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韓白衣便跟隨林山鏡開始了預備編制考覈學習。
主要學習內容,分別爲思想學習、定向越野、基礎擒拿、城市追蹤等多門不同類別課程。
因爲清楚韓白衣的超凡者身份,林山鏡給韓白衣下達的學習任務很重,光是理論知識課程就將一天除睡覺外的十六個小時全部填滿,一週還要輪換着進行實踐與戰鬥課程。
正常情況下,這種專項預備編制考覈學習需要整整持續兩個月。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林山鏡坐在韓白衣對面,看着他坐下,桌邊放着一疊疊的《思想政治》、《大夏法律基礎》、《刑法》、《民法》、《特殊法》等等。
一本本都足有拇指伸直了那麼厚。
其中最厚的是一本叫做《特殊法》的新書,一本頂四本,足有一千二百多頁。
這是一部不在外界流通出售的特殊法律條文,是根據眼下特殊情況緊急編纂的內部用書,目前只供特處科學習使用。
林山鏡作爲過來人,是清楚這些東西有多要人老命的。
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麼高級知識分子,大學時就是因爲不想繼續唸書纔沒去考研,結果最後還是因爲血坑的私企又硬着頭皮,啃着書考了個公務員下來。
單以他這個國考過來人的觀點來看,韓白衣他們這些顧問想要進入正式編制,需要考的試、啃的書,絕不比他們這些公務員要少。
君不見,多少法考狗禿了頭?
但是......韓顧問這是什麼情況?
只見韓白衣久違的戴上眼鏡,翻開書,在中間頁處折了一下,手邊放着一瓶闊樂。
然後,他就從第一頁開始翻書。
沒錯!就是翻書!
打死林山鏡都不承認這是背!
韓白衣坐在位子上不慌不忙,面前足有一千二百頁的《特殊法》在他的翻動下發出極富有韻律的緩慢書頁摩擦聲,那是如樂曲般沙沙的響。
坐在一邊的林山鏡,甚至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我心甚安的寧靜感。
一頁跟着一頁。
韓白衣一雙黑色瞳孔不動,就那麼靜靜的盯着書本。
翻書的速度越來越快。
林山鏡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直到最後甚至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響。
林山鏡暗暗下決心,這位韓顧問今天的第一章節理論考覈要是達不到及格線,他就別想出這個圖書館。
過了倆小時,
林山鏡看着那張滿分的填空卷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就這樣,原本預計需要半個月的特殊法記憶考覈,就在林山鏡不斷的自我懷疑,與十七八張一百分的填空卷子中,被韓白衣用短短三天解決完畢。
說實話,如果不是韓白衣瞭解到其他人的靈機並沒有讓他們全面提高大腦與身體的話,他原本是打算用半小時解決掉全部考試的。
可惜,現在就只能推脫到自己獨佔天下八斗的橫溢才華上了。
天縱之才,何其寂寞。
陷入自我懷疑的林山鏡,則在這幾天裡慢慢調整好了心態。
已經沒關係了。
就算他長得很帥,腦子也很好,家裡還有個漂亮的女朋友,但是這位新顧問還沒掌握自己的覺醒能力啊!
在這一點上,林山鏡還是很自信的。
不同於野路子的超凡覺醒者,他們這些編制內超凡者早在剛覺醒之後,就被送入軍隊內進行了近身格鬥、定向追蹤、野外生存等各式專項針對性訓練,比普通的覺醒者們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林山鏡非常自信。
在完成理論課程之後,就是想辦法讓韓白衣熟悉自身覺醒能力。
“一般情況下,剛剛完成覺醒的超凡者,都會產生自身能力不明,以及掌控失敗之類的問題。”
林山鏡換了個場地,站在地下封閉訓練場裡對韓白衣講道,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一般需要通過多次使用能力來保證掌握。”
“但是,鑑於能力的特殊性,在無法通過這一方法鍛鍊能力的時候,我們就需要用體驗心項的方式來增強能力。”
林山鏡一臉嚴肅的講解着。
“你最近有感覺到過什麼比較特別的衝動嗎?”
“沒。”
韓白衣有一茬沒一茬的回答着,注意大多在看着泰拉世界那邊的情況。
他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他知道自己這一身強悍的肉體和飽滿的靈機根本不是覺醒得來的,而是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堅持鍛鍊,以及系統的那麼一丟丟小幫助才得來的。
覺醒能力和心項,自然是與他無緣。
現在韓白衣假裝是個新人還好說,但是以後如果一點妖化度都不提升的話,估計會被注意到,得想點辦法。
“嗯,這也是正常情況。”林山鏡點點頭,“在這種情形,我們一般是用訓練的方式壓迫精神和身體,讓自己處在高度亢奮和緊張的狀態下。”
“同時,在打人、捱打、受傷的情況下,可能會引導出憤怒、激動與恐懼的情緒,從而達到激發能力的效用。”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對練。”
一邊說着,林山鏡一邊擺出簡單的抱防架勢,雙手握拳在前。
“來,咱倆演練一下。”
林山鏡深吸一口氣,壓抑着心中的情緒,嘴角卻是止不住的挑起。
他的心項是嫉妒。
不過,他卻並沒有發現自己正沉浸在這種情緒裡,只是覺得全身的靈機都緩緩鼓動着,略微有些亢奮。
絕大部分時候,人們都無法判斷自己正具體處於什麼樣情緒之中。
林山鏡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對韓白衣的嫉妒之意,只是莫名其妙的把對練訓練提前了一些,自己甚至還認爲是對韓白衣好。
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超凡者在覺醒之後妖化度提升飛快的原因。
韓白衣倒是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沒有說,只是點點頭,站到林山鏡面前。
“喝啊!”
林山鏡很有氣勢的喊了一聲,體內靈機流速極快,朝着韓白衣腹部筆直一拳。
“砰。”
然後就不出所料的被撂倒了。
躺在地上的林山鏡一愣,而後又立刻反應了過來:
“對!沒錯,就是這樣。”
“你打完人之後,現在有體會到什麼高昂的、或是衝動的情緒了嗎?”
韓白衣搖搖頭。
他在兩個世界裡光殺人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了,又不是那些連架都沒打過幾次的現代小白領,怎麼可能因爲這點事就產生情緒波動。
林山鏡從地上站起身,擡頭問他。
“你還記得你上次跟那隻半妖戰鬥時的感覺嗎?我記得,記錄上寫着你本能的使用過一次能力,憑空塑造了一把短刀。”
韓白衣一怔。
林山鏡說的應該是楓刀吧?
當時已經暴露了嗎?
韓白衣思考了兩秒,決定直接認下這個能力。
畢竟靈機量如此龐大,卻沒有覺醒能力的超凡者,實在太過顯眼了。
韓白衣不覺得太突出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點點頭,裝模作樣的回憶着:“當時,我記得是因爲我母親和女友受到威脅,所以身體裡忽然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燃燒起來,手裡突然多了一把刀。然後腦袋裡也多出了這把刀的用法,還有步伐、拼刀經驗等等。”
“這些記憶我在向劉治隊長彙報戰鬥過程的時候向上級提交過,現在印象有些淡了。”
韓白衣似乎很糾結似的擰着眉,裝得還挺像。
“只是,我也不記得那種能力是怎麼出現的,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後來我自己也嘗試過許多次,但是都失敗了。”
“嗯,沒關係。這種情況大家都經歷過,你不用擔心。”林山鏡安慰了他兩句,然後轉到正題,“既然當時是因爲感到威脅,所以才覺醒能力,那我現在模擬一下這種情況,你再試一試。”
韓白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還想捱打?
“你應該還不知道。”林山鏡轉到韓白衣面前站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卻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平靜的解釋道,“在你的妖化度超過3%,出現靈觸之後,我們就會不斷的從‘唯一之妖’那裡汲取靈機,妖化度也會隨着這個過程不斷提升。”
“在超過第一階段上限的15%之後,進入蛻變期,然後再達到第二階段。”
林山鏡一邊說着,周身一邊環繞着微弱的靈機光芒,聲音忽然變得尖銳了幾分,身體似乎拔高了兩三釐米。
“而在進入第二階段之後,與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可以有限度的進入‘妖化’狀態。從而在限定時間內,成爲一個擁有理智的‘半妖’。”
“在半妖狀態下,覺醒者的心項,會被無限度的放大,所以必須要給自己設定強制限定時間。”
林山鏡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將左手小臂內部隱約浮現起的花紋展示給韓白衣看。
那是一道道交織的淡藍色花紋,彷彿荊棘般從林山鏡的左手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肘,整個小臂都在花紋的包圍纏繞之中,左臂青筋根根浮現。
林山鏡面無表情的指着花紋說道:“在進入半妖狀態後,唯一出現變化的身體特徵,就是類似於此的妖化紋路。因爲能力、心項不同,每個人的紋色、樣式,乃至覆蓋的皮膚位置都是不同的。”
“唯一相同的是,妖化紋路覆蓋面積越大,妖化度便越高,身體與能力增幅程度就越高。”
“而那些妖化度在15%以下,就因爲過度接觸‘唯一之妖’,沉浸在自己的心項中無法自拔,失去理智的‘半妖’,則連擁有妖化紋路的資格都沒有。”
“你之前擊敗的那頭無理智半妖,便是如此。”
“呼———”
林山鏡說完,口中長長出了一口氣。
似乎是在很努力的壓制着什麼,表情冰冷,眼球微微顫動。
顯然不是很喜歡這種狀態。
“做準備吧!調動起所有靈機,用盡你一切的努力來進行防禦,仔細體會那種絕望與威脅,在一瞬裡爆發出所有力量,將你的能力引導出來。”
林山鏡的聲音略顯嘶啞,極力彈壓着劇烈波動的情緒。
“一不注意,你可是會受傷的。”
韓白衣點點頭,示意已經做好準備。
林山鏡深深吸氣,而後低頭。
“轟———”
腳下皮鞋與地面交擊的剎那,耳邊便響起一陣猶如擂鼓般的轟鳴響,膨脹了幾分的身體肌肉堅實,全身幾如殘影般直刺而去,衣衫間帶着獵獵的風響,短髮緊緊貼着頭皮。
左臂上的妖化紋路泛着瑩瑩的光。
只剎那間,這個高大男人的身體就已經突破了常人視網膜所能捕捉到的極限,以一種近乎閃爍般的速度衝到韓白衣面前,面部皮膚在烈風激盪下如蕩起漣漪般劇烈波動,眼眶中黑色的瞳孔卻是緊縮成一點,恍若針尖一般。
青筋凸起的拳頭,直指韓白衣的胸口。
“砰。”
一聲悶響。
林山鏡高速移動着的身形驀的一頓。
他擡起頭,二人四目相對。
韓白衣看着他先是一怔,猶豫了半秒,然後撲通一聲跟老太太碰瓷似的倒在地上。
“喔,好疼啊。”
賣慘時叫得那個情真意切。
身體僵硬的林山鏡則是站在原地,抿着嘴,嘴裡死死咬住牙,盡力不動聲色的把剛剛打到韓白衣胸口的拳頭藏到背後。
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腫青紫。
但是面上卻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着躺在地上的韓白衣點點頭。
“嗯,還是沒有覺醒。”
“那今天就先到這吧,明天還是這個時間。”
“啊......嘶......好疼啊,那林指導明天見,我先去領點藥,啊......嘶......”
韓白衣倒吸了兩口涼氣,似乎是被打得很疼。
和林山鏡打過招呼之後,就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林山鏡也不知道他這腳是怎麼受傷的。
等他目送着韓白衣進了電梯,這才馬不停蹄的退出半妖狀態,把背後的右手拿出來在半空猛甩,嘴裡一個勁兒的吸氣。
咬牙切齒,疼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這特麼是個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