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看見燕姑不說話,還假裝做好人的說:“小燕,咱哥還真的是給足了你面子啊,要是平時鬧別人家洞房,早就上演文武全行了,最後就是十大酷刑伺候了,你咋還不願意哩?”
燕姑開始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着他們,這個時候我們三個聽着他們說着我們似懂非懂的話,警惕性也慢慢有點鬆懈了。
瘦高個就說:“不說話就算是答應了,一個一個問,誰要問就舉手,我同意就開始問。注意了,現在上課了,老師提問時間到,那位老師先來?”
從人羣擠出來一個還高高舉着右手,嘴裡喊着:“我來!我來!”
看着瘦高個點頭了才說:“小燕啊,我比四哥小,可我又比你大,你嫁給四哥了我以後就得叫你嫂子了,我吃大虧了,我就問你一句話,四哥除了年齡比我大還有哪比我大?”
說完扭頭給哥幾個擠眼,示意大家不許笑,還是有人憋不住偷偷笑了。
屋裡安靜了許多。
燕姑不明白其中的潛臺詞,看着他們想樂不能樂的樣子,知道其中有貓膩,自己又猜不透,就看了一眼問話的人,突然知道了答案,說:“哼,你的外號那來的?從小就喊得全村都知道:小鼻子!小鼻子!四哥鼻子比你大!”
話音未落,人羣中就爆發了掀翻屋頂的笑聲,好幾個捂着肚子笑的彎了腰。小鼻子直接笑的趴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燕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笑聲充滿着整個房間,不明就裡一臉迷茫。
我看了一眼地上打滾人的鼻子,又回頭看了看小叔的鼻子。孬蛋和軍軍哥也和我一樣的動作,看完了我馬上就喊:“滿分!”
他倆也是不甘落後的也喊了一聲:“滿分!”
瘦高個雙手叉腰,笑的岔氣了,嘴裡馬上回應:“滿分!必須滿分!哎喲,笑死我了。”
我們三個聽了才笑了起來,就像是真的考試考了一百分一樣。
燕姑看我們樂了她自己也樂了。
好一陣大家才緩過勁來,瘦高個說:“才一個問題就把大家樂的趴下了,再問下去今晚大家都別走了,樂死在這算了。哥幾個都忍一忍,下面繼續提問,誰來?”
一個面相憨厚的舉手了,對燕姑說“我問一個,咱村小夥不少,但沒一個比四哥本事大,小燕你是不是看上四哥能寫字給人指點迷津啊,將來靠這個發財了?”
燕姑一聽就急了:“你放屁,你那隻眼睛看見四哥收人家錢了?外面胡說八道是人家不知道,聽信傳言,咱一個村住着你還跟着起鬨,你不是放屁是啥?我沒圖四哥啥,就圖他們一家人善良、大度、明事理。四哥從小殘了,一家人跟着四哥受多大苦、遭多大罪,有誰家能明白?我以後就是四哥的眼睛、嘴、和耳朵,誰以後再敢在我面前嚼舌根,我就把他嘴縫上,省的放閒屁!”
沒等燕姑說完,瘦高個上去就是一腳踢在那人屁股上,嘴裡罵着:“會不會問話,哪壺不開提哪壺,笨蛋。”
有人就一把把那個人拽到屁股後面去涼快了。
瘦高個說:“小燕這話說的好,我贊同,兄弟們,多少分?”
衆人齊聲:“滿分”
又有一個往前一站,咳了咳嗓子才說:“我現在就改口喊你嫂子。嫂子啊,我拜託你一件事吧,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這事也不難,你看我到現在也說不上媳婦,還不是俺家窮。求你以後在四哥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晚上多吹吹枕頭風,讓四哥也給咱寫點啥,讓咱也翻翻身。或者你讓四弟寫我的媳婦在哪能找到,我就去找,真的找到了我會好好感激嫂子和四弟的大恩大德,我先給你兩鞠躬了.“
嘴裡說的一會嫂子一會四弟,不知道啥輩分,其實他比我三姑還大一歲。
燕姑聽完了,說:“懶豬,你爲啥找不到媳婦自己還不知道嗎?你還有臉讓四哥給你寫字找媳婦?別人都急着出去打工掙錢,好攢錢娶媳婦。不去打工也在家好好幹活,你倒好天天除了混吃混喝,哪有一點正事?別說四哥不給你寫,寫了你也是沒地方找,你啊還是先改了自己一身臭毛病,媳婦就自己上門了。”
一席話把這個人老底揭穿,他也不惱,嬉皮笑臉的撓着頭說:“是不是也像你這樣的?那是的話,明天我就去打工!”
人羣裡有人笑着打趣:“懶豬出去了,沒幾年就帶着一窩豬仔回來了。”人羣又是一陣大笑。
我們三個見縫插針,高興的又喊:“滿分!”
瘦高個說:”你們問的都難不住小燕,回回滿分,白跟我混了。該我這個教授級別的問問了,我說小燕,你說要做四弟眼睛、嘴巴,還有耳朵我信,可也有難度啊,你說如果晚上了四弟想去你家串門了,找不見你家大門可該咋辦啊?“
衆人馬上附和着說:”是啊,這可咋辦啊?“臉上都假裝着正經,暗藏壞笑等着燕姑回答。
燕姑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警惕,一笑說:”四哥哪能黑夜的去俺家串門,要去也是白天去啊。這算啥問題。“
瘦高個一看燕姑上當了就說:”哦,你們都是白天串門啊,那白天該咋進門了?“
燕姑毫不遲疑的說:”還能咋進門,我扶着啊。“燕姑終於掉進了陷阱,自己還一點不知道。
衆人突然又是放聲大笑,一個個東倒西歪、張着嘴笑的只想蹦高。
還有一個捏着鼻子嗲聲嗲氣的學着燕姑說話:”我扶着啊,必須扶着啊,不扶着四哥就進不了門了!“
笑聲又一次達到頂峰。
看着一幫壞小子肆無忌憚的笑着,一個個眼睛都已經露出了帶色的目光,燕姑雖然不懂其中的隱晦,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潮紅,眼睛也狠狠的瞪着這幫人。
這個時候父親和三姑走了進來,三姑一把揪住了瘦高個的耳朵,說:”數你歲數大,還數你最沒正經,沒看還有三小孩子在嗎?”
瘦高個嘴裡討饒着:”三丫,三丫快鬆手,哥錯了哥錯了。“
父親表情嚴肅的對大家說:”行了,鬧也鬧了,笑也笑了,都回家歇了。“
燕姑一看來了撐腰的了,臉上紅霞還沒散盡,衝他們喊:“還不快滾,嘴上不積德,小心頭上長瘡、腳下流膿!”
大夥鬨笑着往外走,還有一個意猶未盡的說着:”回家扶着串門咯。”
小叔熱鬧的婚禮纔在笑聲中結束了。
奶奶那天晚上一手摟着我一手摟着軍軍,嘴裡喃喃的說:“好了,這下好了,奶奶最大的心病可算除了,以後啊在也沒啥煩心事了,今後最大的心願就是把你們好好養大成人了。”爺爺不做聲,就微笑着看着奶奶摟着我們在那嘮叨。
後來村裡的老人們說:“多少年村裡沒這麼熱鬧的婚事了,小四結婚比地主家大兒子結婚都熱鬧,開了先例了。”
小叔熱鬧風光的婚禮又被傳的沸沸揚揚,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小叔的奇聞怪事總是讓人不可思議。
第二天早上,燕姑比奶奶起的還早,等奶奶醒了就已經聽見燕姑輕輕的腳步聲了。燕姑見奶奶起來了,羞澀的臉上笑着說:“娘,我還不太會幫四哥起牀和上茅房,你來教教我吧。”
奶奶樂呵呵的就去當老師了。
從此以後,早上家裡就有了三個女人忙碌的身影,各司其職又相互合作,一家人其樂融融。
燕姑還慢慢教會了小叔更多的生活技能,現在小叔可以自己洗臉、刷牙了,以前奶奶都是給小叔漱口不刷牙。
晚上燕姑只要把東西準備好,放好位置,他自己洗腳、自己擦身子,燕姑就在旁邊打下手和幫忙,小叔現在比以前更愛乾淨了。
還有自己可以去茅房蹲着大便,不用在椅子上了,屋裡早上空氣就清新了許多。小叔拍拍腿就是想運動,想出去的意思,燕姑現在真正成了小叔眼睛和嘴巴。
燕姑對父親說:“哥,廠裡還招人嗎?我一天就早上忙乎一點,白天事兒不多,我也想上班,”
父親很快幫燕姑找到了一份比較輕巧的工作。
燕姑現在就像是擺脫了束縛的小燕子,每天都是歡快的飛翔着。
小叔婚後第三天,爺爺把父親叫到屋裡談起了‘怪人’的事情。
爺爺說:“前天,那個人一進門就問我是不是小四爹,我說是,他就從兜裡拿出這個紅紙包遞給我,說他是四兒朋友,恭喜小四結婚,這是他的一點意思。我還沒接,他就往我手裡一放轉身就走,我還納悶那,四兒怎麼可能有他這個朋友?我追出去問,他啥都不說就走了。老大,那天不是有人認出來他在縣城做電氣焊的嗎?地址有了嗎?”
父親說:“他只知道那個人在縣城前進大街上開電氣焊門市,具體地點不知道,爹,你想咋辦?”
爺爺說:“那也好找,他給四兒的紅包裡面足足一千塊,太多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把四兒當朋友了,還是自己咬掉了手指頭。我的意思是你去找找人家,把錢退了,畢竟我們都不認識,人家隨了禮連一口水都沒喝就走了。”
那個時候的一千塊就差不多是一個普通工人三個月工資了,按那時隨禮錢的數目來講,應該就是二十倍了。
父親說:“中,那就我休息的時候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