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說:“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等我倆到了她同學所在的車廂,看見一個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躺在鋪位上還在酣睡。
她就對我說:“那你回去吃飯吧,我等她醒了一起吃。”
我不想失去自己表現的機會,把早已準備好的臺詞給她講了:“單學妹,你可以把她叫醒,咱們一起吃,我箱子裡帶着很多好吃的,還有很多土雞蛋,還是一起吃吧,我自己根本吃不完的。”
她想堅持,說:“算了,一會我倆吃泡麪,簡單點。”
我倆的對話可能把她的那位同學驚醒了,她擡起頭,滿臉疲倦地對單曉彤說:“彤彤,你別管我了,我一丁點胃口都沒有,你去吃吧,我只想睡覺。”
單曉彤才趴在她耳邊輕聲說:“那你就更應該起來吃一點,不吃飯怎麼行,身體會受不了。”
那個同學帶着痛苦的音調說:“我上車吃了藥就睡覺,可根本睡不踏實,基本都是迷迷糊糊的,別說吃飯了,爬起來我都覺得費勁,算了,你別照顧我了,你吃吧,我真的不餓。”
單曉彤只好無奈地說:“那好,你好好休息,一會我再過來。”
說完,就起身和我回到了我們的車廂,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她的鋪位就在我對面的下鋪。
我急忙把自己的行李箱取下,拿出來早已準備好的了泡麪兩盒,還有欣欣小嬸給我買的真空包裝的牛肉、燒雞,還有豆子給我的煮熟的土雞蛋。
我問單曉彤:“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泡麪?”
單曉彤笑着說:“你可真能吃啊,帶這麼多都是吃的,比行李還多啊。”
我說:“沒辦法,家裡親戚多,就這還好多沒帶那。”
單曉彤說:“我也有泡麪,咱各吃各的。”說完舉了一下自己從隨身手提袋裡拿出來的泡麪,往開水間走去。
我挑了兩袋牛肉和四個雞蛋,也拿出一盒泡麪。
一頓飯,所有的東西被我倆消滅一乾二淨,那頓飯吃的很慢,我們邊聊邊吃,足足吃了近一個小時纔開始打掃戰場。
她又要去看望她的同學,我就給她拿了四個雞蛋說:“你讓她吃幾個雞蛋,起來喝點水,活動一下再休息。老躺着人也會暈暈乎乎的。”
我這次沒有跟着過去,一邊想着怎麼和她進一步拉近關係,一邊把自己的鋪位整理好。
過了很久,單曉彤纔回來了,這個時候車廂裡已經沒什麼人在過道了,絕大部分都已經上牀休息了。
單曉彤走過來,看見我還在過道的座位上坐着,就輕聲對我:“你的方法真管用,她吃了三個雞蛋,還喝了一點泡麪的湯,和我說了一會話,這會安心睡覺了。”
我笑着說:“那是我朋友的雞蛋好吃,明天再給她幾個。”
單曉彤說:“再好老吃也會膩了,明天再說明天吧,你還不準備休息嗎?”
我說:“噢,我不累,還想再坐一會。”
我的言外之意是還想和她再聊一會。
可她不理解,或者說理解了,只是自己累了不想聊天了。
她說:“那好,你坐着休息一會,我要去洗漱了。”
說完,去拿自己的洗漱用品了,很快就去了車廂的另一端。
我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越來越覺得她是那麼的可愛,就這樣,單曉彤的音容笑貌一點點佔據了我的心田,成了我朝思暮想的初戀單相思女友。
等她回來了,我也去洗漱了一下,回到鋪位的時候,她正睜大眼睛看着自己上面的鋪位。
我就輕聲問她:“怎麼還不休息?”
她說:“我想看書,可燈光太暗,猛一下也睡不着,我已經習慣了睡前看書。”
我輕聲笑了:“躺着看書也沒把你看成近視眼嗎?”
她說:“我的視力可好了,肯定比你不差。”
說完,突然想起來我是個準飛行員,視力一定在她之上的時候,笑了笑又說:“反正,我體檢的時候,雙眼都是一點五。”
我也急忙拍馬屁地說:“不錯,不錯,比我不差。”
其實,我們招飛的視力體檢,不是平時常見的E字母,而是C字母,八個方向的指示,視力最好的是二點零,而我就是雙眼二點零。
看着她略顯激動的神情,我衝她笑笑,自己爬上了她對面的中鋪。
我躺好了,怕打擾別人休息,就衝她擺擺手,嘴裡沒說,心裡道了一聲:晚安!
她也是微笑着迴應了我,然後也擺擺手就閉上了那雙美目。
我躺着,仰望着近在咫尺的上鋪,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不知道自己腦子裡胡思亂想着什麼,直到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期間幾次偷偷瞄了幾眼睡在下鋪她。
看着她甜甜的酣睡,睡着的樣子也深深迷戀着我,這就是我想象中的睡美人!
我看完了之後還在鄙視自己了一回,偷看女孩子睡覺算是怎麼回事?
想着想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我看自己的女朋友不算偷看吧,儘管那個時候單曉彤還不是我的女朋友,可我已經認定了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她就是我將來最愛最愛的人!
一大早,列車外面和車廂裡一樣還是黑咕隆咚的時候,我醒了,幾年的部隊生活,使我早已沒有了睡懶覺的習慣,都是早早起牀的。
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側身看了一眼我對面下鋪的單曉彤,此刻的鋪位上空空如也。
我急急忙忙地爬了起來,迅速整理好牀鋪,拿着洗漱用品就往洗漱間走,迎面就看見了已經洗漱完畢的單曉彤。
我快走到她身前的時候,輕聲打着招呼:“你早啊。”
她笑了笑點點頭,沒說話是怕驚擾其他乘客,然後一側身,給我留出來通過的空間。
我也微微側着身子走向了洗漱間。
列車在廣闊的東北大平原上飛駛着,也帶着我惴惴不安的心情,因爲距離我下車的時候不遠了。
那個上午,我儘量和她套着近乎,儘量和她多說話,找個各種各樣的話題和她聊,逗她開心。
她似乎對我的殷勤沒有太多的迴應,多數是被動地和我說話,我的心情就被她的態度左右着,時而興奮、時而落寞、時而妙語連珠、時而張口結舌。
我第一次體驗了一個少男的初戀情感,是那麼的激動和波瀾起伏,時時刻刻在意着自己心儀的女孩的一顰一笑。
午飯還是我們一起吃的,雖然是車上供應的盒飯,可有我帶來的很多食物,吃的也算是豐盛和隆重。
她的同學還是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還是單曉彤給她弄了一點,勉強吃了。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暈火車這麼厲害的人。
離長春站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候,我就開始收拾行李,把多餘的食品裝在一個大一點的塑料袋裡,準備送給她們,讓她們在剩下的旅途中作爲正餐吃了,其實我估計大部分都得是單曉彤吃了。
整理完畢了,我拎着袋子來到她鋪位前,對她說:“彤彤,這是我路上的吃的,我不想帶回宿舍了,再說部隊也不允許自帶食品,你和你同學就幫我消滅了吧。”
我是鼓足了勇氣才第一次喊了她的小名:彤彤。畢竟我們還沒有那麼近乎那麼熟絡,我只是想表明一個我的態度,讓她感覺到我喜歡她。
她嫣然一笑說:“這麼多,我倆也吃不了,你還是再留一點吧。”
我說:“不了,我前面就下車了,到學校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你們還要晃盪十幾個小時那,都留着路上慢慢吃,還有一點零食。”
她沒有伸手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怎麼好意思啊,那我就再次謝謝你。”
我把袋子就放在她鋪位上說:“你一說謝,我就想起來了,你下車的時候還要把行李拿下來的,到時候還要找人幫忙了,那個時候你再謝別人吧,我可是幫不上你啦。”
單曉彤笑了笑:“沒關係,車上不是還有好多人嗎?我找人幫我就是了。”
我衝她一笑,就去去自己衣帽鉤上的軍裝和帽子。
等我穿戴整齊了,就裝作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馬上從挎包裡拿出了筆記本和小茹姐送我的鋼筆,打開筆記本,在上面洋洋灑灑寫下了我的通訊地址和宿舍IC卡電話號碼,也把自己的大名端端正正寫在最後。
然後撕下這一頁,鄭重其事地遞給了單曉彤,說:“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認識你我很高興,彤彤,希望你到了部隊以後,抽個時間給我聯繫,咱們做個朋友。”
我的心狂跳着,生怕她拒絕,眼睛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的臉,仔細觀察她的細微變化。
她看見我穿上了軍裝,還整理一下軍容,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她大大方方地接過我的聯繫方式說:“還是穿上軍裝帥氣,好吧,我接受了你這個朋友,只是我還沒有具體聯繫方式,到時候確定了再告訴你。”
我頓時心花怒放,心裡的小兔子‘突突’跳個不停,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好,沒準以後咱們放假的時候還能再見了。”
單曉彤說:“嗯,希望下次還能遇見戰友!”
列車穩穩停在了長春站,我站起身,又一次伸出手對着單曉彤:“再見,彤彤戰友!”
她也伸出手,很隆重地握了一下。
我鬆了手,‘啪’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衝她笑着就走向車廂的一端。
在我回身的一剎那,我看見她笑着和我告別,那美麗溫和的笑容,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直到到了車下,隔着車窗向她揮手,她也微笑着向我揮手。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識,也是第一次分別。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我卻知道此時我的心已經被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