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Harry頂着半乾的頭髮一步步走下樓梯時, 整個Black宅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靜中,彷彿除他之外沒有任何生物存在。這讓Harry警覺,右手不自覺摸上魔杖——被綁在小臂一側的——放緩腳步, 讓拖鞋踩在地毯上不發出一點聲音。
Billia那個家養小精靈和她的主人在一起時, 總是會抽抽搭搭的, 可是Harry路過的兩層中都沒有發覺他們的影子。
『莫非Sirius已經去了餐廳?』Harry想起教父剛剛提及的生日晚餐, 客廳的時鐘已經幾乎走到十二點的位置。『只要能填飽肚子, 就算是煎雞蛋和沙拉也能讓我滿意。』
他慢慢靠近沒有燈光的走廊盡頭,手指放在門把手上,略微用勁, 『咔』得一聲,門打開了。
「Happy Birthday!HARRY!」Sirius正躲在門後, 笑得露出整齊的白牙, 卻沒有他眼中的光芒明亮, 「喜歡嗎?」
他的身後是黃色暖光映襯下的燭臺餐桌,半空中漂浮着遊走的金飛賊們, 有隻落在熱騰騰的烤雞上、有隻停在淡紫色的透明布丁上有隻正掉進番茄湯中、還有隻碰倒了還沒開啓的紅酒瓶。
「哦!這個笨蛋!」Sirius衝過去抓住那瓶酒,用他魁地奇巨星的矯健身手挽救了珍藏的佳釀,帶動他特意穿上的晚禮服下襬,成功抓住了Harry的視線。
今天就滿十二歲的救世主低頭看看自己穿着的白色緊身背心和深藍色短褲,再去瞧和金飛賊們鬥智鬥勇的正裝教父, 覺得自己纔是Sirius口中的『那個笨蛋』……他怎麼能以爲Sirius不重視這頓遲來的晚餐, 只做好了大吃一頓然後去睡覺的準備!
他這個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堅定Slytherin品味的教父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貴族, 想要奢侈時絕對會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瞧瞧這桌足夠三十人一起享用的晚宴, 光是火雞就有三隻、分別使用了不同的燒烤工藝, 開胃小菜被擺成了蛇形貫穿整個長桌,蛋糕足足有十二個——他的確沒有數錯——和同樣數量的湯品被擺放在兩個數層的架子上佔據了最顯眼的位置, 烤肉和牛排多到數不清,布丁的顏色可以開個染料工坊,水果紛紛因爲金飛賊的闖入而滾落盤中——可憐的葡萄們整個散架了,披薩上的乳酪還沒凝固地冒着熱氣……不久前被自己點名愛吃的海鮮大餐最顯眼,因爲它們同樣飄在空中,那龍蝦就像活的一樣。
「哇……哦……」看着Sirius等待自己的誇獎,Harry瞬間結巴了,他有點受寵若驚——這些都是他愛吃的,可就算他把胃袋倒過來也放不下這麼多食物啊!
「嘿!看到這些飛賊嗎?」Sirius把手中的金色小球捧到Harry面前,修剪得圓潤的指甲輕輕撥開它外層的錫箔紙,露出裡面的深色巧克力濃汁,「嚐嚐看!這是Black家特有的手藝!」
Harry傻乎乎地張開嘴,任Sirius把巧克力塞進牙齒間,甜蜜地滋味讓他的心情舒展開,決定不去糾結那些自己也理不清的想法,單純地享受現在就好。
「嗯……真棒!」他由衷讚美道。
Sirius丟掉長着翅膀的錫箔紙,露出個古怪的笑容:「雖然不情願,不過這是我媽媽的拿手甜點……小精靈做得即便不差,可總少了那麼一點味道……」
「媽媽的味道?」Harry盯着教父,想起那個瘋狂的貴婦人畫像,真的無法把好吃的巧克力和她聯繫起來。
「……是啊!」Sirius很快收拾了心情,「不說這些了……快來許個願!馬上就要過十二點了!」
Harry被拉到了多層蛋糕的旁邊,看着Sirius小心翼翼地用魔杖指揮着一根根蠟燭站到奶油花上,可是越着急越失誤,有幾朵漂亮的粉紅色玫瑰被蠟燭毀掉了形狀。
「讓我來吧!」Harry把手伸到Sirius面前,眼睛盯着教父的魔杖。
「你要用它嗎?」Sirius絲毫沒有遲疑,老老實實地把魔杖遞到對方手中,驚訝地看到Harry用它對準了自己的冬青木魔杖,念出複雜的咒語——他完全沒有聽過。
很快地,冬青木魔杖發出微弱的亮光,一條細絲從魔杖尖端冒出頭,被牽引着緩緩抽出,直至完全脫離。
「這是……?蹤絲!」Sirius曾經聽傲羅們提起過,未成年巫師的魔杖中,蹤絲是用來跟蹤和監管的。「你怎麼辦到的?」
「既然它能在製作時被放進魔杖裡,那麼也就有辦法把他抽出來……」Harry輕鬆地拿回了魔杖的控制權而不被魔法部發現,蠟燭們在他的操縱下變得靈活乖巧,輕易地完成了令Sirius頭疼的問題,「雖然等我滿十七歲,它就會自動消失。不過爲了行動方便,還是現在就擺脫它比較好。」
他衝教父眨眨眼,頑皮地道:「你不會告發我吧,Sirius?」
Sirius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Harry的調笑,搖着頭放棄追究教子的又一次逃避——他已經有夠多秘密了,再添加一個從來不是問題。
「好吧,那我就要開始許願了!」Harry微笑着凝視跳躍的火苗,彷彿透過它們又一次看到了曾經的十一歲時,海島小屋裡的那塊蛋糕……那是他頭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Hagrid……我想你了。』他對自己心中的人們說到,『爸爸媽媽,我想你們了。我又過了十二歲了……沒想到重來一回你們仍然不在我身邊。不過我應該知足,因爲我有了Sirius,他的存在改變了我的一切!看我現在活得充實又快樂,而且很快就能爲你們報仇,結束無休止的戰爭!祝福我和我所愛的人們,安然度過這些個註定不平靜的歲月。』
『另外……』他閉上眼睛,遮住眼角處Sirius熱切的目光,『希望你們能夠保佑Sirius,我不能再次失去他!』
很久之後,Harry才重新讓自己的碧綠色眼睛出現在燭光裡,令他的教父等待地焦心,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
「你許了什麼願望?」Sirius好奇地問,跟在Harry身後走到了座位旁,捨棄了長桌兩頭距離過遠的選擇,他們並肩坐在了一起,開始享用晚餐。
「你真的要知道嗎?」Harry讓家養小精靈單獨拿出幾盤菜餚,尤其是Sirius特意爲他做的那些。其他的都存放起來——原本它們都是爲明日的宴會準備的。
「不,還是別告訴我的好。」Sirius把自己的布丁切成了小塊,故意愁眉苦臉地做給教子看,「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
「知道什麼?」
「你許的願望裡有我嗎,Harry?」
「當然有!」Harry被教父可憐兮兮的表情逗樂了,「我可以透露一點……嗯,你佔據了最主要的那部分!」
「只是最主要的?!」Sirius似乎完全沒有滿足,「我希望是全部!」
「那你就要去問Merlin,」Harry無奈地攤手,「問他已經許下的願望能夠修改嗎?」
「我想不能……」Sirius把鬱悶都化作了食慾,開始鍥而不捨地爲自己和教子添菜,「就算你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也不要緊的,親愛的,明天可以讓小精靈再做一桌給客人們。」
「那是浪費,Sirius!」對於教父的過度寵愛,Harry表示他只接受有益處的,「如果你喜歡舉行宴會,我沒有意見……但是不要把我設定成唯一的參加者!那麼你的教子絕對會成爲一頭幼年鯨魚!」
「爲什麼是鯨魚?」Sirius沒能理解Harry的話中含義。
「因爲它比豬還胖。」年少時期的Dudley表哥給救世主留下的深刻印象,完全被幼年鯨魚這種驚人的標誌物取代。
「好吧……我想我要給你準備一座足夠翻身的泳池,它會佔滿我們整個花園……」
客廳的座鐘突然傳來『咚咚』的報時聲,八月的第一天已經來臨。
Sirius放下刀叉,注視着教子消滅被他填滿的盤子,始終保持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微笑。
「你已經十二歲了,Harry……有什麼期待嗎?」
『期待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可Harry此時正在吃着教父準備的生日禮物,『應該是期待馬上就要開始的二年級沒有恐怖的蛇怪和唯恐天下不亂的日記本吧!』
「我還沒去拆開我的生日禮物,總是會有驚喜在裡面!」他對教父說。
「小精靈已經把Weasley家的大盒子們送去臥室了,你可以把驚喜留到明天早上,」Sirius隨手指向餐桌另一邊,那裡擺放着兩個禮物盒,「以及我和Remus的。」
「好吧,可我剛纔洗澡時完全沒看到它們……」回想他的臥室,裡面空空如也。
「我是說主臥,親愛的!難道十二歲你就不願意和教父一起睡了嗎?」Sirius的語氣傷心極了,緊緊抱住用餐完畢的教子,非常捨不得。
『我早就該自己睡了好不好……』告訴自己不能再心軟的Harry最終仍然沒有抵抗住Sirius的軟磨硬泡,躺倒了教父的大牀上和又軟又萌的大狗一起睡覺。
每次Harry想要獲得『獨立』,Sirius都會立刻變身大狗,用那和它的體型完全不配套的可愛動作賣萌,爭取教子的妥協——幾乎戰無不勝。
「這是最後一次了!到我回學校爲止!」Harry戳着大狗的鼻子,溼漉漉地被它頂在臉頰上,「而且我警告你!Sirius!絕對不能告訴別人我還跟你一起睡!Remus也不行!」大狗發出悶悶地汪叫,聽上去是在得意地笑,「你這個笨蛋!Remus現在還會開玩笑說我沒斷奶!都怪你!」
他裝作氣惱地揪起大狗的長毛,把自己埋進它的脖子裡,找到個舒服的位置,很快就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