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好事將近

因爲新家規的確定, 陳翠着實興奮好久,有事沒事偷着樂上兩聲,時而用眼神把李衛看的毛骨悚然, 整看賬簿的時候也是嘴角彎彎….總之就是心情很好, 生活很棒!

家規嘛, 全天下都知道家規的重要性, 除了皇帝的聖旨就數它最大。而且皇帝一般也不會沒事找抽的與人家的家規對着幹, 因此陳翠不僅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再也不用爲李衛的桃花煩心,也自戀與日後所有李家媳婦們的感恩戴德。

過了臘八,年關的腳步就越來越近了, 忽然間面對紛繁複雜的人情往來,陳翠不得不收起那顆跳動的心, 着手料理家事。

所幸婚前, 陳翠就在李凌的帶領下將揚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員、富商內宅的彎繞稍作整理;江都縣當地的鄉紳, 有名的大家喜好,自有衙門中的師爺相告;偶爾李衛的言談舉止中, 也大致透露些某位人士與李衛的關係如何,未來的前途走向;李家族中衆位親眷這邊的事情,陳翠從李胡氏處拿到份詳細的列表……

有些東西是李衛日常閒聊說的,有些或許是李凌私下告知的,可大部分禮單卻是陳翠自己推敲出, 在毫無借鑑的前提下, 一點一點的增、減、刪、補, 沒有超強的記憶能力和邏輯思維水平是很難面面俱到的。

陳翠自認也算是熟讀紅樓夢, 逛遍宅鬥書的女人, 當初爲了考公務員,也將從古至今關於人際交往的書籍粗粗讀了一遍, 這會兒處理些簡單的事情簡直是手到擒來,有例子的循例子,沒例子的自己琢磨,很有股子當家主婦的樣子。

只不過,陳錯無奈的撐着腦袋思考,這年禮可不可以不給四爺那邊送呢?

無論送什麼東西,陳翠都覺得吃虧,李衛的年俸不高,日常除了田地也沒有多少進項…其實話說回來了,就是李衛有錢,陳翠也覺得送到京中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四爺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要給陳翠和李衛找彆扭而已。陳翠絕對有理由相信最近的坎坷情路,四爺的嫌疑最大。

可這要是不送,也說不過去。先不說四爺最後成爲最大的贏家,李衛明面上是雍王府的人。單單沒有以權壓人這一條就足見其光明磊落的作風。

感情上從來就沒有對錯,只有成功與失敗的結果而已,爲了短時間的不爽,連面子上過年的節禮都不送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些?

嘆口氣,陳翠小心的對照禮單,又添上幾樣揚州當地果子特產,整出幾樣四爺日常大約會喜歡的古玩、書籍、檀香佛珠之類的,另外單送四阿哥幾樣親手打的穗子,再三審視一番這才命人送進京去。

李衛開始還覺得自己媳婦兒從小是個孤兒,這會子猛然接觸人情往來,或者多有陌生的地方,正考慮是否需要請人幫忙。

結果李衛懷着矛盾的心情在客廳旁聽了兩天後,就發現陳翠不僅處理的妥帖,甚至考慮的比自己更加周祥。也就放開了心思,任由陳翠自己發揮。

那位夫人喜歡的花色,個別小姐特殊的癖好,某家新添位公子,何處納了房妾,都信手拈來。照應對方身份需要送何種禮物,那府老爺與李衛的關係如何….搞得李衛驚訝之餘欣喜萬分,陳翠嫺熟的不像是第一次做事。

對於李衛來說,陳翠比那純糧釀造的白酒更香醇,相處的日子越長越能夠給李衛特別的驚喜。初見時的無理取鬧,沒有禮貌,慢慢的脆弱浮現到後來的全然信任,越接觸越能夠體會身邊女人的堅韌與獨特。

對母親的孝順、對自己的體貼、遇事的冷靜與沉着的應對、大方爽朗的性格…..,越處越離不開。至於她那武斷定義、胡亂治罪,未達目的不鼓禮法,偶爾撈偏門的性格,這個時候居然變成了可愛的小缺點,因爲襯托所以親切。

李衛這邊感觸頗多,覺得自己撿到了天大的寶貝。陳翠卻渾然未覺身後之人臉色的溫柔和眼神的轉換,她現在又開始鬱悶金家四少的禮物。

金鎮爲了報復陳翠半年的欺壓,偶爾的抽風,時不時的口頭佔便宜,這會子居然讓裁縫依着陳翠的身形做了全套的老人服飾,暗沉的色調,雍容的花朵,大顆的珍珠鏈子,呃,居然還有黑色鑲金線的抹額,這東西老的連李凌都不會用好不好?

總之,陳翠攤手望天,無語凝噎。金鎮小朋友,我不過是讓你喊我小姨,偶爾指示你端茶倒水,間或的整整你而已,您至於這麼埋汰人嗎?

嘆息一番,將此芝麻綠豆仇記在金家四少的賬簿上之後。規整了來往的禮單,吩咐人將這套老年服飾拆了做抹布,再將其他的點算入庫,以備他用。

弄好這些後,大約也到了吃飯的時辰,衝等在身後的李衛笑了笑,兩夫妻相互攙扶着去找李胡氏要飯去也。

“李衛,最近我腰這兒特酸,不知道是不是累的。”陳翠倚着李衛,在小路上漫步,邊走邊抱怨。

“可能吧,最近的事情確實挺多的,辛苦娘子了,等過了年咱好好的睡上一覺。”李衛輕聲細語的勸着,很是心疼陳翠最近的勞碌。

“要不,回去給我按上兩下子?”陳翠有心試探,這老公給老婆按摩,現代是比較常見,就是不知道在這兒能不能適用。

李衛腳下一滯,有些納悶的看着陳翠,他來按?這樣不太好吧。“要不,明天選幾個手巧的丫頭過來?”

“耶!不用不用,你可千萬別選什麼丫頭。”不是她不喜歡有人伺候,也不是她覺得欺壓童工多罪惡。只是古書中,貼身丫鬟給陳翠的印象太不好,貌似貼身丫頭最後總會成爲男主人的那個啥,所以陳翠當即表示反對,而且還很強烈的反對。

“真的不用嗎,可你不是有些腰痛?”李衛心中糾結的問道,腰疼卻不讓丫頭近身,幹嘛死撐着?

“不能是你給我弄嗎?”陳翠嘿嘿笑起來,跑到李衛前邊彎身調皮着問道。

“啊?”李衛看看自己因爲勞作粗糙的手,再撓撓頭。他什麼都不會,輕重也掌握不好,陳翠就不怕弄出個好歹?

“好了,好了,我看玩笑的,這麼認真幹嘛?”陳翠有些誤會李衛的意思,想當然的意味他大男子主義,趕忙打着哈哈。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好老公是要慢慢培養的。

“真的不用?”

“真的,真的。”

“不找丫頭也就算了,可明天得讓郎中過來一趟。”李衛慢慢的走着,突然想起早上孃親的交代,再聯想最近陳翠怪異的動作和沒什麼血色的臉,趕忙要求。

“喊郎中?給我?爲什麼?”陳翠奇怪了,她活蹦亂跳的,連個感冒都沒有,幹嘛喊郎中?

“你最近飯量大增,雖然我覺得沒什麼,可娘早上卻讓我一定請個郎中過來,大約是看你辛苦,請個平安脈吧。”李衛也納悶早上娘那不同尋常的語氣。

聽李衛這麼一說,陳翠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莫非肚子裡有了寶寶?腰痠腿疼?渾身無力?睏乏想睡?還有食量大增,這難道是懷孕的初期症狀?

雖然現代生物課上曉得一些,發達的網絡知識也很普及,可聯想到最近府裡發生的事情,陳翠還真不敢確定。

最近因爲家規的確立,陳翠心裡落下塊大石,偶爾和李胡氏聊天,與石榴裝模作樣的繡幾針,間或查自己日益增長的收入,人情來往雖然身體有些累,迎來送往的耗時費力,吃的多可以說心情美好,身體睏乏大約是勞累過度?

不過,陳翠轉眼一想,兩個人結婚,如今大約也有三個多月。出現這種情況也是不足爲奇的,可自己剛剛來例假,不過二十多天,呃,大約三十多天?暈死!怎麼就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好啊,後天吧,後天我有空。”爲了安全起見,陳翠覺得還是檢驗一下放心。

李衛狐疑的看着陳翠,剛纔還迷茫的不知所謂,又是皺眉又是思考的,這會子這麼爽快的同意,還敲定時間,兩個女人打什麼啞謎?

“喂!”陳翠糾結着是否懷孕,肚子也咕咕的抗議主人的虐待,好幾千只綿羊依然不能讓她約見帥帥的周公,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才伸腿踢踢睡覺的李衛。

“嗯~啊~幹嘛?”可憐的李衛在夢中雲遊,鳥語花香的仙境,香甜可口的果子,冷不防卻被截子枯枝砸到腿上。

“我餓!”陳翠閉着眼睛道,這麼冷的天氣,誰出被窩誰是傻子。

李衛偏頭看着陳翠,不解的問道:“夜間你不是吃了兩碗飯,好幾個餅子,怎麼又餓了?”

“你不也說我最近食量大增嘛。”沒確定的事情,陳翠不想告訴李衛。伸腿再踢踢李衛:“我要吃下午竈上弄得鹹餅子配熱茶。”

李衛翻身看着眨巴眼睛裝無辜的陳翠說道:“點心好不好?廚房要出門,外邊…..”

“我不想吃甜的。”陳翠撅着嘴,十分不滿,裝可憐的模樣哪裡還有早上殺伐決斷的幹練?

李衛無奈,只得哆嗦着翻身下牀去尋東西,身子從暖暖的被窩裡出來一接觸外邊,疙瘩立馬排排站。走了兩步回頭看看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還嫌棄有些慢的陳翠,擡手狠掐了兩下才出門。

拿了些餅子,因爲涼又起火稍稍加熱,再從茶壺中倒杯滾滾的熱茶….等李衛舉着一個托盤進門的時候,陳翠歪在牀上委屈的看着他。

可沒等東西放到眼前,陳翠就一改頹廢景象,伸手搶過東西就開吃,餓死人了。

“謝謝~”吃飽喝足,拍拍肚子,摸摸嘴角,笑容燦爛的安慰某人。

李衛無奈的看着過河拆橋,接過空盤子若有所思,這麼大的食量莫非真的病了?

“怎麼,怕養不起我嗎?”精神果然是物質的基礎,吃飽喝足纔好開玩笑。

李衛白了陳翠一眼,拒絕回答這沒心沒肺的傢伙,看到自己回來也不知道先讓人進被窩,只顧着吃。

“最近,我心寬體胖,沒有後顧之憂,牙好,心情好,吃得多,生活真美好。”拍拍手上的碎餅屑,揉揉李衛皺起的眉頭,有句‘可能一人吃養兩個’的話沒有說開口。

“你呀!”輕拍陳翠的額頭,李衛哭笑不得。

“我好,你才能好。”陳翠吐着舌頭,眼睛笑的眯了起來,最近好像越來越孩子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