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幻這幾句話,可謂說得殺意森森。即使明知他針對的對象不是自己,但剎那間,李玄意和三大幫會的四位幫主,還是感覺到一陣惡寒,下意識地激靈靈打了幾個冷顫。
程立則絲毫沒把這種威脅放在心上,從容道:“不怕死的話,便儘管過來好了。反正四宗六道之中,已經有極道宗、無相宗、絕情道三脈,再加上半個血河宗被我毀掉了。即使再加上一個易水道,那也沒什麼大不了。”
易水幻駭然道:“什麼?你……”
一句說話還沒來得及講完,程立的拳頭陡然再度用力一捏。霎時間,施加在易水幻身上的壓力,竟以倍數不斷增加。
易水幻哪裡承受得住這種超常重力壓迫?登時“呯~”整個人被狠狠壓入泥土之中,來了個名副其實的滿嘴啃泥。
陣陣“噼噼啪啪~”,猶如炒豆般的聲音再度響起。可是這一次,再不是易水幻施展縮骨功,變幻身形樣貌所致了。
片刻之後,程立收回拳頭,施加在易水幻身上的超常重力場,也隨之消失。但他仍然癱軟在泥土之中,一動不動。彷彿自己本身,也變成了一灘爛泥。
李玄意皺眉道:“燕國公,你又殺了他?”
程立搖頭道:“當然沒有。這個是證明碧霞元君廟血案,究竟死於何人手下的重要證據,我怎麼捨得殺他?不過是壓碎了他四肢關節的骨頭,讓他再也動彈不得而已。放心吧李捕王,這傢伙絕對可以活到上公堂接受審訊,然後在法場行刑那一刻的。”
李玄意釋懷道:“這樣便再好不過。”頓了頓,回身吩咐道:“來人啊。去找個擔架過來,把犯人擡走。另外再找個大夫時刻看顧着,可不能讓他出什麼意外。”
守候在門外的那些人,連忙躬身答應了。當下各自忙碌辦事。程立也不理會他們,隨手把麥林左輪收起,徑自走到房間牀前。伸手一揪,整塊牀板被揪起,顯露出藏在裡面的一個黑色背囊。伸手摸摸,質地柔軟,不像是布帛,應該是皮革。
“這是鹿皮袋。蜀中唐門的弟子,向來最喜歡使用這種經過特別鞣製的鹿皮袋去盛放暗器毒藥。”
李玄意也走上來察看。他辦案無數,所以見多識廣。也不用真正上手去摸,只是看了一眼,已經把這個鹿皮袋的來歷和用途,都說得明明白白了。
程立點點頭,道:“剛纔在客棧之內,易水幻就是把這個皮袋貼身藏在衣服裡,所以才能接連不斷地擲出那種***,製造混亂伺機脫身。
他回到這家客棧裡之後,因爲要躲到牀上去,所以只好把皮袋拿下來,藏在牀底下。呵呵~也是他對自己的易容術和縮骨功,實在太有信心了,自認爲一定不會被人發現。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自己身上,竟沾染了‘虞美人’的香氣。不管他改扮爲什麼模樣,到頭來,照樣也是無所遁形。”
莞兒嫣然道:“‘虞美人’雖然經久不散。可是這兩個人身上,卻都同樣存在着香氣。人家也分辨不出究竟誰纔是真正的血案兇手呢。還是程大哥你最厲害,竟然能發現真相。”
程立淡道:“也沒什麼。或許是這個易水幻殺孽太重,令我感應到他的殺氣。又或是碧霞元君廟那三百多條冤魂的力量,使我生出感應。總而言之,大概就是這樣。至於再詳細的,我自己也說不明白了。”
實情並非什麼殺氣,也不是什麼冤魂。純粹是因爲程立的精神力量太強,再加上魔種的作用,所以程立可以很清楚地感應到,易水幻和那大漢兩人內心的情緒。所以才能一下子把易水幻揪出來。
當然,這種說法很難讓人相信。而且一旦有人相信了,反倒會對程立他更加忌憚。所以不如隨便說些神神鬼鬼之類的搪塞之詞。李玄意等人雖說半信半疑,但也難以深究,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李玄意又走過來,接過那鹿皮口袋打開。把裡面東西都倒在地板上。只見裡面有一支尺八,一個扁平木盒,還有幾根線香,以及幾枚黑色蠟丸。
這些蠟丸看似不起眼,實際上衆人都知道,只要把它擲出去,立刻就會炸開大團經久不散的漆黑煙霧。如此厲害的***,即使六扇門中也找不到。
那幾根線香,李玄意拿起來嗅了幾下,皺眉道:“這東西大概是以罌粟果和曼陀羅花的花瓣,一起磨粉曬乾,再摻和上好幾種特殊藥材,然後才製成的**。
這東西一旦燃燒起來的話,肯定無色無味。任你天大本事,也非得着了道兒不可。剛纔在客棧裡,了花大師多半便是吸入了這**,所以幻覺重生,才導致被易水幻所暗算。”
程立則道:“多半如此。李捕王,還有這個木盒,可千萬不要隨意打開。裡面應該是放了一種以特殊材料製成的毒針。貿然打開盒子,它們會立刻全部消失的。白玉京內,七大劍派衆人遇害一案,受害人便是被這種毒針所傷。那根尺八,肯定內藏機關,可以拿來發射毒針。”
李玄意點頭道:“好。我會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六扇門,進行詳細的檢查。一旦得出結果,證明事實的確和燕國公你所說相同,我便會把案件始末寫成詳細的檔案,然後上交白玉京的刑部。這樣一來,燕國公你和七大劍派血案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得到澄清了。不過……”
李玄意頓了頓,嘆氣道:“我也算是武林中人,當然明白武林中人的想法。碧霞元君廟血案,受害者多半都是些小門小派,哪怕被殺光了,也很難會有人替他們申冤抱不平。
但白玉京那宗案子,卻涉及七大劍派。哪怕明知道兇手不是燕國公你,但七大劍派的掌門人,恐怕仍然不肯罷休,非得找你算賬,以挽回失去的面子不可啊。燕國公,一定要小心應對啊。”
程立聳聳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七大劍派一定要找我算賬的話,我也沒法子讓他們不要來。但他們來了之後,這筆帳究竟應該怎麼算,可就由不得他們了。所以……”
程立傲然一笑,道:“真正要小心的,其實是他們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