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白衣結束戰鬥之後,何赤野一行人來得很快。
一是解決戰鬥後續問題,二則是負責與韓白衣進行妖化屍體交接。
韓白衣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再加上他握着南昭文的屍體也沒什麼用處,所以也很好說話。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何赤野總覺得韓白衣似乎有哪變了。
表情總是那麼平平淡淡的。
而且在個人記錄上,他可是第一次殺人,還完成了一次堪稱殘忍血腥審問。
這一套下來之後,對方居然一點心理排異反應都沒有,更何況他親手殺的人還是他當年的朋友。
從某種方面而言,韓白衣簡直算得上冰冷無情。
何赤野並不清楚韓白衣在只狼世界中經歷多少痛苦,砍過多少人,又被多少人砍死過,只覺得一切都是他天生的。
不過多留意了一下之後,何赤野也沒有太過訝異。
超凡者嘛,只有真正接觸過超凡世界的超能力者纔是真正的‘超凡’。
他們註定不會混跡在這平庸的凡俗世界裡。
變態是正常的。
在經過韓白衣首肯之後,何赤野一行人的交接工作完成的非常順利。
與交接工作共同進行的,還有對韓媽媽的心理輔導和搬家。
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之後,至少這個小區,他們肯定是住不下去的。
至於以後這裡會謠傳出什麼都市異聞傳說,那就不爲人知了。
反倒是韓白衣這個超凡者中的超凡之人,反倒一直沒有收到太多的關注。
或者說,是有人不希望讓他們這些等級不足的人與韓白衣產生過多的接觸。
以免某些麻煩。
韓白衣對此洞若觀火。
無數次的廝殺雖然不會讓人增長智慧,但多次重生卻會讓他對自己與他人心理的揣度把握達到某種極致,讓韓白衣很容易就能看清一些事情。
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三天後,
搬到特處科家屬小區新居的韓白衣,接到了來自特處科的電話。
“喂,你好。”
“我是津門分局特處科的科長,我叫鄭智。”
“請問,今天中午有時間一起吃一頓飯嗎?”
對面傳來一道沉穩平淡的厚重男低音,只是聽聲音就能讓人在腦中勾勒出一個身材高大、肌肉健碩、滿臉橫肉的清晰形象。
韓白衣倒是對所謂權勢沒有太多敬畏。
他當年和掌控葦名一國的葦名城主比過劍、吃過飯,當過葦名一地教首(御子)的貼身保鏢,還在下任葦名城主的幫助下接過種。
區區特處科科長,也就那麼回事了。
又不是什麼大官。
心很大,看得也很開。
“好,在哪吃?”
“你常去的那個訓練支部食堂可以嗎?那邊的水晶蝦仁我很喜歡。”
“嗯,我一會兒就到。”
“好。”
兩人的對話簡簡單單。
男人之間約飯往往沒那麼多講究,重點還是談事。
雖然韓白衣並不清楚自己已經被上面誤認爲‘天合’,但是心中根據他人的表現,隱隱也能察覺到自己地位的上升。
至於這次約飯,大抵就是談這些事了。
韓白衣放下手機,用力拍拍臉。
不得不說,只狼世界的經歷真的讓他變了很多。
在別人看來僅僅是短暫一瞬的瞬間,就讓他從曾經的平凡死宅變成現如今這般所向披靡的強者。
但是,對韓白衣自己而言,他變化最大的地方不是變強。
而是變得冷漠。
代表着‘韓白衣’這個人的符號,正在由內而外的產生變化。
對於這一點,韓白衣有所在意,卻並沒有保持強烈關注。
他這個人,說好聽的是心大,其實就是有些沒心沒肺。
對他而言,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與事沒有變,那原本就無所謂的東西,自然是怎樣都無所謂。
沒錯,他就是這麼自私與淺薄。
而且始終如此,從未變過。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
專門被改成佛室的小隔間裡傳來一陣帶着些許失真雜音的大悲咒錄音。
與此同時,陽臺又同時傳來用大錄音機播放的靜心咒。
一佛一道兩邊比着音大似的,吵得韓白衣直頭疼。
這還不夠,李月露還從陽臺走出來,準備在客臥再放一個錄音機專門用來放讚美詩。
韓白衣頭都快大了。
“媽,咱能不能不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再說了,這哥兒仨你都在一家放,也不怕他們打起來。”
李月露反倒是一擺手:
“哎呀你不懂!現在連超凡者都出現了,沒準咱古典神話裡的神鬼妖魔都是真的呢。”
“我又不是傻的,就算他們都是假的,但萬一有點用處呢?”
“賭上那麼點機率不就是白賺麼!”
韓白衣聽到她這套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說法,頓時滿臉黑線。
從三天前,李月露和韓承命被官方工作人員接到這處安全區,並且證實了韓白衣的超凡者身份之後,李月露就神神叨叨在網上買了好些神佛畫像掛在家裡,美名其曰‘心理安慰’,把韓爸爸折磨得那叫一個痛不欲生,最後都閒得去樓下網吧打遊戲了。
韓白衣也是十分無奈,多次勸告李月露別信那些破玩意,有這功夫還不如拜拜她兒子呢。
好歹他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神仙’。
結果被李月露隨手敲了個腦瓜崩,然後繼續在網上搜羅那些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小玩意。
韓媽媽用事實證明,就算你丫是個神仙,該當兒子還得乖乖當兒子。
韓白衣那叫一個頭疼。
不過他還偏偏無法證僞。
神鬼邪說封建信仰,本就是依靠‘無法證僞’爲依據建立其真實性。
現在這個世界畢竟不是當年穿着白色小褲褲的純潔地球,連靈機、超凡者、妖都出現了,當年真有個什麼漫天神佛,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韓白衣搖搖頭,把各種奇怪的念頭甩出腦袋。
忽然想起什麼,他突然往屋裡喊了一聲。
“小雨?”
“誒!”
羊小雨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聲音聽着含含糊糊的。
韓白衣左邊眉頭一挑。
“出來!我都聽到你吃棒棒糖的聲音了。”
“......我沒吃!”
小雨遙遙說了一聲,然後屋裡傳來特細微的嘎吱嘎吱聲。
大概是把棒棒糖嚼碎了。
於是韓白衣走進屋子,把像倉鼠一樣蜷縮着身子窩在牀上的羊小雨提溜起來,抖衣服似的嘩啦抖了一下。
噼噼啪啪。
三四根棒棒糖從羊小雨的衣服裡掉出來落在地上。
韓白衣擡起頭看她。
羊小雨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二人四目相對。
對視了半晌,羊小雨小聲解釋了一句:
“......白衣,我就吃了一根。”
實際上是隻來得及吃第一根。
羊小雨的聲音有氣無力、委屈巴巴的。
放到以前,這種情況韓白衣也就隨隨便便放過了,結果現在他卻兇着臉,拎着羊小雨的嘴巴子吊起來訓。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你只能吃三餐,不許吃零食,三餐也不許吃超過正常人的飯量!”
“你的【心項】是暴食啊!暴食!長期屈從於食慾是會扭曲心智的,羊小雨同學。”
韓白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在這三天裡,因爲得知了【心項】的存在,韓白衣特意帶着羊小雨去支部測了一遍,結果毫無意外的與羊小雨那超常的飯量有關。
事實上,類似情況的【心項】並不少見。
因爲根據科學院分析,人的一切【心項】都源自於人類內心最深處的慾望。
【心項】這個概念本身,也是情緒撬動神秘力量這一理論的根基之一。
而且,哪怕是經過無數訓練,意志堅如鋼鐵的軍人,也很難抵抗這種來自自己本願的慾望。
想到這裡,韓白衣的語氣也不由鬆了一下。
“好了,不是不讓你吃......科研院那邊也說了,只要是正常範圍內的進食都是可以允許的。但是你得自己去抵抗這種念頭,小雨。”
韓白衣緩和語氣,諄諄善誘着勸導。
羊小雨也鬆了一口氣,伸手就想去拿掉在地上的棒棒糖。
刷的一下,棒棒糖就被截胡到韓白衣手裡。
韓白衣一臉微笑:
“不過,今天沒有了。”
羊小雨好不容易放鬆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樹袋熊似的抱着韓白衣的胳膊,夾進兩團碩大的軟綿綿裡,聲音哀怨婉轉。
“別啊——”
韓白衣一臉冷漠的甩開胳膊:
“我現在出去一趟,如果我回來之前你沒有吃零食,那我就買零食給你吃。”
手段跟哄小孩似的。
羊小雨則看着遠去的棒棒糖一臉痛苦之色,躺在牀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啊......不能隨便吃零食的世界果然還是毀滅掉好了。
好氣啊!
韓白衣則是一臉平淡表情出了門。
直到關上門之後,他纔對着空氣,表情略有些怪異的比了比手掌。
好像......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