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愣愣的看着門外,好長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她沒有想到李衛居然就這樣甩甩袖子就走了,那她怎麼辦?
剩下的一天裡,陳翠什麼事情都懶得做。最後,乾脆搬了個小板凳,抱着一個枕頭坐在凳子上,把腿翹在門檻上。一會兒看看門口樹下那兩隻打架的貓,一會兒再看看這段時間收拾出來的院子,仰頭看看天,低頭看看地,防空腦袋打發着這大段空閒出來的時間。
打架的貓兒和狗兒回家了,樹的影子也越拉越長,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陳翠蹭的一下子就從凳子上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屋子。手忙腳亂的將自己和李衛屋裡點上油燈,又將剩下的全部整到院子裡的石桌上。
將白天的裝備從大門口挪到李衛的門口,維持白天的動作和表情當門神。
當了李衛回來的時候,看見得就是這樣一個景象:每間屋子都點着燈,就連院子裡也有兩盞小小的油燈。陳翠坐在屋裡,委屈的抱着一個枕頭,在哪裡一點頭一點頭的,好似快要睡着了。
“困了就回牀上睡吧。”走到陳翠的身旁,李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迷迷瞪瞪的陳翠,擡頭一看見李衛,哪裡還能夠睡的下去?清醒不過是瞬間的事情。站起來怔怔的看着李衛,忍了一天的眼淚就這樣刷的落了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李衛一見那止不住的淚水,手足無措的慌亂起來,陳翠那哭泣的模樣搞得李衛心裡一揪一揪的,着實難受。
“都怪你,都怪你!不說一聲就走了,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狠狠的拿袖子使勁的擦了一下眼淚,抽抽搭搭的說着。
“好,好,都是我的錯。”除了說這句話,李衛實在是想不出來應該怎麼說話,白天的事情兩個人都有錯,可如今看陳翠的表情,好似他李衛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呢。
“我餓了。爲了賠禮道歉,今天晚飯你做。嗚嗚….”陳翠今天一天都沒吃飯早就餓了,只是因爲害怕李衛一走再不回來,一口氣憋到現在,這才捱了過來,如見看見李衛好聲好氣的回來之後,輕鬆之餘當然會感到餓。
“好,我去做,咱不哭了哈。”
吹滅院子裡的油燈,陳翠亦步亦趨的跟着李衛到了廚房。趁李衛在竈間忙碌的時候,陳翠迅速的將自己剛纔的慘狀給收拾了,然後就坐在桌子旁,一手一隻筷子,眼前放一個空碗的做乖寶寶。
“你多久沒吃了?”驚訝的看着眼前吃飯的女人,因爲陳翠是個很注重個人形象的人,只要旁邊有人,她就會很死撐的維持形象。可眼前的女人雖然吃飯的姿勢照樣斯斯文文,可那量卻着實讓人咂舌。
“從你走到現在,我就沒吃了。”再抓一個黃窩窩,一口窩頭一口飯,末了再加一句:“可餓死我了。”成功的將李衛的愧疚勾引最大。
“對不起。”
“咳咳!你說什麼?”雖然陳翠有裝可憐的嫌疑,可還真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能讓李衛道歉,這會兒沒防備聽到這樣一句,當然會被嗆到。
李衛走到竈臺把冰在冷水裡的湯端了過來,推到陳翠的面前說道:“我剛從娘那回來,那邊的一切如今都被安排的妥妥當當。翠兒,謝謝你!”
天知道,當李衛看見母親房中一應設施俱全的時候,那種驚訝程度。陳翠不僅將全部的用品都買齊了,更是將身上僅有的銀兩全給了城裡的郎中,還讓他寫了保證書,保證每隔段時間就會給娘請平安脈。最後又細細的求了庵裡的師傅們。
陳翠爲母親安排的條件,比他這個兒子都細心百倍。如今母親除了不能經常見到家人,其他的都被安排的妥妥當當。着實讓他這個做人兒子的慚愧不已。再想象白日裡自己的懷疑,真是太不應該了。
“呃,呵呵,不客氣,客氣。”埋頭喝湯,砸吧砸吧舌頭,嗯!真好喝。“你在湯里加了糖嗎?”
“沒有啊,爲什麼這麼問?”
“呵呵,沒事,就是覺得今天的湯很甜而已。”
“……”
“李衛。”陳翠吃飽了喝足了,把那碗往前一推。拿起旁邊放置的手帕擦擦嘴道:“刷碗!”今天不利用他的愧疚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曲起中指,李衛直接用手敲到了陳翠的頭上:“別得寸進尺啊!快點,一會兒有話和你說。”
“可憐有人害我餓了一天,如今好不容易吃飽飯了。”陳翠撇撇嘴,可憐兮兮的拿着碗唸叨着:“如今還是要幹活!咳咳。”說話間,用眼睛瞄了瞄還沒完全走出去的李衛,嘿嘿!果然站住了腳步。
李衛眯着眼睛,雙手環胸,看着那個故意放慢速度刷碗的人,行動間配合上咳嗽猶如老婦人一般,就連拿碗的手都有些可疑的抖動,看着就讓人替碗擔心。好裝!本想上前一步接過這個做作的女人手上的活計的,可到最後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呆愣了一會兒就掉轉方向出了廚房的門。
“呃!好吧,可憐的我。”陳翠衝外間的李衛大聲的把不忿喊出來,手上麻利的將東西收拾好,規整了這纔出了門尋李衛去了。
“怎麼點這麼多燈?”待陳翠一進門,李衛指着一屋子的亮着的燈無奈的問道。好傢伙,院子裡倆個,每個屋子居然還有兩個。
“院子裡沒人我害怕。”陳翠委委屈屈的說着。這一天來,時刻的擔心着李衛再不會回來。白天還好過些,就算沒太陽,可還是亮堂堂的。可到了晚上,那種孤單無助的感覺就越來越濃烈,直把人快要吞噬了。
奇怪的擡頭看了看陳翠,李衛望着她臉上掛着的表情,有種恍然如是的感覺。那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啊?委屈中居然神奇的包含着不服輸的堅毅。
“嗯~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知道你….”李衛現在有些拿不定主意,雖然陳翠有時候很依賴他,可兩個人如今畢竟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他絲毫不敢肯定陳翠會和他一起上京。
“啊,什麼意思?我當然是要和你走啊。”陳翠驚訝的問道,同時心裡咯噔一下,李衛不想帶自己上京嗎?
“可咱們畢竟沒什麼關係,孤男寡女….”聽到陳翠要和自己一起走的話,李衛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娘說的果然沒錯,陳翠對自己也不是完全沒心的。
“切!關係還不是人弄的,想要有還不容易?”陳翠不屑的擺擺手道,這年頭又不用什麼身份證、結婚證的,想要有關係還不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嘛。
“那咱們是….是什麼關係?兄妹嗎?”放鬆了剛纔緊繃的心情,李衛把手伸到袖子裡,把玩着那裡邊的一個鐲子,開始很有心情的挖坑。
陳翠擡頭把李衛的臉板正,認認真真的審視了一遍,再搖頭晃腦的圍着他走了兩圈,邊走還邊砸吧嘴,只把李衛弄得滿頭霧水。
“想我這傾國傾城貌,閉月羞花臉,再對比你這小鼻子小眼兒,說兄妹,誰信啊!”
“呃~”在語言的應用方面,說實在的,李衛還真的比不上網絡老手陳翠。所以,一聽到陳翠那無比自戀的話語,從小被教導謙虛是美德的李衛還能說什麼?除了一個單音節字,還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映了?
“總結,不能說是兄妹,說兄妹容易穿幫。”
“那是什麼?總不能說是夫妻吧。”
“爲什麼不能?這關係所順口啊!。”李衛是在給陳翠挖坑,以正兩個人未來的身份,焉知陳翠不是故意想往坑裡跳呢?
“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那次從疫區回來,陳翠就有些心動不已,少女情懷漫天飛舞。今天白天李衛甩袖就走,更是讓陳翠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到了現在,一切都明朗化了,陳翠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多好,她終於不再孤單了。所以這次藉着李衛的說法,陳翠直接就喊出來了。
“不反悔?”
狐疑的看着李衛,這什麼表情,還滿臉莊嚴肅穆的。一想到這裡,陳翠剛纔激動的心情瞬間跑了個沒影,她直接就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敢反悔,小心我…..”
今日確定了陳翠的心意,李衛就呵呵笑開了,伸手一把握住陳翠伸過來的手,曖昧的衝陳翠眨了眨左眼,弱弱的說道:“爲夫不敢”
轟~陳翠要暈倒了,這什麼世道、眼前什麼狀況、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感情人家就一句普普通通的問句,一個離求婚還差十萬八千里的問話,居然勾的自己這樣上杆子求婚了。
看着眼前可愛的陳翠,李衛覺得實在是差不多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下面就該說正事了。今天的心情真美好啊!伸手把娘今天給的那隻金燦燦的鐲子套到陳翠的左手上,說道:“這是娘讓我給你的,說是隻傳給媳婦兒。”
恍恍惚惚的看着李衛的嘴一張一合,看看那鐲子金燦燦的亂晃人眼睛。在配着自己手腕處白皙的皮膚,果然很配。再一想到這鐲子只傳給媳婦,連兒子都沒有。心裡頓時甜的跟蜜似的,也不管是最初是誰求婚了,這會子只要有結果就好。陳翠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至於過程嘛?陳翠嘆了口氣,以後學聰明點就好了。
“好了,咱們說正事吧。”把那個現在還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拉到凳子上,按了下去。
“你說,我聽着呢。”右手撫摸那鐲子,嗯!鐲子雖然舊了,可上面的紋飾怎麼看怎麼漂亮,又驚喜,到底是傳家的東西。
“咱們明天就走,路上還以兄妹相稱吧。”坐到陳翠的眼前,扶正她的身子,把她的眼神果斷的從鐲子上拉了回來,這纔開口說道。
“我不要?”一聽這話,陳翠哪裡還能欣賞金飾?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撅嘴怒瞪李衛。搞什麼,自己的臉剛纔都丟到那麼慘了,怎麼結果還是以兄妹相稱。
“你個爆炭脾氣,聽我說完行不行?”
“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訂了親的雙方,是不能結伴而行的。這樣容易惹人非議,咱們先以兄妹稱呼着可好?”李衛知道陳翠是個孤兒,有些事情恐怕從小沒人教導過,可以後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如今少不得多說幾句。眼下對女子的名節看的太重要了,自己是不怎麼在乎,可那唾沫星子卻着實厲害。
“不好,沒夫妻好聽。”陳翠堅持己見。
“那你就留在這裡陪着娘等我回來可好?”這一條不行就換一條,這也是娘今天的提議,如果兩個人訂了親,最好能讓陳翠留在這裡。
“不要,你在外邊會胡來。”
“……”李衛無語了,這丫頭果然和常人不一樣,怎麼還有這樣的想法?“我鐲子都在你這裡了,還怎麼胡來?”
低頭看了看那據說是李家傳家寶的黃金鐲子,點點頭。這果然是個好東西,在古代恐怕比結婚證還有效果。可轉眼一想還是不行,她不要剛證實自己的感情就兩地而居啦。
“那咱們先把事兒給辦了,再一起去?”見陳翠又是搖頭,李衛嘗試的詢問道,其實這纔是最省心省力的方法,可就是怕陳翠不答應。
陳翠低頭想了想,所謂的事兒大概就是結婚吧,擡頭看看李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還是不要了吧,哪有這麼快的。”談戀愛和訂婚都可以,可要說結婚這也太早了吧。低頭看見手上的鐲子,頓時來了精神。
“李衛,你說這鐲子賣了能值多少錢?”
“啊?”這話題也轉的太快了吧。
“應該值不少吧?”
“呃,可能吧。”既然搞不清楚她現在想幹嘛,李衛很聰明的決定順其自然。
“你以後要是敢三心二意,我就把這鐲子賣了,找人寫你,保證你比陳世美都出名。”陳翠惡狠狠的要挾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