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環,毒霧,*。”
程立隨手一揮,把殘留在空中的絲絲毒霧撥走。向佐佐木皺眉道:“你的本事,難道都在這裡?你手裡那口刀,難道只是裝飾品,拿來好看的?”
渾身邪氣,從頭到腳也滿懷殺機的佐佐木,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問道:“你真想領教我的‘燕返’?”
程立道:“燕返?這是你刀招的名字嗎?”
佐佐木神情嚴肅:“不錯,這正是我自創的必殺之刀。此刀一出,必殺,必勝!”
程立頜首:“好,那麼就把你這必殺必勝的一刀,拿出來施展看看吧。”
佐佐木獰笑道:“可惜,可惜。就像你們中原人常說的一句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死了之後,可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話同時,佐佐木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着程立。那對瞳孔當中,儼然透發出一種妖異的光芒。語聲緩慢,彷彿也帶了某種妖異的迷神之力。
程立看似面無表情,實質“劫力”已經流轉周身,同時在精神和肉身兩方面,構築起銅牆鐵壁一樣的防禦。佐佐木的迷神之力,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干擾。
察覺到自己的迷神之力不生效用,佐佐木神色更趨凝重。他一把攫起長刀,大步走下高臺,在程立身前十步處站定。“鏘~”一聲輕響,長刀出鞘。
霎時間,凌厲刀光四散綻放,寒氣四溢,宛若一輪冰冷的太陽,刺人肌骨。只見佐佐木擺開架勢,左手垂在腰下,反握刀鞘。右手正持長刀,舉刀齊眉,刀鋒向外,保持着隨時都可能一刀斬下的姿態。
但佐佐木的身體,卻如石像般一動不動。目光與刀光相互融爲一體,將程立籠罩。即使仍一招未出,但那股自刀鋒上逼出的殺氣,卻已經越來越重。
頃刻間,大廳裡所有人都滿懷恐懼,連大氣也不敢多喘半口,手指頭也不敢稍動半下。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佐佐木,引來殺身之禍。甚至乎,原本因爲受刺激太大而號哭掙扎不斷的那少年,也主動閉上了嘴巴。
大廳裡其餘所有人,所感受到的,其實只是這口扶桑長刀“越前長船長光”,所釋放的殺氣之餘波而已。絕大部分殺氣,早已集中在程立身上,把他牢牢鎖定。
只要程立稍微動一動,身上便難免有空門露出。氣機牽引之下,佐佐木的必殺之劍“燕返”,便要立刻隨之斬出,針對程立的空門,一擊必殺!
但程立卻對這必殺之刀的威脅,完全視若無睹。恰恰相反。他手裡那對金銀雙槍輕輕一轉,竟同時歸入腰帶兩側的槍袋當中。雙手自然放在身體左右兩側,閉目垂眉,恍若老僧入定。
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以靜制動。不但是扶桑劍道之精華。同樣也可以說,是武道的至高境界。
高手相爭,豈非也正是一招,便可分出勝負?
光影搖曳,篝火嗶剝。廣闊大廳之內,頃刻間竟充斥了濃重的肅殺之意。
所有雜音,全部也似越來越遠,甚至聽不見了,只有程立和佐佐木那有節奏的呼吸依舊存在,並且越來越重。一片寧靜之中,赫然處處蘊藏了不可預測的兇險。沉重壓力如泰山當頭籠罩,直教人連心跳也要停止。
程立靜如磐石,全身上下,就連一塊肌肉,一根神經也沒有動。
比耐性的話,程立絕不會輸給任何人。荒野中獨行的孤狼,或許什麼都缺乏,唯獨絕不會缺乏耐性。
“咚~咚~”
萬賴俱寂當中,突然傳來兩下沉響。就似悶雷一般,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臟,都隨之狠狠跳了兩跳。
是木屐!套在佐佐木腳上的兩支木屐,突然向後飛出,撞上了大廳牆壁。佐佐木則順勢向前,走了一步。
本想以靜制動。但到頭來,反倒似乎是佐佐木承受不住這沉重壓力,率先開始行動了。
一步,又是一步。佐佐木*的腳板,在大廳地板上踐踏着。每走一步,地板上便留下了一個腳印。越往前走,腳印越清晰。顯然本身功力,也正籍着步伐邁動而不斷凝聚,越來越顯高漲集中。
這一刻,佐佐木全心全意,都已凝聚在這柄刀上,對身外萬事萬物,都揮然不覺,或者也可以說,他整個人都已經與掌中長刀合爲一體。再不分彼此。
真正的寶刀,不是什麼越前長船長光,恰是佐佐木這個人自己。
身形移動,但刀鋒卻仍豎立,沒有一絲顫動。
十步、七步,五步、四步……
電光石火之際,佐佐木陡然圓睜雙眼,爆發出一聲雷霆怒吼。滿身衣服應聲被他發出的真力鼓動得飄飛而起,“越前長船長光”更隨之化爲一抹淡影,當頭急斬而下。
“秘劍——燕返!”這一刀速度之快,更逾閃電。哪怕靈動的飛燕,也要被當場斬下,絕難倖免。
但程立卻有些失望。
因爲這一刀在他看來,仍然不夠快。而且來路太正,太容易預測了。
白駒過隙的瞬間,程立向左側邁出半步,輕而易舉,就避過了長刀閃電一擊。
奇變橫生,就在彈指!一縷厲風,陡然斜斜飛出,直擊程立腰肋。
是刀鞘!佐佐木始終未曾放開掌中刀鞘,僅僅以單手握刀。而程立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越前長船長光”之上。下意識之間,便把這刀鞘忽略了過去。
關鍵時刻,這路埋伏已久的奇兵,便突然殺出,乍看之下,竟不似是佐佐木揮鞘出擊,倒像程立主動撞上去的。刀鞘本身,雖只以烏木所造。但灌注了佐佐木的真氣之後,同樣能夠碎骨裂石,鋒銳處絕不下於真刀。
剎那,程立位於刀與鞘的左右夾擊之中,實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燕返”!
乍看之下,似乎平平無奇。但劍道中之精華,臨敵時之智慧,世人所能容納之武功極限,實已全都包涵其中。果然不愧是必殺的秘技。
可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際,程立已然拔槍。金槍在左,徑自撞向越前長船長光。銀槍在右,倒轉槍柄,重擊刀鞘。
刀槍相擊,越前長船長光再鋒利,也絕對斬不下槍管。但烏木刀鞘即使灌注了真氣,和純鋼鑄造的槍柄一撞,也非碎不可。到時候,秘劍失手的佐佐木,再也沒有半分餘力可使,絕對只能任憑魚肉,生死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