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健這一棍子戳的林遙怒火中燒!
再怎麼惱火,眼下的局面對他來說極爲不利,相比奮起反抗,裝昏或許更明智些。況且,溫雨辰下落不明,林遙只能強壓着火氣靜觀其變。
這種時候,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起了很多事,比方說幾年前經手的醜小鴨案。那個案子也很複雜,國際刑警、國際情報商、還有始作俑者——組織!幾方人馬絞纏在一起將很簡單的一個案子弄的錯綜複雜。司徒的母親也來湊熱鬧,非要折騰一陣子才肯承認他和司徒的關係。那時候,倆人覺得鬥一鬥還挺有趣,甚至立下賭約,他若是贏了司徒就有反攻的機會。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司徒爲了給他報仇,放走了國際情報商。這種做法林遙是不會選擇的,但放在司徒身上就顯得合情合理。司徒放走了國際情報商換取兩個小時單獨面對罪犯。那位企圖毒死自己的國際刑警最後被司徒陷害進了監獄,這輩子是出不來了。
司徒就是這樣,簡簡單單殺了你,會覺得不過癮,會覺得便宜了你。讓你活着,活着遭受想都沒想過的痛苦那纔是他報復的目的。這一次呢?雖說綁架、釣魚,都是倆人商量好的步驟、可過程中自己被馮果親了,連續被綁架兩次,林林總總,司徒會怎麼處理這些人?
思及至此,林遙反而沒那麼惱火了。索性放鬆下來,等着下一個目的地的陰謀。
與此同時。
司徒坐在車裡玩手機遊戲。一旁的霍亮都快忍不住了,可這廝還是穩穩當當沒有半分焦急的模樣。霍亮知道,雙飛上代表林遙那個紅點早在一小時前就偏離了正常範圍,說明對手已經開始行動。可司徒怎麼就不急呢?他就不怕馮果把林遙怎麼着了?
司徒有他自己的考量和分析。雖說馮果那孫子對小遙不懷好意,但是在關鍵時刻,那孫子也沒膽量和時間對林遙下手。換句話說,馮果不解決了他司徒,就沒膽碰林遙一根手指頭。而其中幾乎等於空白的時間裡,最重要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小遙,而是溫雨辰。
霍亮似懂非懂,卻又不願事事都問司徒。他試着分析。司徒讓溫雨辰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林遙,就是說,你馮果要綁人,就必須帶上一個拖油瓶。按照馮果那個凡事處心積慮的性格來看,他必定要在溫雨辰身上做些文章。否則,拖油瓶就真的是拖油瓶了。但是霍亮想不通馮果能利用溫雨辰幹什麼。如果說是“人質”一個林遙已經足夠,除了人質,溫雨辰還有什麼價值呢?
霍亮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去看司徒的神態。他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提出任何疑問。司徒的安然自若明顯是繼續等待着什麼。現如今,沒有被掌握的人只有溫雨辰和司徒彥。司徒彥有他自己的目的,這人就不能算在計劃之內,想來想去的,關鍵人物還是溫雨辰。
司徒到底再等什麼?他不急麼?真的不急?換做是自己的老婆被人綁架,即便知道不會出大事,他還是會如坐鍼氈的。司徒怎麼就這麼穩當呢?
話又說回來,馮果不急麼?司徒就像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就炸了他,他就不怕?他在沒有徹底搞定司徒之前,就敢對林遙下手?
想到這裡,霍亮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慵懶的身子猛然間拔的筆直,倆眼冒着光緊緊地盯着司徒!司徒半眯的眼微微一睜,笑意從嘴角勾起,說:“想明白了?”
“你行。”霍亮感慨地豎起大拇指,“林遙明白麼?”
“他比我明白。所以,別急,還不是急的時候。”
不能急,急了就會露出馬腳。畢竟至今爲止,沒人掌握司徒的動向。只要自己這邊穩住節奏,一個都跑不了!
林遙在被拖出車那一瞬間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穩重。既然是挖坑下套,表面功夫就要做足。他嗯嗯了兩聲給了一個即將甦醒的信號,兩隻手忽然扶在他的腋下,感覺上應該是韓棟。另一個非常粗暴拖着自己的人應該是蘇子健。這小子的演技不錯,馮果要是能拿個影帝,他至少能拿個最佳男配。
思索間,林遙感覺到被拖進了一個泛着海腥味的房間裡。房間四處漏風,腥味無處不在,林遙估計不出這是什麼地方,直到被放在一個長長的硬邦邦的臺子上,他纔想起這裡恐怕是走海貨的臨時存放點兒。
蘇子健手腳麻利地又把林遙捆個結結實實。礙於眼睛看不到,林遙只能用心去聽。在另外三人雜亂的腳步聲中,他聽見了微弱的急喘。就像被堵住了口鼻的人在拼命掙扎一樣。
蘇子健厭煩地瞪了一眼被捆成糉子樣的溫雨辰,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臂拖拉着離開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這是一大一小的平房套件,靠海,專門被那些販賣海貨的商家做臨時存貨的地方。走進院子就是大屋子,再往裡走就是關着林遙的那間小屋。溫雨辰被拖拉着,到了院子裡,蘇子健一把手術刀架在溫雨辰的脖子上,威脅:“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會割斷你的脖子。”
溫雨辰忙不迭地點頭,隨即,嘴上的膠帶被撕了下來。他咳嗽兩聲,既沒有叫喊,也沒有痛罵。他有些畏懼地看着蘇子健,“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蘇子健拿出一部電話,是溫雨辰的那部。他說:“打給司徒,就說路上堵車纔到醫院,林遙的手機沒電了,所以才讓你打電話。你告訴司徒,林遙正在換藥。你要假裝告密的樣子,讓司徒知道馮果約了林遙在別墅裡見面,林遙打算換完藥就去。其他的你敢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們!”
溫雨辰下意識地咽嚥唾沫,“你們想對司徒幹什麼?林遙都被你們抓了,你們還想幹什麼?”
“少廢話,快打電話!”
在蘇子健的威脅下,溫雨辰只好委委屈屈地撥了司徒的號碼。很快,對方接聽,溫雨辰習慣性地問:“是司徒麼?”
蘇子健幾乎貼在溫雨辰臉上,聽電話裡的動靜。只聽電話那邊的人說:“傻小子,你撥了誰的號碼不知道麼?”
蘇子健的手術刀用力地戳在溫雨辰的脖子上,一滴血流了下來。溫雨辰看上去都快哭了,卻只能敗於蘇子健的手術刀下,他吸了口氣,說:“剛纔路上堵車,我跟林遙纔到醫院,他進去換藥了,我給你打個電話報平安。”
“行。換了藥趕緊回去,別到處亂跑。”
“那個,有件事我,我想告訴你。”溫雨辰心有慼慼地看了眼蘇子健。
被瞪了,好可怕呀!
蘇子健催促他快說!這一回,溫雨辰真的快哭了,“司徒我沒辦法啊。”
“什麼沒辦法?”
“馮、馮果約林遙見面,林遙答應了他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隨即,司徒不悅的聲音傳來,“約在哪裡?幾點?”
“約在馮果的別墅,林遙說換完藥就過去。”
“你拖住林遙,我去會會馮果。”
溫雨辰只嗯了一聲,電話就被蘇子健搶了過去掛斷、關機。溫雨辰眼淚汪汪地看着蘇子健:“我忘了說林遙手機沒電。那個,你們會殺我麼?”
蘇子健眼角抽了抽,愣是不知道怎麼威脅溫雨辰好了。只能又把膠帶粘住了溫雨辰的嘴,帶着他回到了關押林遙的小屋。
這個時候,林遙已經醒了過來。聽見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進來,馬上問:“雨辰?”
溫雨辰急促的嗯嗯起來,結果被蘇子健狠狠踹了一腳。即便如此,也足夠讓林遙確定那人就是溫雨辰,太好了,他還活着。
既然溫雨辰無事,林遙也沒必要束手待斃。他笑道:“蘇子健,姚志被殺當晚,騙他下車的人就是你吧。”
“證據呢?林警官。”蘇子健再也不是那個普通的醫生,口氣張狂乖戾,令人厭惡。
林遙不氣不惱地說:“你是罪犯,在最後關頭往往要個證據。爲什麼?因爲你害怕!你害怕我們正握了證據置你於死地。很不巧,我們不但有指證你的證據,還有指正管家翁叔的證據!”
“林警官,您多慮了。”管家翁叔還是那麼彬彬有禮。
林遙冷笑一聲。說道:“我一直納悶,殺了張馨的兇手爲什麼不給張馨來一棍子,打昏或者打死了事?明明姚志和王錚的致命傷都是在頭部,怎麼到了張馨案就換了路數?來,我幫你回憶一下。”
張馨案,案發過程再現:翁叔假扮成病弱老人等待獵物上鉤,張馨不幸地成了他的獵殺對象。他騙張馨到了車裡,威逼張馨,並用繩子和膠帶限制了張馨的自由。他開車帶着張馨到了第一案發現場。他一隻手抓着張馨,推倒在地上。老人的身體並不像年輕人那樣靈活,翁叔只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僅有的一點力氣殺了張馨。
從這裡開始,就是林遙等人曾經懷疑過的問題。兇手爲什麼沒有直接使用兇器擊打死者的頭部?
林遙說:“我可以想像的出來。你騎在張馨的身上,一個膝蓋死死壓着孩子的肚子,左手拿着刀殺人。你的右手始終處於無作用狀態。換句話說,你選擇十二歲的孩子,沒有使用兇器毆打死者頭部,是因爲你的右手沒有力氣。你能用的只有一張左手。說的再清楚點,你唯一能用上力的左手一直抓着張馨,壓根沒機會那兇器打她的腦袋。翁叔,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綁架的那天晚上麼?司徒到馮果別墅鬧了一陣子,無意間捏了你的右肩,馮果說你的右肩有老毛病,沒力氣,甚至擡高都很難。當時,司徒就幾乎斷定了你就是殺了張馨的兇手。”
“但是你們同樣沒證據。”翁叔不疾不徐地說。
“不要以爲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犯罪,你們還差得遠。”林遙冷靜地躺在集裝箱上,雖被綁着,卻不見絲毫的慌亂,他說:“蘇子健,你偷了韓棟的褲子和鞋,並在現場留下一滴韓棟經常注射的藥物。經過我們的痕跡學家鑑定,那一滴藥物並不是從針頭滴落,而是從大口原裝瓶小心翼翼被滴下來的一滴。只要我們在涉案人範圍內調查一下,案發前幾天有誰接觸過或者是經手過這種藥物,兇手馬上就會浮出水面。不要得意了蘇子健,我們早就排除了韓棟,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你。誰讓你是醫生呢,我們幾乎既不用調查就可以確定兇手是你,況且,你最有便利偷到韓棟的褲子和鞋。”
“胡說!”蘇子健大喊大叫起來,“這算什麼證據?”
“法盲啊?”林遙恥笑道,“是不是證據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權利只是把證據呈上法庭,由法官判斷。我當警察這麼多年,你猜猜,是我說的準,還是你的懷疑準?”
“冷靜點!”翁叔低聲警告蘇子健,“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翁叔,你也別想跑。”林遙冷聲道,“你以爲張馨案就無懈可擊了?只要我們找到第一個想幫助你的那位中年婦女,畫出模擬畫像,你一樣跑不了。我知道,當時你一定化了妝,模擬畫像很難指證你。所以,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特案組裡有一位這個世界上最好最負責任的法醫,就算你戴了人皮面具,她照樣可以畫出你那張真實的老臉!你不信,咱就走着瞧。”
從頭到尾都沒開口的韓棟終於憋不住了,他說:“就算你們畫出了翁叔的臉又能怎麼樣呢?現場沒有證據啊。”
他的疑問還真不是難事。林遙告訴韓棟,翁叔化妝這個舉動本身就是個疑點。你不心虛,你沒圖謀不軌你畫什麼妝?到了田野手裡,這點事都能給扒出來。
林遙爆出了田野的名字,不知道是誰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林遙也愣了愣,隨即哼哼壞笑:“看來,你們知道田野是幹什麼的。怕了?”
海腥味的房間裡變的劍拔弩張,沒人說話,沒人再發出半點聲響。林遙緊張來了起來。他冒險刺激對手是下了一把賭注的。如果他贏了,蘇子健或者是翁叔就會自亂陣腳,出手殺他,這樣一來就等於坐實了他們的謀殺罪行;如果他輸了,翁叔和蘇子健按兵不動,按照他們的計劃一步一步來,等着搞定了司徒再把自己弄到什麼不知名的地方去。
司徒怎麼可能會被這幫人渣搞定!林遙堅信這一點,但,他賭輸了,就要再次擬定一個計劃。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在林遙沒什麼把握的豪賭下,蘇子健第一個沒有沉住氣。他握緊手術刀,一步一步逼近林遙。翁叔的左手出奇的快,一把抓住蘇子健,“林遙不能殺!”
“他不死,我們都完了。”蘇子健緊張地低吼着,“你不擔心麼?翁叔,你就敢保證遇到田野半點口風不漏?”
隨着蘇子健的話音剛落,翁叔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喝道:“不能自亂陣腳。少爺的計劃很完美,只要司徒去了別墅就會被燒死,到時候我們帶着林遙上船。三天後我們就回到美國,還擔心什麼?”
“可是……”蘇子健仍舊不放心,手裡的刀對着林遙,彷彿下一秒就想割斷血脈。
聽到蘇子健和翁叔的對話,林遙心裡明白了七七八八,他不爲司徒擔心,或者說,他覺得司徒根本不會去別墅。
屋子裡唯一有些反應的是韓棟。他聽見要燒死司徒,有幾分動搖,試探性地問:“真的完美嗎?司徒很聰明,他會相信溫雨辰的話麼?”
“當然。”翁叔自信地說,“司徒跟林遙之前已經產生了隔閡,說林遙答應了少爺的邀約,司徒一定會信。”
“不好意思,插句話。”林遙躺在那裡,老神在在地問,“是馮果捨不得殺我呢,還是翁叔你捨不得殺我?”
翁叔那雙陰森森的眼睛瞥在林遙的臉上。他低聲嘀咕了幾句話。旁人沒聽見,可溫雨辰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溫雨辰好納悶,爲什麼翁叔說:都是因爲你,TA拋棄了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都來猜猜,翁叔口裡的TA是誰?其實很好猜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