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蔡氏只道她姐姐受苦,卻不知韓浞也當真是手下留了餘地的。
如若不然,陳宣華這會兒該是神智清明着,一點一點感受着自己魂散魄消,卻又無法可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左右都是煎熬,在蔡氏看來只怕是無甚分別。
且如今她心中所想,也不僅僅只是從韓浞手中,奪過那釘頭七箭的草人來了……
………
迴轉鴛鴦殿,蔡容華吩咐親信的宮人看守好了門戶,纔回身轉入內殿。
一躍出窗之後,又架起一道遁光,就見這妖妃直往北方飛遁而去。
此去倒是不遠,只到了城外北郊的北邙山,遁光就稍一扭轉,向那山北半腰之處落了下去。
眼前這北邙山上,可謂是墓穴衆多,便是先朝帝王陵寢,也有那麼十數座。
此番被蔡容華與陳宣華二女招攬來的,大多都是非妖即邪,即便有那麼兩三玄門散修,卻也未必修的全是道門真法,所以這北邙陵墓對彼等來說,倒算是最得宜的藏身之地。
蔡容華輕車熟路,看準入口,便深入到一處先朝八百年的帝王“源陵”當中。
待到她進來古墓墓室,便見有三人四妖,七名妖邪之輩,口稱了“娘娘”,上來拜見。
蔡容華與陳宣華二女都是金丹大妖,雖然自身修爲也尚稀鬆,都只是結的一枚八九品低劣妖丹,但好歹境界擺在那裡,也就看不上那許多境界低微,不過纔剛化形的小妖,或是煉氣未到凝罡,只得前三重的散修。
就算是煉氣凝罡,也得是如李洪那般,出身魔道正宗門下的,才能入得了兩位“娘娘”的法眼。
而如今蔡容華留下來這七位,無一不是有煉氣金丹修爲。
雖然品相也未必高了,可始終稱得上一聲高士、大妖。
其中那三人,分別是:南荒骷髏山“白骨真人”馬元;東海火龍島“接火神君”劉環;以及南海九龍島“瘟道人”餘德。
至於另外四妖,也都是有:一頭熊羆怪,稱作了“黑風大王”;一頭玄蟒精,稱作了“烏龍真人”;一頭白鹿精,稱作了“百花公子”;還有一頭山魈鬼,稱作了“袁七道人”。
見了這三人四妖上來見禮,蔡容華也是勉強笑着回了一聲:“諸位有禮!”
幾人見蔡容華強作笑顏,面有憂色,便知此番必有事情。
也就紛紛就上前,向着蔡容華恭敬問道:“娘娘此番駕臨,可是有大事要吩咐我等?”
蔡容華聞聽點頭,可也是滿面凝重之色不改,向面前幾人說道:“實不相瞞諸位,本宮此次確是有件棘手事情,要請了各位同去。卻也不是別的,還是先前與各位提起過的,那洛陽城中上柱國府,韓家之事……”
原來,先前陳宣華意圖報復韓浞,也爲除了自己在朝中的心頭大患韓清,就已經來找過這三人四妖,要他們出手。
只是未曾想到,半路又突然來了個血海門下的李洪,以一手奇詭多變,兇狠毒辣的血魔正宗道術,將這三人四妖都給壓下去一頭不說,也把這件差使給攬到了自己身上。
但誰又能想到,出師未捷,這李洪便被韓浞以真火抵禦住了看家的血影子道術。
緊接着,衆人就見他又突發怪嘯,只說韓浞請出了地府冥將,要來捉他。
然後再來不及交待半句,這李洪就化作一道血光,從帝陵古墓中鼠竄而出,遠遁到不知何處去了!
衆人聽得他逃走前一番說辭,也不知是真是假。
雖然後來的確又見了一道灰黑遁光,追着李洪那道血光遠去。
但幾人都不是出身幽冥,也都沒見過什麼冥將鬼兵,也就只能一半猜疑着,不再去管。
連帶着把行刺韓府的事情,也給暫時擱置下來,留待以後……
……
但如今,蔡容華又到古墓,把舊事重提,幾人便也覺得是機會再來,就都有些蠢蠢欲動。
尤其這三人四妖之中,數那黑風妖王一向最是熱心攀附。
此刻聽蔡容華如此說來,也是連忙上前抱拳,笑意有些憨實着道:“娘娘何必如此憂心,不過是一小小煉氣三重道士,交給在下去辦,必定手到擒來,斷不會如那李洪一般,見到幾個陰兵鬼將就嚇得鼠竄而逃……”
這頭熊羆怪卻是有些稀奇,雖然生於草莽,但從來就喜好精擅文墨,且還自命胸懷廣闊,對國家大事也有十分關心。
最愛與人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先前,被那李洪初來乍到就搶了風頭,這黑風妖王已經十分不忿。
如今見蔡容華又來差遣,這熊羆便越發殷勤,思忖着一定要把此次大事給攬上身來,風風光光立一回大功勞……
……
蔡容華見他一副胡吹大氣,橫不把那人放在眼裡的模樣,眉頭就是一皺,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喜。
不過念在這熊羆怪乃是三人四妖中修爲最久,道行最高之輩,雖然愚癡了些,但驅使起來卻最容易,也就不願與他多計較,只是耐住性子提點到:“黑風大王切莫大意了,這劉少陽只怕有些來歷,不容小覷。如今就連我姐姐,也是中了他不知何門的咒術,竟然在不久前莫名其妙地就昏厥過去,到現在還不省人事……”
原先蔡容華與陳宣華因爲唯恐這三人四妖,被麒麟崖玉虛宮的名頭給嚇住,也就沒將從覆海妖聖那裡打聽得來,韓浞是純陽真人許玄齡門下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只是照了韓浞敷衍韓府中人的說法,同樣稱他是大荒山散修劉少陽。
而且如今,蔡容華不敢坦白陳宣華中的是“釘頭七箭”,也是深怕面前七人中,有誰聽說過這門道術,然後發現些端倪出來。
“不過今番,若是他們與我聯手,將那人給順利打殺了,那往後這幾人便算是上了我們姐妹的船,只能依靠在我們麾下。到時,也就不怕他們不爲我效死力……”
蔡容華見了麾下這七位好手,也是心頭大慰,自忖合自己在內,攏共八名金丹,不信還拿不下韓浞一個小小煉氣三重的道人。
她尚不知韓浞在師父許玄齡真人點撥下,已經踏出一步,煉成了雷罡。
不過即便是知道了,想來怕也不會在乎,畢竟只是一重境界之差,又不是立時煉成了金丹,她們依舊還有勝算。
“饒你是大派弟子,道法真傳,可到底修道才幾年?若是你金丹成就,姑娘只怕有多遠,就要躲你多遠,怪你如今不自量力,修行未成就敢下山招搖……此番須得教你個道理,這世上不成純陽,終究都是螻蟻,你也怕雙拳四手,寡不敵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