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鳳麟洲外時,許是因爲天極罡風阻隔,又或是洲內有大神通者,爲防外人窺探,佈下了遮掩的陣法,所以韓浞即便運起神目,隔垣洞見,也依舊只有這鳳麟洲邊緣百餘丈地方可見。
若想要再往那陸洲內看去,就只能是一片霧靄朦朧,實難一窺全貌。
而這會兒等他過了天極罡風,入這洲內而來之後,頓時便覺天地開闊,仙洲風物盡收眼底。
只見這恍如仙島的一方陸洲之上,茂林叢生,江河穿梭;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到處都是奇山怪石,懸河瀑布,雖然不甚高聳,但飛流銀澗,變換虹彩,比之名山大川,還要更生出不知多少的仙林意境來!
可些這都還不算玄奇!
要說當中最令韓浞歎爲觀止的,莫非就是一株長在了這鳳麟洲正中央,葉色金黃的參天梧桐樹!
這梧桐也不知是一株什麼神木,竟然能夠長成如此巨大,只說那樹幹,怕不就有萬丈高下!
且再往上又生分枝,直插天際,竟然生生又延出了數千丈去,險些讓韓浞俯仰不見其巔峰!
再說那樹幹,寬廣也簡直好似一座不小的山嶺,環繞一週,只怕也是要走下足足百多裡來,足可見這梧桐木只粗壯!
而且只是立在這鳳麟洲正中,這梧桐的枝葉就已經把整個仙洲給蓋住了小半!
若非這梧桐樹上樹葉也是不勝繁茂,只怕一早就已經把一座仙洲給遮蓋得不見天日,寸縷日華不能撒入……
“未想世上還有這等神木!”韓浞心中慨然,禁不住就出聲稱讚道。
他到底還是入道年淺,見識也當真說不上太多,如今被這梧桐神木給驚豔了,倒也說不上是稀奇。
旁邊金瑤長老聞言,也是與有榮焉一笑,然後纔對韓浞講道:“咱們鳳麟洲中這株梧桐神木,雖說不是先天靈根,但也是與當年先祖鳳凰一族萬年相生,早就是元神純陽之上,也算是這天下間難得一見的仙根了!”
韓浞聞言也是立刻顯出恍然神色,領會頷首。
大抵這世上有靈之物,都能夠開悟修行,尋求大道。
而鳳麟洲中的這株梧桐,當年甚至還一時與鳳凰族羣,相生相養,又豈能是尋常樹木了?
只聽金瑤長老這話,這株梧桐神木只怕在萬年之前,與鳳凰同生之時,就已經成就了元神純陽,境界也是不折不扣的“真仙”了!
所以這會兒來稱上一句“仙根”,那是絲毫不爲過!
再看這枝葉金黃的梧桐樹上,無數仙禽在枝丫之間往來振翅,輕緩飛騰,這一株神木就像是一方國度,每一枚梧桐葉上,也足夠生息一個羣落,當真是好不繁榮熱鬧!
“咱們鳳麟洲,之所以能夠外懸西海萬里波濤之上,更在浮黎弱水與天極罡風中安穩得存,憑的全是這一株梧桐神木,平穩陰陽,懾服四相!”金瑤長老微笑着,又向韓浞細細講解道。
韓浞也是一聽這說法,立刻就醒悟過來,原來這梧桐神木,就是鳳麟洲上的“定洲神樹”!
而且一聽聞了金瑤長老這說法,韓浞心頭也是立刻靈光一閃,想起了先前這洲中幾位駕馭的那飛梭法寶!
“想來,這飛梭之所以能夠有穿過天極罡風的神通,恐怕也不單單是祭煉法門奇特的緣故,就連寶材上同樣也有玄機!興許打造這些飛梭的,就是從這梧桐樹上取下的神木……”
雖然如今依舊沒有實證,但韓浞卻是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看向這株梧桐神樹的眼神,也變得像是在看一座高聳入雲的寶山……
當然,雖然有些豔羨,但窺伺之心韓浞卻是沒有的。
他也是想得明白,畢竟這梧桐樹上的神木寶材,關乎了出入鳳麟洲的關鍵,哪個要是能夠得到了,只怕就能將這鳳麟洲外的一道天極罡風視作無物,進出自如。
這麼緊要的寶貝,就算是換了韓浞,想必也是不會任其流入外人手中,拿來威脅了整個鳳麟洲的安危!
所以韓浞也不過是略微想一想,就搖頭輕笑,揭過了這一茬去。
……
也是就這麼一邊飛遁,一邊觀瞧。
過了沒多久,就聽那邊金瑤長老向韓浞招呼道:“神君請來看,前面那就是梧桐金殿了!”
韓浞原本還在遍覽這鳳麟洲天上地下的風光,這會兒被金瑤長老一聲招呼,也是立刻循聲,就往前面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在過了一重枝葉遮擋之後,一座樹上仙宮就在韓浞面前顯現了出來!
“這就是梧桐金殿!”韓浞微微驚奇着,就嘆出了一聲。
只見前面稍遠之處,在那梧桐樹幹頂上,果然是落下了一方鎏金碧玉的華麗宮殿。
那殿中,宮閣落錯,樓臺遍立,雖然不如那凡間禁宮千重百疊,但巍峨宏大卻是勝出百倍!
只不過這梧桐神木樹幹並不是最高,四圍還有分枝衝突而上,便像是把這進殿給拱衛在了一道枝幕葉叢之中,雖然奇異些,但看來還當真別有一番意境!
“這梧桐金殿乃是上古先祖,鳳凰巢穴,原本沒有這些精緻的,只是數千年來又有咱們鳳麟洲後輩衆族增添,纔有瞭如今盛況……”金瑤長老眼目示意着韓浞來看,然後又細細向他講解道。
也是韓浞沒有見過那青帝神木宮,要不然他必定會心有感慨,覺得這兩處同是上古時候建起的宮殿,也當真有些形貌相似之處!
就算別的地方不去說,只提這宮殿皆是門高戶寬,動輒就是數十、近百丈高下,就已經是像了足有七八分!
不過這到底也是難怪,上古時候,妖族的本體原形就許多好似一座小山似得,要沒有這麼大的門戶,只怕也是進不得那宮殿來!
同理,那鳳凰一族的原形,只怕也是不比那些入山似嶽的妖族稍小了,如果這梧桐神木上沒有這許多寬廣居處,又如何能引得鳳凰築巢?
“果然不愧是上古遺族,便是不去說着梧桐神木,只怕僅這一座金殿,就已經是別家比不得的寶貝了罷!”
韓浞也是暗歎一聲,然後就隨着金瑤長老,向那進金殿之中而去。
……
也是這梧桐神木實在高大了些,即便韓浞已經眼看着那金殿就在前方,但腳踏着遁雲來到這金殿之前,竟然也生生是飛遁了又有二三刻時候!
不過韓浞的感慨也是遠不止這些,而是越離着這金殿近了,越是覺得自己先前小瞧了這梧桐……
“果然,原來還以爲這金殿只不過像座山,這會兒倒是沒那麼像了……這根本就是一座山!”搖頭暗歎,就聽韓浞在心中唸叨道。
雖然他們麒麟崖玉虛宮也同樣是浩瀚雄偉,但到底自開山立派以來,弟子大多都是人族修行,所以一應高下都是照了人身大小來丈量!
只不過興許爲了出入寬廣,飛遁自如些的緣故,總要比凡間的那些道宮皇城的寬綽些,有個十數丈也就到頭了!
但如今韓浞面前的一道門戶,竟然就已經是不下三百丈,若是洞開,簡直就像是一座深澗空谷了,哪裡還有半分殿閣宮門的意思?
“少陽神君乃是貴客,還不快快去開了金殿正門來!”金瑤長老朝着身後呼喝一聲,就要指點那青衣與紅衣的女子前去開門。
也是聽到了金瑤長老這話,那二女忽然面色一垮,立刻就流露出幾分哭喪灰白來!
她們倒不是打不開這宮門,只不過這一開一閉,如果全都由自己二人承擔了,渾身真氣被清掃一空還是小事,只怕還要搭進去兩件法寶……
沒錯,就是先前韓浞見過的那兩枚飛梭!
只憑這正門洞開的耗費,若是單單靠她們本身法力,怕是就算榨乾了她們,也只能把這大門給推開一半,更別說到時候還要再閉還回去!
非要讓她們把這開門的事情給由頭到尾做完了,也只能是將祭煉了數十年的飛梭捨棄,涸澤而漁,激起一時的真氣奮勇,才能夠勉強做到。
老實說,紅衣女子和青衣女子是着實捨不得的!
但無奈,金瑤長老已經發話,就算是作爲先前的莽撞懲處,也是不由得她們口中說出半個“不”字來!
“弟子遵命!”
二人苦着臉,齊聲答應着,就要分開兩頭,去往那正門之處去了。
“金瑤長老!”
一旁的雪衣女如意麪上不忍,稍一猶豫,就向那邊長老一拜,然後口中說道:“這金殿陣門乃是上古離火金精所鑄,比尋常金鐵還要重上百倍,只怕青妹妹和紅姐姐力有未逮,未必能夠盡了全功!如意斗膽,還請長老允准,讓我也一同去助了二位姐妹一臂之力,不知可否!”
說着,這如意麪上一擡,就流露出幾分懇求顏色,看着面前的金瑤長老!
那長老原本面上神色稍冷,聽了這如意之言,也是冷色稍稍收斂,但依舊淡淡着,就向那如意說道:“娘子原是客人,如何好隨意勞動了?”
如意一聽這話,見金瑤長老也並非沒有動搖,連忙趁熱打鐵,又上前一步,依舊是躬身頷首說道:“無妨無妨,我與二位姐妹情如親生,勝似同門,長老何必拿我當了外人?還請長老千萬懇準,如意當真是願爲青妹妹與紅姐姐分擔一二的!”
她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情真意切,聽得金瑤長老微微頷首,然後淡笑着說道:“既是如此,那便算那兩個孽障的造化了!那我也賣一回老,就有勞如意娘子了!”
聽這邊金瑤長老終於答應,如意立刻面上一喜,笑顏一開,就連聲向那長老謝道:“多謝長老寬宏!”
說完,這如意娘子腳下遁雲一催,就先向着青衣女子那便去了。
不過她卻不是立刻上去搭手,而是連忙勸住了那青衣女子,然後拉着她,一同就向紅衣女子那便又過了去。
說實話,這如意原先見那青、紅二女竟然分開,各自往一邊門戶去了,也是暗中跺腳,險些就罵出一句愚蠢來了!
這二人興許是先前被金瑤長老的面色嚇得失了分寸,竟然想兵分兩路,同時把這三百丈高的門戶給推開!
要正是如此,別說這門戶是離火金精煉成的,就算只是普通的寒鐵、神金之類,同樣累死她們也是推不開!
除非是二人合力先開一扇,然後又去再開另一扇,這纔是穩妥辦法!
這會兒也是那如意旁觀者清,總算纔是及時把這二人的蠢行給阻止住了,前去撥亂反正。
可即便如此,三百丈高的一道離火金精門戶,那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就算有這如意幫忙,三人一同合力,但最終也只不過是把法寶盡毀的結局給挽回絲毫,依舊是沒有什麼好下場,至少那法寶的百年祭煉也算是完了,說不準全都要從頭煉起!
包括了那如意的一柄寒霜飛劍在內!
韓浞原本是冷眼旁觀,如今等那邊三女都已經把法力搭在了那一道門戶之上,才又終於搖頭輕笑一聲,然後轉過頭來,對那金瑤長老說道:“韓浞不過是一介閒散遊客,金瑤長又何必只爲我一人,如此難爲了自己門下弟子?“
他自然看得出來,這金瑤長老所言所動,都是做給自己看得。
但既然人家把梯子都給搭好了,他也不在乎是不是就此下臺,畢竟她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幾個小輩罷了!
可那金瑤長老聽了韓浞所言,也是依舊沒有輕饒打算,反而當真有些歉意說道:“在下管教弟子不利,竟然讓這些
韓浞原本是冷眼旁觀,如今等那邊三女都已經把法力搭在了那一道門戶之上,才又終於搖頭輕笑一聲,然後轉過頭來,對那金瑤長老說道:“韓浞不過是一介閒散遊客,金瑤長又何必只爲我一人,如此難爲了自己門下弟子?“
他自然看得出來,這金瑤長老所言所動,都是做給自己看得。
但既然人家把梯子都給搭好了,他也不在乎是不是就此下臺,畢竟她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幾個小輩罷了!
可那金瑤長老聽了韓浞所言,也是依舊沒有輕饒打算,反而當真有些歉意說道:“在下管教弟子不利,竟然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