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病來的很是氣勢洶洶, 實在是大出李衛的估計。本來想着小病博可憐,再說兩句好話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可好幾天的藥灌下去,頭暈腦脹也就罷了, 偏偏額頭上的溫度依然高的嚇人。
那個古板的老中醫還是原來那套, 稀里嘩啦的一大堆卻沒有重點, 除了養還是養, 熬的中藥一碗比一碗苦。
李衛不舒服, 陳翠照顧的十分鬱悶,李衛那天一進門就華麗麗的暈倒了,直把陳翠嚇的七魂丟了六魄, 延醫問藥好幾天,愣是不見起色。
從李衛斷斷續續的囈語裡, 陳翠哭笑不得的拼湊了事情的大概, 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這人怎麼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呢?苦肉計不是這樣用的。
偶然間想起李凌穿越前曾經是某醫學院的學生,爲了減輕李衛的病痛, 去進府送節禮的同時託人給李凌捎了口信過去,大致將李衛的情況描述一番,一心想着中西醫結合療效好。
可是第二天,來人捎來金府過節禮單的同時,也帶來李凌的一封簡信, 讓陳翠直跳腳, 罵李凌沒有醫德, 因爲信中只有八個字:“虛火上升, 縱慾過度~”
其實李衛只是重感冒而已, 絕對屬於那種吃藥八天好,不理十天愈的小毛病。陳翠之所以着急是因爲心疼加愧疚, 再加上李衛暈倒的動作太猛,給陳翠的印象太震撼了,每每想起都心有餘悸,嚇都嚇個半死。
第六天的時候,李衛的病纔算有了起色,雖然還咳嗽,到底人是清醒了,陳翠才鬆了一口氣,開始有心情談情說愛,絮叨埋怨了。
“你真的不準備納妾?”倚在牀邊給李衛擦拭嘴角的藥汁,陳翠順口第六次求證李衛。
“要不要我發誓?”
“呃,不用了,我信就是。”掖好被角,認真的想想李衛能夠發誓的內容以及被判的後果,陳翠很無奈的發現還是不發誓的好,萬一成真了,她心情不好的同時還要做寡婦就不好玩了。
陳翠撓撓頭,對手指裝可愛問道:“前幾天,某人好像說過在乎人家耶!”
“誰說的?喊他出來問問,是你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搗亂我睡覺吧?”咳嗽兩聲,李衛有些不好意思,堅決否認他說過這麼肉麻的話。
“切~”陳翠擺手,十分不屑。
“好像某人也說等我醒來,要好好的道歉啊!”李衛斜着眼睛問道,小心眼的想起某人嘴裡的無心之過。
“身體感覺怎樣,喉嚨還疼嗎?”陳翠顧左右而言他,在病人耳邊懺悔和當面訴說還是很有區別的。
“切~”李衛擺手,學着陳翠的樣子,表達自己的不屑。
“不準學我!”
“啊,有件事情忘了問你,我病中的時候,貌似有個軟軟的,溫溫的。”李衛咂吧兩下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繼續說道:“還有股子清香味道的東西餵我藥,是什麼啊?”
“咳咳,有嗎,我忘了。”陳翠紅着臉左顧右盼,那種事情怎麼可以說呢?李衛太壞了。
“是嗎?”李衛有些不信。
“你喝了那麼多的藥,我怎麼可能知道你說的那次?”陳翠睜着眼睛說謊話,除了臉紅,氣一點都不喘。
“哎,可惜了,我還想說這是我喝過的藥中最好喝的呢。”李衛無限回味的說道:“不對,應該是比糖水還甜、比茶水還香…..”
陳翠撅着嘴,李衛這個壞胚子還不如繼續生病呢。生病的樣子好可愛,而且還有囈語,虛弱的樣子雖然讓人心疼但比現在乖多了,和傲嬌受有一拼,怎麼才舒服一點就這麼壞呢?
陳翠忽然很不懷好意的打量着李衛,不知道這會兒再潑上兩盆水、弄出點涼風會不會延長他臥牀的時間。
“喂,我告訴你啊,娘快回來了…”收到陳翠不懷好意的眼神,李衛趕忙出言威脅。
陳翠嘿嘿笑了兩聲,伸出冰涼的祿山之爪,在李衛的眼前晃了兩晃,緩慢的伸進被窩麻痹敵人、趁其不備快速的伸進病人的衣服裡,用體溫溫暖自己的手。
“哇~你也太狠了。”剛開始還心疼陳翠照顧自己才冰掉的手,自然更不會計較她伸進被窩裡暖和,畢竟手雖然涼些可隔着層衣料。怎料到她敢把手伸進自己衣服裡,猛然被這麼一冰,渾身直打哆嗦。
“第一,居然認爲納妾正當;第二,把自己弄病了連累我,第三,嘿嘿,你這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的膽小鬼。”陳翠搖頭晃腦,嘿嘿的傻笑着做結案陳詞:“所以,我故意的,你活該。”
李衛捉住陳翠在衣服裡搗蛋的手,笑罵道:“鬼靈精,再亂摸小心一會兒我讓你下不了牀。”
“哈哈,笑死我了,李衛!你有這氣力嗎?”吃定他剛剛清醒,除了腦子其他地方可都是停擺的,陳翠得意洋洋的取笑。
“你要不要試試?”李衛說道,作勢要下牀。
“喂,你可是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覺知道不?乖啦!”陳翠拍拍李衛,好似哄孩子般,臉上卻笑着說道。
實在是拿陳翠沒辦法,瞪了幾眼也沒有效果,反而讓她更加的囂張,李衛忽然斂色說道:“我病中說的那些,你真的想聽?”
“嗯,可你記得嗎?”陳翠狠命的點頭,她好像聽見李衛說喜歡她耶!絕對是值得珍藏的事情。可當時李衛說的斷斷續續的,而且說完就繼續睡了,搞得陳翠很糾結,李衛到底是說的胡話,還是她幻想的?
李衛想了想說道:“雖然那些天沒醒,可心裡卻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不過是渾身睏乏沒法睜眼而已。”
“你….”指着李衛,陳翠想起她的初吻,居然給了一個病人,就不甘心。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只說一遍,最後一遍哦!”
“呃,你等等,我去拿紙和筆啊!”
“差不多就行了啊你。”拉住陳翠,李衛滿臉黑線,十分無奈的說道。
“呵呵。你說,我用這裡和這裡記錄。”陳翠認真的拍拍自己的腦袋再點點胸脯說道。
“嗯,既然你不喜歡…”李衛剛開了頭,看見陳翠在旁邊撅嘴抹脖子,想起陳翠說過不喜歡他隨便找藉口,趕忙剎住了車接着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家裡整天亂糟糟的,簡簡單單的多好。”
“以後我就守着你和娘過咱們自己的小日子,夫妻聯手對抗外來侵略者。”李衛想起陳翠說過的新詞,趕緊拿出來獻寶。雖然不是很明白侵略者的含義,可陳翠解釋說侵略者是專指破壞別人和樂家庭的一類人。
“不管是上邊壓的,還是同僚送的,或者她們自己非要來的,一律叉出去。”李衛更加詳細的描述了侵略者的類型和後果。
“因爲什麼呢….?”陳翠歪着腦袋,一個兔子可愛的表情配上V字手型,把李衛給哄得啼笑皆非。
“因爲,我家有個醋缸子。不是,因爲不想讓我家女人不開心,因爲不想家變,最重要的因爲我喜歡你。”前邊李衛還是嬉皮笑臉的開着玩笑,接到陳翠警告的眼神,剛忙改口,沒想到喜歡的話順理成章的就出了口。
“你說什麼?最後一句!”從來沒有聽見李衛說過喜歡這個詞,陳翠懵了。
“最重要的因爲我喜歡你。”李衛無比正經的說着。
一股子酸勁從心底直往鼻子上帽,去年爲了解釋這個詞彙,爲了讓李衛說出這話,陳翠那是費了老鼻子的勁,連掐帶拽,又是哄又是恐嚇都沒有拐到這句話,這會子輕易的聽到這話,感動的兩眼汪汪。
李衛拍着陳翠的後背,順勢把她拉進自己懷裡說道:“你以前問過我喜不喜歡你,當時覺得你說的那些心兒亂跳,患得患失,還魂不守舍之類的絕對不是喜歡的象徵,肯定是病了的結果。可後來你在王府裡,我在外邊兩地相隔、很久不見的時候,我才體會到你說的這些滋味兒,果然是整天的提心吊膽,恍恍惚惚,大約就是你當初描述的喜歡吧。”
“你討厭,你怎麼這麼壞啊!”陳翠嗚咽着捶李衛的後背,這人什麼時候這麼抒情了,大老粗也會吟詩作對?
“是,我討厭,我壞,這話結婚的時候就該告訴你,一直拖了這麼久,對不起哈。”李衛小心的把陳翠扶正,溫柔的用指腹擦去陳翠眼角的淚水,擠眉弄眼的想把她逗笑。可惜,事與願違,那淚跟滾珠似的,居然越擦越多。直把李衛弄得舉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纔好。
“我以後再也不拿四爺氣你了,上次我真的沒別的意思….”陳翠抽抽嗒嗒的說道:“當時就是覺得你說話太氣人了,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堵你的嘴才說的。”陳翠吸吸鼻子,抿着嘴誠懇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查清楚就開口說那種混賬話,還讓你難過,真是錯上加錯!”捧着陳翠的小臉,李衛也誠懇的道歉。
“我也有錯,我也有錯,被人撩撥幾句就生氣,太孩子了。”陳翠也急忙接話道歉。
“我有錯在先,咱不計較了哈!”李衛認真的端詳着陳翠,輕輕的在她額頭上一吻,隨即展開了笑言說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互相道歉也不能挽回什麼,再提就更是沒有意思,倒不如好好過日後的日子實在呢。
“嫂子?”兩個人在這裡互相道歉,誠懇的反省自己的錯誤,濃情蜜意的交流感情,石榴在外邊急得團團轉,哥哥和嫂子這話到底要說到什麼時候啊?凍死人了。這邊一聽裡邊沒了動靜,趕忙開口試探。
“呃,是石榴嗎?進來吧。”聽見石榴問話,李衛才這反應過來,娘前陣子捎信說這幾天將會回來,他一直病着也沒來得及給陳翠說,這會子也沒出門去接娘,真是太不應該了。
陳翠困惑的眨着眼睛,石榴?她不是應該和娘在城外?怎麼跑這裡來了?
李衛拍拍陳翠的手,小聲的把事情簡單的說了,示意陳翠趕快把自己給收拾了,別讓石榴看出什麼異樣來,大過年的讓娘擔心。
“嫂子,姨媽喊你過去一趟。”石榴進門,有些不安的給陳翠傳話。
“呃,娘有什麼事情嗎?”陳翠也鬱悶,石榴這號人物曾經可是她的假象情敵,自然對這個小姑親熱不起來。
“不知道,不過姨媽的臉色不太好,嫂子小心些。”石榴心裡有些推測,姨媽不開心恐怕與路上聽到的話有關,可這畢竟是姨媽的家事,她只能略加提點。
聽石榴這麼一說,陳翠邁出去的步子就想收回。要說她乾孃李胡氏生氣,那她不怕,撒撒嬌哄兩句就萬事大吉了;可是如今身份發生了變換,乾孃成了婆婆,陳翠的心裡還真有些怕,自古婆媳就是大問題,弄不好直接就影響家庭的和諧與穩定。
陳翠抱着一顆忐忑的心,懷着十二分的注意,小心的一步一步挪進李胡氏的正堂。
“跪下!”李胡氏看見陳翠,氣兒都不打一處來,路上積攢的憤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直接就開口喝道。
陳翠一下子就懵了,跪在正堂心裡無限的委屈,娘要罰人至少應該讓她知道錯在哪裡吧?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都過來,接着就一臉憤怒的瞪着陳翠一語不發。果然是福兮禍之所伏,她剛剛感動與李衛的告白,興奮勁頭還沒過呢,他娘就來個當頭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