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泰山、嵩山、衡山等三位掌門的實力,大大出乎了漕幫、鹽幫、銅錢幫等三大幫會的四名幫主意料之外,那麼黑煞神君的實力,便赫然讓四名幫主只感覺駭異絕倫。
故此霎時間,四名幫主都瞠目結舌,更本能地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晚上過來這裡,究竟是否犯下了一個天大錯誤?
圍聚在小舟四方的白霧,迅速隨風飄散。程立依舊安然盤膝坐在小火爐之前。淡淡道:“還不趕快下水救人?再遲疑的話,你們可得替兩位掌門準備棺材了。”
鹽幫和漕幫兩位幫主,這才如夢初醒,同樣揮揮手,吩咐身邊部屬下水救人。
片刻之間,封朝嶽和向輕舟二人先後被撈出/水面,和先他們半步被救起的玉鍾子一起,並排擺放在甲板上。
三派的門人圍繞自己掌門,拼命想要施救。可是三派掌門卻只能躺在甲板上,彼此大眼瞪小眼。偏偏就是遍體僵硬,完全動彈不得。三派門人哪怕使盡辦法,也沒辦法把自家掌門救回來。
三派門人無可奈何,一個個苦着臉,向東方雲和了花和尚求告道:“東方幫主,了花大師,這黑煞魔頭實在太厲害,還請兩位替我們做主啊。”
了花和尚嘆道:“南無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便由貧僧來吧。”卻也不見他怎麼舉手擡足,只是身形一晃,早已憑空橫越數丈,踏足於嵩、泰、衡等三派所在的船隻。首先便彎腰俯身,揭開玉鍾子的衣衫。赫然卻見在玉鍾子的胸膛之上,露出了半截小小的烏黑刀柄。
完全不假思索,了花和尚身軀一震,本能地脫口驚叫道:“探花飛刀,例不虛發?!”
絲毫不錯,正是刀聖的“探花飛刀”。也只有這種絕無虛發,永遠也會出現在它該在之處的傳奇飛刀,才能讓三位掌門甚至連一招都來不及使用,便已經中刀,落水。
衆所周知,“刀聖”樂笙歌的一生經歷,甚爲坎坷曲折。他經歷過許多艱難時刻,也品嚐過許多常人絕對無法忍受的痛苦。但到了最後,刀聖依舊對這個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愛。他的博大與仁厚之處,在古往今來的名俠之中,也絕對沒有人能夠比得上。
“探花飛刀,例不虛發”,乃是事實。但與此同時,另一個事實是刀聖的一生,從來不會輕易開殺戒。因爲他的飛刀之所以能夠例不虛發,其推動力量絕不是仇恨和憤怒,而只會是愛和寬恕。
若然胸中沒有愛,也沒有寬恕的話,那麼即使有人能夠把刀聖發射飛刀的手法,模仿得完全一模一樣。但到了最後,他仍然會發現,自己的飛刀根本有其形而欠其神,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而已,哪裡有半分刀聖飛刀的風采?
可是此刻,程立的飛刀如此神乎其技,卻哪有絲毫“中看不中用”的模樣?這樣說來……
了花和尚輕輕吐一口氣,正要伸手去把飛刀拔出來。卻見那柄飛刀陡然化爲黑煙,四散飄開。不過眨眼工夫,早已消失得無形無跡。就彷彿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
飛刀散去,受制的穴道也自然解開。玉鍾子咳嗽幾聲,吐出幾口腹中湖水,狼狽萬分地慢慢爬起,垂頭喪氣地自行走到一旁,默默坐下行功運氣,再也不說半句話了。
玉鍾子是第一個。有第一就有第二,有第二就有第三。緊接着,便見封朝嶽和向輕舟二人,也先後爬起,各自坐在甲板的角落中默默行功。
其實程立所發出的三口“探花飛刀”,只不過把三位掌門制住,讓他們不能行動罷了。飛刀入肉極淺,甚至連血都沒出多少,更加不傷害內臟與筋骨。
憑着三名掌門的本領,甚至金創藥都不用塗,真氣運轉一週,傷口自然止血生肌。哪裡用得着這麼鄭重其事地坐下來行功運氣了?
可是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名掌門當衆出了這麼一個大丑。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按着他們的本意,其實就想趕緊走人。
偏偏這裡是湖心。船隻也都屬於漕幫所有。三名掌門指揮不動船上水手,也就是根本走不了。沒奈何,也只能留下了。三人都知道,這時候自己多說半句話,那就是再多丟一次人。既然如此,那還能怎麼辦?只能學着水裡的老烏龜,把腦袋縮起來不說話囉。
了花呆了半晌,這纔回過神來,轉身向程立合什行禮,由衷道:程施主宅心仁厚,刻意刀下留情。此舉可謂大有佛性,深得佛門慈悲之真義。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替三位掌門,謝過程施主。”
程立擺擺手,從容道:“倒也不算什麼。不過,刀下留情,也只有一次。假如再有下次的話,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結果了。爲了三位掌門好。了花大師最後看緊他們一點,別再讓他們如此輕舉妄動。”
了花嘆道:“貧僧理會得。程施主大可放心。不過話說回頭。關於魔聖之事,程施主是否真可以保證,從今往後,再不會有門派被魔門所害?”
程立搖頭道:“我可沒這麼說過。魔門廣大,分支衆多,高手輩出。事實上,我懷疑白玉京血案和碧霞元君廟血案,兇手正是魔門的易水道刺客。而易水道爲什麼要向這些人下手,現在也還屬於不解之謎。不排除幕後有人指使,目標是對我栽贓嫁禍的可能。我所能保證的,只是魔聖殿的高手,不再出來破家滅門。”
了花和尚和東方雲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各自緩緩點頭。隨即齊聲道:“好。那麼我們(貧僧)便信了程莊主(施主)這話。希望程莊主(施主)言而有信,好生約束魔聖殿衆人。”
程立頜首道:“一言爲定,後會有期。”
東方雲和了花和尚,還有漕幫幫主孔秋清,鹽幫大龍頭海蓋天,銅錢幫的謝氏昆仲等,也異口同聲道:“一言爲定,後會有期。”各自抱拳行禮。三艘船上的水手,也應聲開船。片刻以後,三艘船便徐徐遠去,消失於湖面遠處的波渺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