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孤獨侯公山上卿,就是當時的魔門聖王。難怪……難怪……”
說話至此,程立禁不住微微感嘆。當日在洞天福地之內,夢境虛無世界當中打交道的時候,就覺得孤獨侯和其他人不同。在他身上,存在着一種極難以形容的邪異魅力。
假如說,神州王是博大的海洋,而刀聖則是無私的太陽。那麼,孤獨侯便肯定是月亮了。時時刻刻,變幻不定。既有皎潔如玉盤的一面,又有彎若娥眉的一面。
但無論你所看到的孤獨侯,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也罷,那永遠只是他刻意表現出來,讓你可以看到的一面罷了。真正的孤獨侯,永遠也深藏不露。就像月亮的背面一樣,沒有人可以看得到。
或許,也正因爲這種特殊的資質,所以“守護者”纔會選擇以孤獨侯爲自己的形象,展示於外人之前吧?
諸葛太傅見識雖然淵博,卻也想象不到,原來世間居然還存在着“夢境虛無世界”這種東西。更想象不到,原來那個夢境的世界,還能夠把早已逝去之人的記憶和意識,加以長久保存。甚至在百年之後,仍與後世人相互交流。
故此,縱然看見程立感嘆,諸葛太傅卻也未曾多想。他續道:“之前說過。初代的魔門聖王,曾經有兩本著作。一本是《天書》,另一本是《生死簿》。
這本天書,就是魔門聖王自己修煉的主學。其中卻又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魔門最神秘,最玄異,也是最兇險的‘種玉功’。據說修煉到盡頭,就能進窺天道之極致。”
程立皺眉道:“種玉功?這名字好奇怪。玉又怎能像莊稼一樣種出來?天道之極致,又是什麼?”
諸葛太傅搖頭道:“這個別說老夫,就是家師也不知道。畢竟家師當年雖然和魔門有打交道,但種玉功玄奇神秘,甚至很多魔門中人,都不知道有這門功法存在。至於外人,更不可能明白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反而天書上所記載的另一部分,更廣爲人知。”
確實廣爲人知。因爲就連程立,也都完全瞭解。不但是知道名字。而且更知道具體究竟要怎麼修煉。因爲關於這部分的事,在孤獨侯所傳給自己的記憶當中,也是十分明顯的。
孤獨侯也好,神州王與刀聖也罷。他們的記憶和意識,就像一個大箱子。所有東西都放在箱子裡面。程立得到了這個箱子,就可以任意翻找其中存放的物件。但箱子太大,裡面又分爲一個個小格子。有的東西放在上面,很容易找到。另外一些東西卻放在最底層,或者隱蔽的小格子中,很難找到。需要花費時間整理。
不過如今,諸葛太傅所說的,天書上所記載的另一部分,卻屬於很容易找到的部分。當下程立輕輕嘆道:“《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裡面記載了七種世上最可怕最邪門的武功。傳說此書成時,天雨血,鬼夜哭,寫下此書的人,也在寫下最後一個字時吐血而死。
當然,這種傳說也是誇張了。既然著作大悲賦的人就是魔門第一代聖王,而且大悲賦之外,還有一部種玉功。那麼想必寫完大悲賦之後,魔門聖王還是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
諸葛太傅道:“傳說的東西就是這樣。不但真真假假,虛實參半。而且哪怕是真實的部分,往往也會很多誇張之處。所以究竟孰真孰假,還需要自己去仔細分析查證。若貿然聽信傳說,後果絕對可大可小啊。”
程立頜首道:“那也說得是。”頓了頓,問道:“初代魔門聖王所著的兩本書,《天書》當中包含了種玉功和大悲賦。那麼《生死簿》裡面,又記載了什麼?”
這個問題,倒不是程立明知故問。因爲在孤獨侯的記憶裡,這部分也屬於那種他認爲不重要的東西。所以隨便找個地方擱着,就算數了。要翻找這部分的記憶,也是麻煩。乾脆向諸葛太傅多問兩句算了。
諸葛太傅果然知道。他道:“《生死簿》其實只是記錄了初代聖王的雜學。不過,後來初代聖王收下了六個徒弟。這些徒弟看不明白‘種玉功’,甚至對於大悲賦,也只能懂得片鱗半爪。所以轉而去研究《生死簿》,
初代聖王驚才絕豔。他收下的徒弟,自然也不會是蠢才。事實上,魔門的其他支脈,本來只有繼承自諸子百家的學說,卻不通武學。
直至初代聖王的徒弟加入他們的支脈,根據這些支脈的學說,再融合自己從《生死簿》當中得到的領悟,獨自另創功法。這些支脈才真正具有了與儒、道、佛三家分庭抗禮之能。故此,這些支脈均分別奉初代聖王六大弟子爲祖。
魔門經歷了千餘年悠久歲月。到了今天,雖然仍奉《生死簿》爲至高無上的魔門典籍。但今天的《生死簿》,在內容方面,已經比千餘年前繁雜浩大了十倍也不止。
因爲歷代魔門中人,都會根據自己的經驗、智慧、以及見識,而有所著述,並且把這些部分加入進去,成爲《生死簿》的一部分。故此,《生死簿》已經成爲魔門的總集,旁及千門萬類的技藝。反而《天書》,已經很久無人提及了。
也正因爲《生死簿》如此卷帙浩繁,而且也是集合魔門所有支脈的智慧而寫成。故此它也分爲十卷,各自散在十大支脈手中。無人能夠一窺《生死簿》之全貌。
也因爲這個緣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魔門裡又有一個傳說。說是隻要有誰能夠把全部的十卷《生死簿》蒐集起來,便能天下無敵。不但統一魔門易如反掌。甚至要擊敗儒道佛三家,重奪正統地位,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個傳說,程立只是稍微搜索一下孤獨侯的記憶,立刻便找到了。確實有這種說法,而且看樣子,在魔門中相信這個傳說的人,還相當不少。聲勢動靜,都鬧得頗大。
不過,孤獨侯本身並不信這個傳說。因爲他所屬那個支脈,乃是初代魔門聖王的嫡傳。故此孤獨侯在位時,並未要求其他魔門支脈,交出其所有的一卷《生死簿》。
諸葛太傅又道:“當年的孤獨侯,最後是不知所蹤。據稱也是爲了進窺天人之秘,所以去找尋琉璃寶藏了。他的幾名弟子,也是魔門裡出類拔萃的人才。故此在孤獨侯失蹤後,便起兵造反,推翻了大齊朝。
但魔門行事,流於任性偏激,早已不能爲世人所容。故此最終只是推翻了大齊朝,卻沒能順利興邦立國,建起屬於魔門的國度。經過一翻羣雄逐鹿之後,最終由本朝太祖勝出,順利建立了大魏朝。”
旁邊的雨霖鈴道:“琉璃寶藏的線索出現三次,朝廷一次進剿失敗,二次招撫也失敗。第三次還沒來得及出手,朝廷本身已經傾覆。所以世叔認爲,無論是剿是撫,都十分不妥。這才提議要使用和親的方法,對麼?”
諸葛太傅道:“不錯。琉璃寶藏的價值姑且不說,單說神州王、刀聖、孤獨侯他們三人的本身,已經是天下無敵,橫推當世的絕代高手。而朝廷所謂的剿,固然不妥。但所謂的撫,也居高臨下,帶有一種侮辱性的味道。歸根究底,還是沒認爲需要給予神州王這類的高手,一個適合他們身份的尊重。
但和親就不同了。毋庸置疑,和親,把天家的公主嫁給琉璃寶藏之主,可以最大限度表達朝廷的誠意。和親之後,朝廷和琉璃寶藏之主,那就是一家人了。彼此一榮共榮,一損共損。化干戈爲玉帛。豈不是兩全其美?”
程立苦笑道:“太傅,你這邊倒說得頭頭是道。可我還沒同意呢。”
諸葛太傅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道:“老夫當然知道。程少你在遼東,有一名紅顏知己。而且和白娘子還有小青,也有白頭之約。不過這也無所謂。老夫可以稟明天子,冊封你那位紅顏知己以及白娘子等爲國夫人。她們和公主之間,也不用硬要分出誰大誰小。嗯,就算是平妻好了。這樣一來,程少便不會覺得爲難了吧?”
程立道:“不是這樣問題……關鍵我和這位要嫁過來的公主,根本從來未曾見過面。對於彼此的性格愛好,更一無所知。這樣就要成親?對於那位公主來說,未免有些不公平了吧?焉知人家是不是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呢?假如是的話,那麼太傅你突然這樣橫/插一手,豈非會造成人間悲劇?”
諸葛太傅笑道:“原來程少是擔心這個。但其實當真無需掛慮。因爲這種因素,老夫也已經考慮過,並且有所安排了。只要程少答應下來,那麼保證能夠娶回一位美嬌娘,從此和和美美,只羨鴛鴦不羨仙。怎樣,程少可以答應了嗎?”
旁邊雨霖鈴又道:“其實程少答應和天家結成姻親,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你不是說,爲了對抗女媧後裔那些存在的野心,爲了對抗‘最終之惡’,所以需要所有人都團結一心嗎?現在這就是機會了。
只要結成姻親,那麼程少和天家,便是天然站在同一陣線。也等於琉璃寶藏之主,和大魏朝廷相互團結在一起。可謂萬里征途,踏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怎樣,程少?你該不會爲了那一點小小顧慮,就放棄這個重要的團結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