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吳梅也趕到了醫院。
吳梅一到,婆婆立即就向吳梅訴苦,說王玉在家裡是如何頂撞長輩,以至於把公公氣到住進醫院。同一個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拿異樣拿更多目光看着王玉,好像她十惡不赦的樣子。
王玉臉上感到一陣紅一陣白,難受極了!
她木着臉,索性拉着小雨走出病房外,在住院部的大廳裡坐了下來。小雨對這一切似懂非懂,但是好像明白她心裡的難過一樣,肉肉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軟軟地說道:“媽媽不要哭,媽媽不要哭。”
小雨的聲音裡也帶着哭音:“媽媽哭了,小雨也想哭。爺爺奶奶都欺負媽媽……”說着說着,真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着孩子的眼淚一顆顆飛濺,王玉也忍不住抱着小雨哭了出來。大廳裡沒有幾個人,她也不在乎被人看到,這裡是醫院,每天都有人見過太多的生死無奈、悲歡離合,沒有人會在乎這母女倆是爲什麼哭泣。
哭着哭着,王玉感覺到有人靠近了自己,她擡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陳家明。
陳家明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濃濃地眉毛皺在一起,關心地問她:“你怎麼也在這裡?家裡出了什麼事呢?”
王玉看了他一眼,難堪地轉過頭沒有回答,還是小雨代替她說:“爺爺病了,奶奶罵媽媽,家裡有壞蛋,好凶!”她還不會自如的表達事情,只知道陳南肯定是個壞人。
“到底出了什麼事?小玉,和我說說。看到你這樣,我心裡也很難受。”陳家明再一次低聲地詢問她。
她看似隨和,其實性格非常要強,更不願從前的戀人看到自己婚姻醜陋的一面。看似和藹可親的一家人,在個人的利益和立場面前,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保護自己,指責他人。
沒錯,公公的發病住院和她的頂撞的確有着聯繫,誰讓她頭腦衝動之下說了那些話呢?是她自己犯的錯,與人無干。
想清楚這些,王玉擦乾了眼淚,也不敢看陳家明,拉着小雨站了起來,背對着陳家明,疲憊地說:“沒你的事,你走吧。”雖然心裡也在奇怪,怎麼陳家明偏偏此刻出現在她的面前,可她不敢多問,只想趕快逃離這裡。
才走出兩步,就被陳家明伸手拉住,只聽他不悅地說:“小玉,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明白。”
“沒什麼,只不過是家裡人住院,吳過又不在,所以我、我感到壓力很大。”她狼狽地找着藉口,可是他卻壓根不信:“你以爲我沒有聽到小雨剛纔說的話嗎?你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吳過現在又不在家,你一個女人,還有孩子怎麼去應付?告訴我。”他加重了語氣地命令她。
聽到他這麼說,她真想一股腦兒把所有的委屈都向他傾吐出來,可是不能、不能啊!她已經是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而他卻前程似錦,是一顆打造的燦爛耀眼的鑽石王老五,他們倆怎麼可能還有機會交集?
從走廊裡走出吳梅,看到眼前這樣子,不覺一愣,喊了一聲王玉,然後走了進來,探詢地看着陳家明,卻問王玉:“吳過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王玉連忙答道:“已經在路上了,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吧。”看到吳梅一直盯着陳家明,連忙對吳梅介紹:“這位是陳總,是吳過公司的老總。”這纔想起問陳家明:“你怎麼也在這裡了。”
陳家明看了一眼吳梅,又看着她回答說:“我母親一直在住院。我剛纔是看了她準備回去休息的。”
吳梅一聽是吳過公司的老總,連忙堆起了笑容說道:“讓您費心了,您母親是爲什麼住院啊?”
陳家明並不想多說,反而關心的問吳梅:“只是心血管方面的問題罷了,到底家裡出了什麼事情?我作爲吳過的上司,他現在外派,我有責任幫他的家屬解決困難。”
吳梅早就在病房裡聽自己媽媽說了來龍去脈,怎麼可能讓吳過的上司知道這些醜事呢?她於是連忙敷衍着說:“沒什麼,就是我爸爸血壓犯了,這一下子,吳過不在家,家裡老的老、小的小,王玉一個女人嚇得哭起來了!”
陳家明淡淡一笑,也不戳穿吳梅的謊言,反而對王玉說:“走吧,我送你回家休息。”
王玉連忙搖頭:“不行,吳過今晚上要趕回來的,一會兒肯定直接到醫院來了,我要在這裡等他。”
陳家明看了一眼小雨,可憐的小雨雖然站着拉着媽媽的手,眼睛卻已經閉上,小腦袋不住的一點一點的。
“就算你撐得住,可是孩子撐不住啊,你還是帶着孩子早點回去休息吧。”
聽到陳家明這麼說,吳梅也連忙說:“是啊是啊,王玉你就帶着小雨回家休息吧,看孩子這樣多難受。醫院這邊有我了,星星也大了,一個人在家沒問題的,反而是小雨,必須得你來照顧啊!”
吳梅這一說,加上心疼小雨,她也確實很疲倦了,也就遲疑了起來。陳家明立即又說:“回去吧,何必一大家子人都守在醫院呢?這裡有護士值班,再說病情已經穩固了,怕什麼?”
他和吳梅左一句右一句地勸她,王玉也是很乾脆的人,於是也就點頭答應。她牽着小雨又走進病房和公公婆婆告別,公公睡着了,婆婆對她也愛理不理的,王玉感到實在沒什麼意思,默默地帶着小雨走出了醫院。
白天的暑氣已經消散,清冷的街上已經是涼風陣陣。陳家明的車一直在醫院外面等着她們。
小雨已經在她的懷裡睡熟,看到她走出來,陳家明立即下車,幫着她把小雨抱進了後車座。
車子開動了,路燈和對面不時射來的燈光照亮了車裡,車裡的兩個人卻都沉默無言。
本來王玉還一直擔心陳家明會再次追問,沒有想到他卻一直沉默,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隨着車子的顛簸,眼皮子也合攏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她也醒了過來。
雖然背對着她,可是她清楚地看到後視鏡裡,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只是那眼神,似乎有無限的憐憫……
“到了啊,那多謝了你了。”她想叫醒小雨,卻被他止住:“不要喊她了,小孩子睡着了喊醒會哭鬧的。我來抱她上樓,你去開門吧。”說完,他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後面,貓着腰把小雨抱了出去。
王玉也沒有拒絕,她默默地從另一邊下了車,然後在前面帶路,上了樓,進了電梯。
進了家門之後,陳家明掃了一眼,這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房間,其中的一些傢俱佈置一目瞭然,除了客廳的餐桌和沙發是老式樣,只有廚房裡的佈置和裝修看上去還比較時尚。
王玉打開房門,陳家明把小雨抱進去輕輕放在了牀上。
做完這一切,他看到她只是垂着眼皮,根本就沒有挽留他留下來歇一歇的意思,心裡不禁苦笑。
“你們、是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既然她不理他,他只有沒話找話。
“嗯。”她輕輕點頭。
陳家明不禁喟嘆:“現在這年頭,能和老人住在一起的少了!”
“沒辦法,畢竟只這個環境,再說現在房子也貴。”她只是淡淡一笑,提起房子,倒是多說了兩句話。
“我從回來就沒和我媽住,她一直一個人住。”
王玉一愣,沒有接茬。
看到她一付提防躲閃的冷淡樣,陳家明不禁長嘆一口氣,然後說:“不早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吧。”
王玉皺了一下眉,下意識說道:“不用了。”
“那可不行,吳過現在是我的員工,員工的家屬有病,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他一邊走出去一邊說。
她也懶得多費口舌,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着他走進電梯,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才放心。
關上房門之後,她自己又感到奇怪,爲什麼自己會擔心?就像他說的,他只是作爲吳過的上司來探望,自己何必硬要多想?難道是說自己心裡還有着企圖?
呸呸呸,她纔不是那樣的人了!
眼下的事情已經夠她頭疼了,不但要面對陳南陳嬌兩兄妹,現在還要面對固執封建的婆婆,還有即將趕回來的吳過,她該怎麼說?說自己把他爸爸氣倒了?唉!!!
懷着心事,王玉強撐着精神洗漱完,倒在牀上就睡着了。
即使睡着,心裡有事,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朦朦朧朧,她聽到有人進屋。她想醒,卻怎麼也醒不來,她感覺到那個人走進屋裡,感覺到一股危險靠近,她突然大叫一聲,睜開眼睛,卻看到吳過走進來,也被她的叫聲嚇住了。
王玉只覺得身上冷汗淋漓,胸腔裡的一顆心也跳得慌極了!
小雨也揉着眼睛即將醒來。吳過卻皺着眉站在原地,要是從前,他一定會關心地上前問她怎麼了,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卻是冷冷的。讓她的心更是涼了個透徹。
她勉強笑着說:“你回來呢?去過醫院了?”
吳過只是瞪着她說:“是啊,我回來了!你是希望我不回來吧!”一開口就是一股火藥味。
剛從噩夢裡醒來,又被吳過這樣說。王玉的心情也很不悅,立即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爸爸病了就要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