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拿着酒罈子和他碰了一下,仰頭猛灌一口,擦着嘴巴道:“怎麼?後悔了?”
江雲搖了搖頭,抱着酒喝了一小口,“不後悔,只是有些擔心,劍冢太強,怕你帶不走人,反而折在那裡,那我就白白犧牲了。”
“哦?那你還把寶押在我這裡,豈不是傻嗎?”王羽輕聲道:“萬一真要是救不出來,你這身功夫,可就白白的丟啦。”
江雲笑了笑,“爲了姑姑,我願意賭一把,要真是如此,就算我倒黴吧。”
王羽不再說話,這傢伙心結一天不解開,恐怕一天就是這麼憂鬱的模樣。拋開對那女子的感情,周圍人的阻攔,恐怕也是形成執念的原因之一。
酒喝完,江雲已經醉眼朦朧了,嘴裡依舊是那句我沒錯,而不是我想你。
王羽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禁有些嘆息,人生最苦,是求不得,而正因爲求不得,纔會越發想要去得到。
如果當初沒有劍冢那些人阻攔,恐怕又是另一番結局了。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江雲豁出命拖延了時間,雖說帶着一些功利,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無論發心是什麼,王羽都認這個情。
陳先生說要多看看多想想,陳大錘則說哪怕做不到一定對,但無錯就好。
王羽隱約知道什麼是對,但那樣太難,而且和他自身的觀念相違背。所以一直都以無錯爲標準,畢竟事情在那裡,選擇介入和不介入,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在破廟遇到的鏢局,他是如此,在杭州同樣如此,一直都是得等到看見了自己需要的理由時,纔會出手。
更多時候,他會站在一旁,冷眼觀看事情發展。
至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王羽認同,但不會當做自身的行爲準則。
他很厲害沒錯,可惜幫人永遠不是眼前看到的那麼簡單,對錯都是因爲各自的立場而決定的。
就像狼吃羊有錯嗎?
王羽幫助了羊,狼餓死了,它又何其無辜。
自天佑之,吉無不利。
人永遠要自己邁出那一步,纔會有貴人相助。
已經喝醉的江雲睡下了,王羽輕輕退出房間,將門帶好。
看到陳安之嫌棄的目光,他笑嘻嘻的蹲下來,舉着酒罈子道:“安之啊,要不要來一口?”
“我纔不喝。”
陳安之撇了撇嘴,將腦袋騙到一邊,但餘光卻死死盯着酒罈子。
王羽哈哈大笑,“喝一口,就一口!”
“唉,既然師兄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爲其難嘗一下吧。”
陳安之轉過頭,一臉無奈的樣子。
他把酒罈抱在懷裡,費力的舉起來往嘴裡倒,然而哪怕是筆直朝下了,都沒見一滴酒流出來。
陳安之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虛着眼睛看向哈哈大笑的王羽,“幼稚鬼!”
他冷哼一聲,放下酒罈坐到一旁抱腿蹲下。
王羽笑嘻嘻的坐了過去,“怎麼了,不開心啊?”
陳安之垂下頭,“師兄,我是不是你的累贅啊,這次要不是江大哥,那些壞人要抓我,我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還害的他一身武功全沒了。”
“原來你在想這個啊。”
王羽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師兄師弟,可沒有累贅這一說法,你還小,我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說着他摸了摸下巴,“我這身本事教不了人,不然早就教你了。這樣吧,我給你三道劍氣,以後碰到壞人,也能抵抗一下。”
王羽讓陳安之將匕首拿出來,手指在上面輕輕彈了三下,每一下都有青色光芒閃爍。
“好了,你想對付壞人的話,只要用力往前一揮就好了,而且我也能感應到,會盡快趕過去和你匯合的。”
陳安之小心翼翼的接過匕首,臉上神情終於不再憂鬱,反而充滿了興奮。
“謝謝師兄!”
他說着,直接推開門,跑到了江雲牀邊,將其搖醒後,把匕首遞了過去。
“這是我師兄送我的第一件禮物,裡面還有三道劍氣,你要是遇到危險,用力揮一下就好了。”
說完不等江雲說什麼,將匕首放下,直接退了出來。
留下他一臉懵的靠在牀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匕首。
一直站在門外的王羽收斂神情,蹲下來抓住陳安之的肩膀問道:“這可是你師兄我送你的保命之物啊,就這麼輕易送人啦?”
“師兄你不是教我,要看事不看心嗎,無論江大哥因爲什麼原因救我,但他的確這麼做了。”
陳安之一臉正色道:“師兄你可以因爲他幫了我,而去還人情,但不代表我自己就默認了,我覺得這樣不對。而且他的武功還沒了,以後碰到仇家怎麼辦,拿了匕首,正好可以保命。”
王羽欣慰的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道:“不錯,有理!來,師兄再給你三道劍氣。”
說着他將手放在陳安之丹田上,度了一口精純劍氣過去,顏色比之前的要深許多。
臉上輕鬆的樣子,要是被稍微懂一些劍理的人見了,估計會驚掉下巴。
什麼時候,本命劍氣如此不值錢了?
當初陳大錘爲他渡劍氣種子,可是休息了好一陣子。
感受着體內的青色光團,陳安之一臉驚奇,“這就是劍氣嗎?怎麼這麼溫和,肚子裡暖暖的,好舒服。”
王羽笑着站起身,“餓不餓?”
“餓!”
“那走,咱們去吃頓好的。”
聽着兩人走遠,牀上的江雲神情複雜。
今天發生的一切,在他看來其實只是一樁買賣而已,一切付出,只爲了換王羽出手。
然而,剛纔那番話,讓江雲感到慚愧,因爲一身功力消失,所帶來的鬱悶悲憤,也隨之消散。
或許,就算不爲了姑姑,救這麼一個孩子,也還不錯?
其實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王羽及時趕到,將快劍十三留下的劍氣通通消除,恐怕丟的就不是武功了,而是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