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宋清遠卻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他落得葉潯厭棄的現狀,便是因爲衝動行事忘了顧及女子名節,這種錯,是再不會犯了。
恨葉潯麼?當然恨,恨她的無情,恨她面對他卑躬屈膝也不肯給一絲憐憫。但那是一回事,不能允許別人非議她是另外一回事。
楊文慧聽了,半信半疑,卻明白當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理智地分析現狀:“婚事是絕不可能作罷了,你我還是順利成親的好。否則,我大抵要給人做填房,若非如此,我雙親也不會同意與你宋家結親。至於你,不娶我這郡主,大抵就要娶徐家那個腿瘸又驕橫的縣主。”她諷刺地笑了笑,“都是身不由己,徒勞掙扎又何苦?”
曾被葉潯羞辱的徐曼安,名聲還不及楊文慧。宋清遠不由苦笑,真的,只能認命了。楊文慧說得對,都是身不由己,他何嘗不明白,不過是存着最後一絲幻想罷了。
楊文慧不宜多做逗留,喚來隨行的僕婦,曲膝告辭。
孟宗揚幫忙之後趁熱打鐵,讓身邊一名小廝隔三兩日就到裴府給葉潯請個安,順道問問柳之南的近況。
小廝十一二歲的樣子,樣貌俊俏,人也很機靈有眼色,來過兩次之後,便得了一些婆子、丫鬟的喜歡,見了他都會賞幾枚銅錢、一把糖。
葉潯也是一樣,有空閒就與這小廝說幾句閒話,先是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夫人喚小的阿七就行,小的隨我家侯爺的姓,大名孟七。”
“孟七?”葉潯懷疑是不是還有孟六孟八孟九。
“是。”阿七笑道,“我家侯爺這兩年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又嫌取名麻煩,便以年齡大小排序取名,老大叫阿元,老二叫阿次,隨後老三老四……這幾日新收了孟十九,剛八歲。”
葉潯失笑,轉頭與柳之南說了這件事。
柳之南聽了,笑得特別甜。
葉潯不想裴奕得知孟府的小廝頻頻上門後多想,就將阿七的話當做笑話講給他聽了,又道:“淮安侯是記掛着之南,這才讓阿七無事就來府裡。”
裴奕笑了笑,“阿七有沒有跟你說孟宗揚忙什麼呢?”
“說他正忙着讓管家修繕宅院、挑選僕婦呢。”
裴奕道:“等阿七再來,你讓他帶個話,讓孟宗揚不妨與簡閣老多多走動。”有花瓶的事情在先,最起碼可以看出,簡閣老是不反感孟宗揚的,否則也不會割愛把花瓶賣出手了。
葉潯思忖片刻,欣然點頭。
阿七得了話,雲裡霧裡的,回府後連忙如實轉告。
孟宗揚沉思片刻,心知這定是裴奕的主意。葉潯便是想得到,到底是女子,不可能出言干涉男子在官場上的行徑。
這法子好啊,而且可以舉一反三。
簡閣老在內閣排第三位,大事上果決,平日卻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如他會和稀泥。而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能小覷——他不如首輔、次輔權重,卻應該是人緣兒最好人脈最多的一個。
正文:
他和簡閣老搭上關係,徐閣老要麼會認爲他有異心出手打壓讓他臣服,要麼就會認爲簡閣老和他爭人脈從而打壓簡閣老。而這樣一來,他可以不堪重負逐步與徐閣老翻臉,或者,簡閣老反擊徐閣老,他在一旁看熱鬧,還是會惹得徐閣老一肚子火氣。
這法子是有點兒壞,橫豎都要利用簡閣老,但問題的關鍵是,簡閣老應該會樂得被利用——好歹他也是皇上着意培養的人之一,誰也不想在明面上得罪他,更不會拒絕他的主動示好。
簡閣老如此,內閣餘下的兩名閣老亦如此,他都可以常常上門拜望。
再退一萬步,徐閣老能忍受他四處攀交情,時日久了,他也就混成了簡閣老那樣的老好人,遇到事情只看熱鬧不湊趣,跟誰交情都不錯,自然要避嫌,也就不會成爲徐閣老的爪牙——毫無利用價值的擺設,徐閣老遲早會放棄他,必不會再給他任何好處。
所以,結論是他以後要繼續拜碼頭,而且還要撒着歡兒地拜,得誰是誰,着重來往的是簡閣老。
孟宗揚眼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只一瞬便又頹然:這麼壞又這麼好的法子,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女人果然是禍水啊,他這段日子真被柳之南鬧得成傻子了——只要得了閒,滿腦子都是她,哪兒還有閒情思忖長遠的打算?
而那個禍水,不娶進家來讓她好好兒犒勞自己,可就沒天理了。
第二日起,孟宗揚就開始四處攀交情,順帶的,早就寫好的幾封彈劾裴奕的摺子便毀掉了。
他沒彈劾,卻不代表別人也如此。
裴奕剛上任,言官想從公務上挑刺是不可能的,也沒關係,從私事上下手就成了。
連續好幾天,都有人不厭其煩又義正言辭地指責裴奕治家不嚴,縱容內眷囂張行事——這倒也算事實,畢竟,如葉潯那樣做派的女子終究是少數。
皇上不予理會。
裴奕不動聲色,連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接下來,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轉折:徐閣老急了。
彈劾裴奕的言官,當然不是徐閣老的人。葉潯命人掌摑徐曼安的原因,是他一輩子都不希望外人得知的事,巴不得人們全體失憶,把那件事忘卻,所以早就跟楊閣老及幕僚打好了招呼:打壓裴奕是一定的,卻不能用那件事做文章。他給出的理由是,不想讓皇上覺得他沒氣量,和年輕人計較。
楊閣老等人想着你這被羞辱的都不心急,我們自然更不會心急了。
卻沒料到,別的言官牢牢記住了此事,且做起了成功彈劾一位侯爺就此揚名的美夢。
徐閣老肯定不會站出來爲裴奕說好話,卻依然能將此事壓下——他當即吩咐手中一批官員彈劾那幾名鬧事的,且是拿出了死咬不放的架勢。那幾個人自顧不暇,彈劾裴奕的事就此擱置。
皇上對此喜聞樂見。縣主捱打就捱打,真覺得冤枉早就進宮跟皇后告狀了。葉潯管教了一個縣主,要是自覺理虧,早就來跟皇后認錯了。既然都沒動靜,那不就是願打願挨的事兒麼?一幫大男人,盯着兩個小女孩兒的爭端也罷了,還有臉把摺子送到他面前,沒出息透了。徐閣老的人一出手,他作勢等了幾日,便讓徐閣老如願,把那幾個沒出息的平調去了外地。這種漁翁得利的事,是他的樂趣之一。
此後,自然還有看不清深淺的官員用葉潯做文章彈劾裴奕,徐閣老依然如法炮製,皇上依然借徐閣老的名義把多事的言官打發到了外地。一來而去的,彈劾裴奕的人依然不少,卻沒人再用這一理由了。自然,這是後話。
眼下,葉潯從阿七口中得知自己成了裴奕治家不嚴的罪魁禍首,便是再有底氣,心裡到底是有些不安。已經過去的事,沒可能抹去了,日後儘量注意些……吧?她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傍晚,她在小廚房裡做菜。現在多了兩隻貓,她每晚都會做一道魚,是覺得它們有些瘦,肥一些才更討喜,今天要做的是炸小黃魚。雖說直接讓它們吃生魚也一樣,但心裡應該是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小孩子了,便願意它們一起享用菜餚。
兩隻貓聞到了魚腥味兒,嗷嗚地叫着,不停地圍着她打轉兒。卻不敢跳到砧板上,那樣會惹得葉潯發火把它們攆出去。
較之平日,裴奕回府的時間早了些,更衣之後,聽說她在小廚房,便尋了過去。
進門之際,聽到她正和兩隻貓說話——在他看來是對牛彈琴一樣的舉動,她卻很快養成了習慣,並且堅信兩隻貓聽得懂。卻又不給兩隻貓取名字,喚哪個都是“眯眯”。
兩隻貓察覺他進門,立刻一溜煙兒地跑了。也是奇了,它們只認她,見到誰都是撒腿就跑,戒備得厲害。
他挑了挑眉,吩咐丫鬟道:“你們下去吧。”
倒把葉潯嚇了一跳,回眸嗔道:“怎麼不讓人通稟一聲?也不怕把人嚇出個好歹。”
“什麼時候膽量這麼小了?”裴奕笑道。
“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沒事了,當然要回家來。”裴奕搬了門口的一把椅子,坐到她近前。
葉潯笑了笑,問他:“這兩日沒窩火吧?”
“沒有。”裴奕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有人惦記着總比沒人理會要好。”
這倒是,什麼人的處境都一樣,要是到了沒人愛沒人恨沒人理會的地步,路也就走到盡頭了。“說心裡話,我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心虛。”她一面說着,一面將竈上的油鍋燒熱。
“有什麼可心虛的。”裴奕笑道,“這也是好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惹不得,也就沒有明目張膽找茬的人了。”
“你真這麼想的?”
裴奕一臂搭在椅背上,故作無奈地道:“左右你也不是忍氣吞聲那塊料,我除了這麼想,還能怎樣?”
葉潯斜睇他一眼,拿過一個蘋果,切了一塊遞給他,“娘種在後花園裡的,下午才摘回一些來。”
裴奕吃了一口,惑道:“也不覺得好吃,種這個做什麼?”
“又甜又脆,我最喜歡這種蘋果了。”葉潯用眼神鄙視了他一下,“從不見你說喜歡吃什麼,不喜歡的倒是不少。”說完話,用長筷將小黃魚放到油鍋裡炸。
裴奕失笑,這倒是。他從沒有掛在嘴邊的美味佳餚,只有怎樣也不肯吃的。
葉潯忙裡偷閒地問他:“既然會做藥膳,應該也會做菜,什麼時候你給我們做頓飯吃?”
“有你比着,我哪兒好意思獻醜。”他會做藥膳,但是拒絕做家常菜餚,沒緣由,他就是能將這兩回事劃分得涇渭分明。
“藉口,懶。”
“嗯。”裴奕誠實地點頭,一面吃蘋果,一面看着她做菜。一舉一動優雅嫺熟,表情認真專注,這最凡俗的事情讓她做來,煞是悅目。
葉潯做完炸小黃魚,還有兩道炒菜,揮手往外攆他,“你先回房去,等我做好了再一起去娘房裡。”
“不。”
“嗯?”
“你做你的,我等着嚐鮮。”裴奕起身拿了雙筷子,夾起一條金燦燦的小黃魚。
“……”葉潯也就隨他去,把餘下的兩道菜做完,再轉身看向他的時候,才發現一盤小黃魚被他消滅了小半盤。她睜大眼睛,又氣又笑,“這是給兩隻貓的。”
“……”裴奕瞪了她一眼,又消滅了一條魚。
葉潯嘆氣,“算了,不上桌了,直接給它們吃就是了。”
裴奕端起盤子,“你信不信我全吃掉?”
葉潯笑得不行,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臉,“跟貓搶東西吃,它們會恨你的。”
“餓了。”坐在香氣四溢的廚房裡,不餓都難。裴奕起身洗了洗手,“快點兒去娘房裡。”
每日晚間,男女有別的緣故,柳之南是不去太夫人房裡的,每晚自己做菜自己吃。
葉潯和裴奕去請安之前,兩隻貓正在大快朵頤,也就沒做小尾巴跟着去太夫人房裡。
飯後,回到房裡,兩人坐在炕桌兩側,裴奕漫不經心地看書,葉潯藉着燈光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這又是做什麼呢?”裴奕一看她做針線就替她累得慌,前陣子趕着繡屏風給長輩做秋裳,他就擔心熬壞了眼睛。
“前一段不是去了燕王府兩次麼?燕王妃有件褙子不好搭配綜裙,要我給她做條裙子。”
裴奕沒好氣,“她府裡針線上的人都是擺設?”
“她們擅長做花樣清雅的,那件褙子要配一條繡樣華麗的。”她漫不經心地解釋。
“她跟皇后不是私交很好麼?讓宮裡的人給她做不就成了?”爲了條裙子讓她夫人熬夜——什麼道理?
“你以爲只是要我做條裙子麼?燕王妃可是好意。”葉潯忍着笑,道,“總會有人覺得我行事潑辣跋扈,是個不知婦德爲何物的。她要我做條裙子,來日穿出去給人看,也算是讓人們知道我針線還不錯,並不是只會發脾氣打人的主兒。”要知道,很多人家選兒媳的一個條件,就是針線要好。
“……”裴奕不得不承認,有道理,“這樣做倒是沒錯,可萬一你針線沒有那麼好,又該如何?”
“別的事我不敢說,針線還是很出彩的,而且花樣子都是我自己畫的,不可能有重樣。”葉潯斜了他一眼,“我就這點兒引以爲傲的本事,你居然小看我?”
裴奕理虧地賠着笑,“我哪兒看得出那些門道。”隨即忙拿起果盤裡的蘋果,“我給你削個蘋果。”
葉潯這纔不再計較了,瞥見他手裡的水果刀飛快轉動,暗自稱奇,便想到了他是習武之人,又聯想到了秋圍過後打獵的事,“我聽燕王妃說,那次打獵,皇上和你撇下一大羣人跑去了叢林深處?”
“嗯。前去的人都善弓箭,但是打獵跟騎射又不同,配合不好的話,獵物都逃走了,還打什麼獵?”裴奕說起這些,有點兒同情皇上,“皇上一年也就一兩次狩獵的機會,想想也夠可憐的。”
“是啊,當皇上也不是什麼好差事。”葉潯想到了兒時常常聽說的一些事,“早些年,皇上得了閒就帶着一羣親信打獵,天高地闊的,想想就知道多暢快。京城附近的獵場大抵都沒什麼意思。”
“的確是。”裴奕將蘋果給她切成小塊,碼在泥金小碟子裡,“打獵要麼去少有人涉足的叢林,要麼就去深山。京城附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稍有點兒出奇之處的地方,都被人據爲己有了。”他用竹籤戳了一塊蘋果,送到她口中。
葉潯笑盈盈地吃着蘋果,眉眼間盡是滿足。
裴奕道:“過兩日讓葡萄園裡的人採些葡萄送來。喜歡吃麼?”
“喜歡啊。”葉潯忙點頭,“最好是又酸又甜的,那種最好吃。”
“喜歡吃酸的東西?”
葉潯不理他,莫名覺得這話不懷好意。
他就笑,“別擔心,不是催着你生兒育女。好歹再將養一年半載的。”她到底有些瘦弱,讓人我見猶憐,卻少不得擔心她底子弱。
“行啊。”葉潯知道他絕不會拿這種事說笑,也就坦言道,“只是擔心娘——”
“你剛及笄,咱們家又不似別的門第,不需急着開枝散葉,這些娘心裡都有數。”
“不用急着開枝散葉?”葉潯只是不明白這句。
裴奕笑道:“娘現在也是前怕狼後怕虎,偶爾擔心我撂挑子走人。等我站穩腳跟,娘纔會急着抱孫子。”
葉潯忍不住笑起來。一個人在不同的人眼裡,性情是各不相同的。在太夫人眼裡,兒子說不定是個任性妄爲不管不顧的。
是因爲這個話題,歇下之後,葉潯對他道:“你以後上半個月不許碰我。”是根據月信算出的日子。
“行啊。”裴奕居然應得很爽快,隨即就把她壓在身下,“下半個月我可勁兒找補。”
葉潯爲之語凝。
轉過天來,下午,葉夫人帶着葉浣來府中串門,私下裡對葉潯道:“阿浣這段日子很是乖巧,在世濤面前也是分外聽話懂事。她的棋藝很是精湛,這幾日得了空就與你哥哥切磋呢。”
葉潯聽得一愣。
葉夫人已繼續道:“她是起過糊塗心思,可我們也不能耿耿於懷,將她踩到塵埃裡。到底還是葉家的人,我到底是長輩,總不能看着她誤了一輩子。日後她要是嫁個明理的人家,也能幫襯你哥哥。”
葉潯敷衍地笑着點頭。祖母這話也在理,如果沒有前世那些是非,她也不會這麼膈應葉浣,也會認爲沒有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她能做足場面功夫,在太夫人房裡作陪,應承祖母和葉浣。柳之南卻沒那麼好的涵養,寒暄幾句就回房去了。葉潯要她潛心調香,她跟祖母討了不少秘方,得了空就調製香露香料。
葉潯得了空,拉着隨葉夫人前來的丫鬟問了幾句,得知葉浣的確是每隔一兩日就與葉世濤對弈幾局。
她思忖多時,直覺告訴她:葉浣和葉世濤恐怕都是一樣,正在挖坑等着對方往下跳,只是不知誰會中招。
這一次,她選擇相信哥哥,也明白,葉浣若是落入哥哥的算計,這個人大抵就要被逐出葉府了。
葉潯又問了問葉沛的近況,丫鬟答一切都好,葉沛如常做針線讀詩書,二嬸也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她就讓丫鬟回去之後告訴葉沛,得空就來找她和柳之南聚聚。
葉夫人走之前,笑着提醒葉潯:“我知道你不好熱鬧,卻也不能一直閉門謝客,萬一遇到個什麼事,你豈不是連個打聽消息的途徑都沒有?選一些與葉家、柳家交情不錯的女眷,閒時將她們請到家中坐坐,別讓人覺着特立獨行纔是。”
也是好意,想讓人們看到她溫和待人的一面。葉潯不想祖母失望,就笑應道:“我問問太夫人,她不嫌煩的話,年前我也辦幾場宴請。”
葉夫人連連點頭。
過了兩日,葉潯才與太夫人提了提,太夫人笑道:“我也正想勸你多與人來往呢。我是孤僻慣了,到時候出面點個卯而已,餘下的還要你自己張羅。”
葉潯這才吩咐下去,準備先辦一場賞菊宴——也只是個幌子而已,看戲、閒聊纔是正題。往外派發請柬的時候,她斟酌半晌,還是讓管事媽媽告訴葉夫人一聲:到時候願意帶上葉浣,只管帶來。
宴請前一日,裴奕早早回到府中,神色如常,更衣之後纔對葉潯道:“我得陪着你回趟孃家,你家裡出了點事。”
葉潯茫然地問:“好事還是壞事?”
“有驚無險,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