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芒破碎顯出了法寶原形,韓浞纔看出原來是六柄飛刀。
那飛刀主人是一個十三四歲童子,此刻見韓浞一出手就將他法寶毀去,痛心疾首之餘,看着韓浞也是咬牙切齒,雙目簡直要冒出了火來,大喊一聲道:“大膽妖孽,竟敢毀我法寶!”
到得這會兒韓浞纔算是看清,原來對面來的正是三個童子。
除了使飛刀那個男童之外,另外還有一個男童與一個女童。
那另一個男童,看面相雖也不過十三四歲,但身量卻高大些,只比韓浞矮了半個頭,而那女童看來年紀最小,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很是嬌俏可愛。
三名童子頃刻便到了韓浞面前,那名被韓浞毀了飛刀的童子此刻神情憤慨,但苦於身上唯一可堪殺伐的法寶已被韓浞毀了去,這會兒也沒有別的手段可以施展,只能瞪着雙目,作出惡狠狠模樣看着韓浞。
另一名男童見同伴法寶被毀,此刻似也是十分憤怒,但怒氣之中帶了三分警惕,手中也不知扣了個什麼法寶,正戒備十足地盯着韓浞,想來只要韓浞稍有異動,這童子便會將手中法寶打出,向他攻來。
而與兩名男童如臨大敵相反,那年紀最小的女童,雖也是故意地與韓浞隔得很遠,算是戒備,但目光神色卻只像是詫異稀罕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韓浞與白即墨不說,小眼珠還連連轉動,也不知腦袋裡在想的什麼。
韓浞見這三人雖神色不善,但好歹沒有再向自己出手了,也就稍稍平息了怒氣,皺眉說道:“我是得亦無邪道長指點,前來崑崙拜師求道的,非是什麼妖孽,各位爲何不問青紅皁白,就要出手傷人?”
他不願炫耀自家身世,反倒是覺得如無必要,寧可全都隱藏起來,這纔沒有提起自家母親與崑崙掌教的約定,只拿了亦無邪來說事兒。
可對面幾個童子看來就不像是好說話的,否則又如何會見面就使了法寶招呼?
尤其是那個被毀了飛刀的童子,此刻又委屈又憤怒,衝着韓浞就大吼道:“你二人一身妖氣,鬼鬼祟祟,哪裡像得好人了?還敢打着亦太師叔名號!那我問你,既然只是受了太師叔指點,你們又是怎麼過得了我崑崙的護山大陣?”
韓浞聞言就是一愣,正要脫口而出一句:“哪裡見過你們什麼護山大陣?”
但忽然他心下憶起,似乎當初是聽亦無邪說過,要上天柱峰之前確實有一道崑崙護山大陣,乃是隔絕仙凡的屏障,其中有守陣弟子巡查,外人沒有準許,輕易進不來。
韓浞還記得亦無邪曾經對他交代,若是遇上了大陣阻擋,不要硬闖,只需在陣外高呼他名字,便會有值守的弟子出陣詢問。
還讓韓浞到時見了來人如實相告,就能將消息通傳到麒麟崖,值守弟子也會領他上天柱峰。
按理來說該是如此,可韓浞一路行來,實在是沒遇上什麼阻礙,也沒見得什麼大陣,也就以爲還沒到地方,結果一鼓作氣衝上了天柱峰……
想到這裡,韓浞忽然心頭一動,暗道:“難道是因爲我身懷崑崙掌教玉符,所以護山大陣纔沒有阻我?”
越想越覺得,似乎只有這麼一個理由,韓浞心下便點了點頭,剛想取出母親賜下的崑崙掌教玉符,爲他自己證明清白。
結果對面那童子見韓浞適才神色一滯,以爲韓浞是被自己當場給戳破,無言以對,便連忙喝道:“早知你滿口胡言,還想誆騙你家小爺?宗師兄,華師妹,快快出手,拿了這兩個妖孽去值守的師兄面前領罪!”
那另外二人原本已然抱了十分戒備,此刻一聽招呼,那男童一擡手,就也放出了六道寒芒,與先前那童子一模一樣,正是六口精鋼飛刀,直朝着韓浞就刺了過來。
剩下女童雖像是猶豫,慢了半步,但也揮手放出了法寶。
出乎韓浞所料,這女童使的竟是兩柄紫光氤氳的飛劍,品相看來頗爲不俗,比另外二人的飛刀強出了不知多少倍去!
飛劍後發先至,比那六口飛刀先一步來在了韓浞面前,而韓浞此刻已經知道誤會,又見對方皆是幼年童子,也實在不好如先前一般,出手就給別人來個狠的,只好一捏劍訣招出了白虹劍,打定主意只與他們糾纏拖延就是。
結果三口飛劍鋒芒相對,正要接上,就聽場中一個聲音忽道:“都且住了!”
然後就見一名道人突然出現在場中,只一招手,便將三柄飛劍、六口飛刀全都捏在了掌下,然後又隨意一拋,就將場中法寶全都投回到了各自主人手中。
“亦道長!”
韓浞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正是與傳了自己丹藥、符法,引他入道的亦無邪。
只不過與之前衣衫襤褸的模樣全然不同,此刻的亦無邪一身青白氅衣,雖然說不上華麗脫俗,但也是道貌莊嚴。
那三名童子自然也認出了亦無邪,連忙恭敬施禮,口中稱呼着“太師叔”。
亦無邪纔到場中,看着韓浞微微一笑,便道:“往後需稱師兄。”
韓浞雖然尚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一改口,稱了一句:“亦師兄!”
亦無邪這纔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那三個小童,說道:“怎的如此冒失,不問清緣由就胡亂出手……”
這三名小童,都是年紀比亦無邪長出很多的幾位師兄的再傳弟子,平日裡很是得師傅、師祖寵愛,所以性子稍顯跋扈了。
只不過到底不是他自家的弟子,亦無邪也不好多做斥責,只教訓了兩句,就算是放過了他們,然後又轉頭向韓浞說道:“掌教已經知曉了你的事情,這才命我前來接你上麒麟崖!”
韓浞連忙施禮道謝,亦無邪卻是全不在乎,只說了句:“這便走罷!”
然後就見他袍袖一揮,在自己與韓浞腳下都生出一股雲氣,託着二人就往高天升去,轉眼就隱入雲霄不見。
剩下三個小童留在了原地,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像是不知如何纔好。
三人當中,那華師妹最是活潑,此刻見韓浞跟着亦無邪飛走,全然不在意先前差點就與韓浞動起手的事兒,跳脫着就跑到另外兩人面前,口氣像是稀罕好頑一樣說道:“你們可聽到了?亦太師叔竟然要他稱師兄,還要領了去見掌教!那難保我們以後,又要多一位小太師叔哩!”
那宗師兄身量高大,人品似乎也沉穩些,聞言只是微微皺眉,說道:“這人不像是才入門,怕是哪位祖師在外收來的弟子,我們自家也有師傅、師祖撐腰做主,倒是不怕他挾私報復,只不過楊師弟的‘六合飛刀’怕是……”
宗師兄說到一半,欲言又止,看向一旁那最先出手的童子。
那被稱作楊師弟的童子,此刻也不說話,只是捧着收斂來的飛刀破碎殘骸,念着這件他自家花費了無數苦功,終於纔在數日之前煉成的法寶,心中疼惜至極,又有無限委屈。
這童子眼眶中熱淚直在打轉,但又不願在人前出醜,便只是壓住了不哭出聲來,但還是一陣陣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