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喉嚨哽咽,明明不想哭,一開口,聲音還是被他擠壓得支離破碎。
“我想到…想到那句老話…說得不到的纔會被在意,我對你的吸引力只有那一次,我不想失去利用價值。”
高延宗是高家頂級的美人,本就皮相陰柔俊美,又被高長恭保護的太好,身上仍是少年感十足的明媚、朝氣。
他跟個大孩子似的,又像果實微熟。
此刻在她面前情緒崩潰,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簾子似的,噼裡啪啦往下掉……元無憂當時就忙壞了,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把他細嫩白淨的臉頰都給蹭得發紅。
她嘖聲勸導,
“哎哥,哥你別哭了,雖然真好看,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再哭…我就親你了啊。”
高延宗一聽這話,眨巴着還掛淚珠的眼睫毛,就眼神憤怒地瞪她。
“我都這樣了,你還起色心呢?大男人哭的涕泗橫流能好看嗎?”
他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都因爲哭腔而像撒嬌一般,不僅毫無威懾力,還換來了這姑娘的狼爪捧臉,撲上來就親!
“妖女…嗚!”
這妖女毫不客氣,逮着他兩瓣薄脣就啃。手也不老實地在他身上亂摸。
她此刻的吻技毫無章法,就像要把他的肉咬下來,裹挾着眼淚的微鹹,似乎要將什麼道不清的東西,都宣泄在這個吻裡。
高延宗畢竟沒有什麼經驗,光被她深吻幾口,就可恥的起了反應,被她伸手來探時,騰地紅了臉,大爲受驚地制止她,厲聲呵斥!
“大膽!你摸哪兒呢?”
元姑娘眼尾微揚,低笑了聲,“果然沒什麼經驗,親一下都能這樣……”
高延宗連耳朵都紅了,惡狠狠地盯着她,“你…不是沒逛過風月場嗎?怎麼對男人如此瞭解?”
“我確實不喜歡風月場,但年紀到了,現在有你在懷,我當然想親身實踐一下。阿衝哥哥不願拿自己教我嗎?”
“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就這樣對我?”
“關係?尚未發生,你很想嗎?”
高延宗咬牙恨齒,“閉嘴!我才——”
突然!從身後傳來景色的一聲清咳。
“不想打擾二位,就是…蘭陵王還找嗎?”
倆人慌忙回頭,高延宗眼瞼還泛紅着。
他就像幹壞事被抓包了一樣,驚慌地看向走過來的青衫少年。
高延宗一瞧見消失許久的景色,臉都要綠了,登時咬牙恨齒,奔他走去!
“剛纔你去哪了?是不是蕭桐言收買你,故意引路我們去那裡,當衆毀我?”
高延宗擡手要掐景色的脖子,嚇得青衫男子緊忙瑟縮脖子,搖頭!
“郡王別惱!我沒有啊,剛纔我被老鴇子拉去告訴小倌館的事了,回來才知道……蕭二娘子領人在屋裡鬧上了。”
景色又看了旁邊的黑衫姑娘一眼,爲難道,“況且您跟蕭家娘子們交情匪淺,我雖只知表面,也發現您魅力太大了。”
高延宗趕忙呵斥,“胡說!我們那算什麼交情?不過是表面功夫,互相利用罷了。”
元無憂點頭附和,
“要不怎麼說你是男妲己呢,我身邊的姑娘多數都是喜歡你的,沒幾個討厭你的。因此桃花劫也多了些。”
高延宗聞言長睫一掀,抿脣看向她。
“你說話是怎麼做到…語氣平靜的,一絲情緒都不帶的?聽着更彆扭了。”
她只覺好笑,“呵,你是不是沒毛病可挑了,還挑我說話語氣了?” 男子翹着肉嘟嘟的脣珠,斜了景色一眼,哼道,
“都怪他故意說這些,本來我還怕你聽了心裡不舒坦,對我產生誤解。沒想到你毫不在意,現在輪到我不舒坦了。”
元無憂在人前還算正經的,眼下有個她並不知根知底的景色在旁邊,她也不敢跟高延宗吐露心聲,便衝景色笑笑。
“你說,有最新情報?帶路吧。”
***
朝陽城,小倌館內。
進門之前,景色就介紹了:“這種場所的環境都大差不離,方圓百里的老鴇子也都是勾連着的,一會兒您二位不用吭聲,只管讓我去打聽就行。”
高延宗點頭答應的挺好,元無憂沒吭聲。因爲她是個場面上憋不住不吭聲的人。
即便元無憂沒來過這種地方,但當被倌哥圍過來那一刻,她還是習慣性抱拳作揖,一臉正派地道:“我們來找個男人,咳…雖然你們都是男人,但他比較特別……”
許是她這種打扮的姑娘在此地不常見,膽大的倌哥湊上來就摸她肩膀,好奇地戳她的劍鞘,“女俠這身打扮是府兵軍服嗎?佩劍開刃了嗎?”
高延宗上一瞬間還雙臂環抱,笑吟吟的想看元無憂熱鬧,下一刻瞧見她被揩油,便冷着臉上前,一把拽開了倌哥!
隨後手握腰側的劍鞘,傲然立在她身側。
“放肆!沒看到她身邊有人了嗎?”
倌哥也見怪不怪了,嫌棄地虛空朝元無憂一甩手袖,
“帶着夫郎來紅館消遣?什麼毛病啊。”
元無憂回頭看了眼高延宗,欲言又止。
高延宗倒是從容地笑着,“什麼眼神啊?她是我姑姑。”
“啊?”說話那小倌傻眼了,又看了眼元無憂。“姑姑保養得挺年輕啊。”
於是在小倌們如喪考妣的目光中,元姑姑面無表情地,從腰間錦囊裡,掏出十八面煤精印信,以華胥國主身份要全院搜查,說懷疑他們把姑夫給擄走,藏起來了。
高延宗盯着她的一系列的行爲,看愣了。
小倌們一看這陣仗,也不敢耽擱,從上到下自發拉着小女帝搜查。
直到日落黃昏,周國府兵聞訊趕來,元無憂一行三人唯恐被抓捕,才離開朝陽城。
——入夜。
元無憂也是從搜查紅館開始,發現高延宗情緒不大對的,但也沒點破。
此刻仨人圍着篝火,坐的離誰都遠遠的。
馬尾松散的高延宗,連額頭前的劉海兒都顯得垂頭喪氣的,他那雙骨節纖瘦的手,在火光中極爲好看,他卻毫不在意,對着火堆翻烤着叉在樹杈裡的鴿子。
元無憂也沒閒着,剛把一條肥碩草蛇的皮剝下來,往樹杈子上串蛇肉。
在寂靜的野外,仨人的沉默襯得周遭的蟲鳴聲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