,王呂兩家都說了,這仇他們要自己報。”
“這次我們介入此事,調查苑金貴的下落,打着的由頭是苑金貴造你的謠,對我們天師府的名聲造成了巨大影響。”
“若一聲不吭就把人解決了,這不是打了呂王二家的臉,吃力不討好嗎?”
說着,易潛拍了拍張之維的肩膀,道:
“你張異師叔一直說你小子是個莽夫,做事不動腦子,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回事嘛,你小子的腦子還是挺好使的。”
話語間,給張異潑點髒水。
張之維自然聽得出來,也跟着吐槽道:
“張異師叔就喜歡胡說八道,老說我莽,其實我一點都不莽,大多數時候,我還是很有智謀的!”
“沒錯,張異就喜歡亂嚼舌根子!”
易潛深以爲然道,這老小子就喜歡拿當年他被武當門長打的滿地找牙的事來擠兌他。
一想到這事被張之維這個大嘴巴知道了,易潛心裡就有氣。
張之維這個大嘴巴自己收拾不了,張異這個軟柿子自己還捏不得?
當即也不和張之維廢話了,轉身朝着道藏殿而去。
張之維看着易潛師叔的身影,心裡爲張異師叔默哀三秒鐘。
他並沒有說,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武當門長說的,與張異師叔無關。
隨後,張之維叫來了陸瑾。
這幾天,左門長在和師父在論道,現在還沒結束。
隨行的陸瑾也一直留在龍虎山,和張之維等道士同吃同住,就連早課也積極參與,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張之維會在早課的時候給師兄弟們講道。
陸瑾從天師府的早課間走出來:“張師兄,早課都開始了好一會兒了,您怎麼還不進去啊?”
“讓他們正常早課吧,我還有事。”張之維說道:“苑金貴的下落找到了。”
“要動手了嗎?”陸瑾精神一振,“張師兄,你打算怎麼幹?帶多少人過去,懷義和晉中去嗎?”
張之維說道:“這算是私人恩怨吧,天師府出我一個就夠了,人多誤事,你先通知胖子和大璧二璧吧,讓他們即刻出發,咱們大王山下匯合。”
“大王山?那地方可不近,這個叫苑金貴還挺能跑,竟然躲到了那裡,我這就叫上胖子和刺蝟他們。”陸瑾拿出陰陽紙,邊發送消息邊說:“對了,張師兄,那個叫吳曼的呢?”
“暫時沒有消息,”張之維道:“不過抓到苑金貴就知道了。”
“說的有道理!”陸瑾神色一滯,一臉糾結道:“不過,張師兄,我師父還在和你師父論道了,我不和他請示一下,就擅自離開,會不會不太好?”
張之維點頭:“那肯定是不太好的,要不要去就隨你吧。”
這件事情上,陸家都置身事外了,他自然不會慫恿着陸瑾一起去。
陸瑾糾結了一下,到底是個少年心性,哪有那麼多瞻前顧後,當即說道:
“張師兄,你們幾個都是我的至交好友,生死兄弟,你們要去冒險,我怎可縮在後方?而且,我逆生二重進展神速,內臟筋骨皆可化炁,先天不壞,水火不侵,完全不必擔心安全問題,待我給師父留信一封,然後咱們即可出發!”
“那也行,你讓他們先出發,我安排一下事情!”張之維說道。
在處理王老太爺身隕這件事情上,張之維是代天師,他的意見就是天師的意見。
再加上天師在和左門長論道,並沒有插手此事的打算,所以張之維很容易就下了山。
這次下山,他並沒有帶田晉中和張懷義,只帶了屁顛屁顛跟過來的陸瑾。
“張師兄,我們是用甲馬還是用符馬?”陸瑾問。
“以前人多不方便,今天,咱們騎邁巴鶴!”張之維說道。
“邁什麼巴?”陸瑾一臉不解道,“張師兄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這年頭,邁巴赫剛成立不久,還是一個碌碌無聞的小品牌,陸瑾自然不認識。
張之維也不過多解釋,手一招,一張符紙飛出,迎風便漲,幾個呼吸間,便化作一隻翱翔長鳴的仙鶴。
張之維抓住陸瑾的肩膀,在陸瑾的尖叫聲中,跳上仙鶴背,扶搖上了青天。
雲海翻騰,仙鶴在雲間穿梭,掠過重重山河。
陸瑾站在仙鶴背上,一臉新奇的看着下方的場景,張之維則是閉目盤坐,錘鍊性命。
期間,有普通人看到一道士和一白衣白髮的“仙人”駕鶴西去,頓時驚呼,也有人看到後不敢言語,恐驚天上人。
仙鶴符籙的速度極快,即便沒有緊趕慢趕,只是悠悠閒閒的趕路,兩個時辰不到,大王山也已經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