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念安的視線停在那兒,女生一直爬着沒有擡頭,他越發好奇,這個完全沒有印象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上課鈴響了,林欣也和小姐妹們回到了教室,爬在桌上的人仍然沒有擡頭,進來的老師喊上課,班長張陽叫大家起立,蔣念安特地回頭看了眼,這回該起來了吧。
然而,女生彷彿中了沉睡魔咒一般,頭仍然埋在手臂裡,看樣子睡得不是一般的沉。任課的老師隨意掃了一眼班上,沒有發現異樣,打開教案開始講課。
整節課蔣念安回頭看了好幾次女生,女生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保持着那個動作紋絲不動,老師忙着趕課,絲毫沒有注意後排角落有人在睡覺。
後來蔣念安回憶起來,那一節課,是他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沒有沒有認真聽的課。
第二節課間操時間,蔣念安發現女生沒有和大家一塊去操場,等做完操回來,女生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上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女生的位置都是空的,蔣念安以收作業的藉口問女生周圍的人,女生去哪兒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她請假了。
她請假了?出什麼事了嗎?
這事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但打卡就關不上了,蔣念安做題時老是會忍不住分心去想。
下午,蔣念安最後一個走出教室,又往後排的那個位置看了一眼,他已經記不清今天往那兒看了多少次了。
少年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安慰自己,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今天見不着,遲早會見着的。
可接下來的幾天,那個女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那個位置空空蕩蕩的桌面乾淨得彷彿沒人坐過,蔣念安用同樣的藉口問了幾天,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她請假了。
他問女生請假的原因也沒有人告訴他答案,除了他,好像沒人關心女生爲什麼請假,女生去了哪兒。
班上沒人知道,請假得找班主任開假條,班主任絕對知道!他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故意提了一下女生的名字,班主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他,張珵君的作業可以不用收。
他多了句嘴問班主任,張珵君爲什麼請假,班主任也只是笑着
“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
答非所問,蔣念安一頭霧水。
爲什麼?爲什麼她可以不來上課?不做作業?她什麼時候回學校?
青春期的少年,對於自己好奇的事情總是會想盡辦法得到答案。蔣念安在女生消失後的第四天終於於按耐不住好奇心,走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的抽屜有一個檔案袋,裡邊裝着班上所有人的資料,他去交作業的時候看到過,那上面應該有照片,開學的時候班主任要求每個人都交一張小二寸紅底照片上去,應該就是貼檔案用的。
少年抱着一沓剛收齊的作業,步伐穩健地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到了辦公室門口,蔣念安把作業放在半屈的膝蓋上一隻手穩着,另一隻手敲了幾下關着的門。
沒人應,蔣念安又敲了兩下,還是沒人開門。
“老班,”
裡邊應該是沒人,蔣念安直接扭了門把手,門一下就開了。
果然,辦公室裡沒有人。
蔣念安抱着作業進去,將它放在班主任的桌上。
轉身準備離開的瞬間,少年的餘光撇見班主任抽屜,鑰匙空上還插着一串鑰匙。
蔣念安腦海裡閃過黃色的印着紅大字的紙袋。
檔案袋!
少年遲疑了一會兒,走到門口把開着的門掩上。
第一次幹這種事 ,蔣念安還是緊張的,班主任的抽屜本來就是打開了的,他又擰了鑰匙兩次,鎖上了。
再次開鎖後,蔣念安拉開抽屜,四四方方的檔案袋躺在裡面,紅色的大字體散發着魔力。
蔣念安把檔案袋拿出來,蹲着,單腿半跪在地上,手指靈活地拆開繞在袋扣上的白線,把裡面的一沓紙拿出來放在椅子上,開始搜尋他想要的那一張。
張攀、李悅、張陽、陳蓓蓓……
張珵君!
少年的動作停下,眼裡閃過喜悅,正準備往貼着照片的那個地方看時,外面傳來了班主任和其他任課老師說話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蔣念安還來不及看照片,匆忙把拿出來的檔案放回檔案袋裡,白線纏好,放進抽屜關上。
“好嘞,小王老師你先去上課吧。”
班主任推開門,看到蔣念安在裡面,問
“蔣念安,快上課了,你在這兒幹嘛?”
“老班,我抱作業過來,敲門沒人應我就先進來放着了。”少年背倚着桌子,語態自然。
班主任手上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臉上的表情沒人任何懷疑,像蔣念安這樣的學生,即使他們犯了錯,老師第一個懷疑也不會是他們。
“嗯,放完趕緊回去上課吧。”
“好嘞,老班,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嗯。”
蔣念安心裡鬆了口氣,小跑着出去。
“等一下。”
班主任的聲音想起,少年停下腳步,身體僵住,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耳朵有些發熱。
“老班還有什麼事嗎?”少年回頭,臉上有一絲絲慌。
“把那沓作業抱過去發了,下節課我有個會,得耽擱一會兒,你把作業發了叫大家先把錯題改了再做下一章的內容。”班主任指了指桌上另外一沓練習冊。
蔣念安肩膀微微動了一下,心裡暗暗舒了口氣,抱着作業走出辦公室。
這一天,蔣念安沒有再分心,埋頭又陷入了題海,沒人注意到他校服外套下蓋着的校褲包,微微鼓起了一個小小的有些扭曲的弧度。
晚上
“念安,一會兒做完作業記得喝哦。”
“知道了媽,你快去休息吧,我一會就喝。”
蔣母把熱牛奶放在蔣念安書桌上,走出房間,輕輕帶上房門。
門外傳來母親臥室關門的聲音,待聲音過後一兩分鐘,蔣念安放下手中的筆,手伸進校褲包裡,把那團鼓包的紙摸出來,小心翼翼展開放在桌上。
少年的目光直接看向貼照片的那個位置,紅底證件照上,短髮女孩對着鏡頭笑得有些怯,眉毛和眼睛都彎彎的,嘴巴張開露出兩顆不太對稱的虎牙,臉有點圓,能看出是鵝蛋臉,鼻子不算高,但也不塌,五官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嬌憨的可愛感,很耐看。
少年的疑惑得意解開,心裡的那種暢快感不亞於解題,甚至超過了解題。
從照片上看,這個張珵君應該是個很開朗的女生,照片了臉雖然圓,但看着應該不胖,蔣念安回想起之前看她爬在桌上時看着不瘦。
作業都做完了,蔣念安端起還有些溫熱的牛奶,手上拿着那張紙
學生個人檔案
姓名:張珵君 民族:漢 出生年月:1999.09.17
家庭地址:屹南市沁湖區新安街道……
再看下去,屬於窺探人家隱私了吧,蔣念安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找來幾本和那張紙差不多大的厚書,壓在上面,希望明天它能恢復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