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各有一翼,每翼五千人,每一千人爲一大隊,排列五層,層層推進。每一百人爲一分隊,每十人爲一小隊,迂迴包抄,十里之外,樑軍斥候急射響箭向中軍示警,警訊剛剛傳到軍中,晉軍呼嘯而來,距其目標已僅止五里路程,一時蹄聲雷動,隨風而來,樑軍的運糧隊伍頓時騷動起來。
右翼先鋒是晉軍的一縣都尉叫尉遲芳,左翼先鋒是另一縣的都尉董藩,尉遲芳都尉見潞州城被圍得水泄不通,一面向晉陽城求援,一面聯絡周邊州縣,出動輕騎,襲擊樑軍的糧隊,尉遲芳披掛齊全,午只是一身輕便的黑色皮製鎧甲,皮灰頂上紅纓突突亂顥,猶如一簇火焰,掌中一杆長槍,隨着越發逼近,他的槍已挾在肋下不,槍尖前指,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晉軍竟然還敢襲擾?”
龐師古又驚又怒,正欲令人工前迎敵,只見左右兩翼無數人馬滾滾而來,較此前一路上所遭遇的七八次劫糧兵馬何止多了數倍,這才曉得此番敵人有些扎手,當即下令:“快,依託糧車,布三環套月陣。
來不及了,河東控制着上黨這個產馬之地,軍馬速甚快,樑軍軍依託糧車,三環陣剛具雛形,晉軍已衝到近前,左翼領軍的都尉董藩跨下戰馬撒開四蹄飛奔如箭,手中的鋼刀高高舉起,在凜冽的寒風中閃耀着嗜血的寒光。另一側,尉遲芳緊攥手中長槍,長槍前指,鐵蹄踏踏,猶如一陣旋風般捲過雪原,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繃繃繃繃……”一陣弓弦聲響,剛剛紮下陣腳的樑軍第一潑箭雨呼嘯而去,尉遲芳一抖長槍,上護人下護馬,撥打亂箭,速度一刻不停,在他後面,士兵們或以兵器撥打,或以取出了馬盾,一蓬箭雨下去,倒也有些衝鋒的士兵中曾落馬,但是根本沒有整個部隊前進的步伐和速度,這一蓬倉促凌亂的背雨下去,就像一塊石頭拋進了洶涌澎湃的河水,只濺起一抹無關輕重的Lang花。
另一側,董藩的人馬不像尉遲芳的人馬都是制式武器,統一的訓練,反應就是五花八門,各顯其能了,有人蹬裡蕺身,有人舉盾迎箭,有人揮舞兵器撥打,有人狂呼亂叫悍不畏死地狂衝,還有人反應極快,早已取了弓來騎射反擊,兩路大軍主將衝鋒在前,無數英勇的武士呼嘯其後,在濺起的雪霧之中,好象天兵天將一般衝殺過來。
董藩和尉遲芳充分發樣騎兵的機動能力,迅速集結,迂迴包抄,突擊穿插,切割作戰,漫說是龐師古在指揮一支樑軍,就算是朱溫在此,所部又又體力充沛,在這樣的劣勢下也唯有失敗,頂多會讓對方多付出些犧牲罷了。
這一路上,晉軍假劫糧劫了七八次,把樑軍拖得人困馬乏精疲力盡,如今又在樑軍最爲懈怠的時候突然出現,九淺一深,直搗黃龍,樑軍……終於了,丟盔卸甲,任人宰割……
晉軍十人一小隊,彷彿一百枚鋒利的箭簇,在運糧的長龍隊伍中鑿穿而過,左右兩翼同時夾擊,就像是咬合的鋸齒,樑軍的防禦陣線全部告破,整個糧隊被切割成了一截截的零碎。
第一波的衝鋒就如波分Lang涌,殺得樑軍人仰馬翻,緊接着,第二波打擊接踵而來,晉軍千人爲一排,左右兩有五列縱隊,五次咬合之後,樑軍成了被剁碎的肉餡。
最後一撥衝鋒的騎兵交錯而過的時候,第一撥衝殺過去的晉軍已撥馬回來,開始了下一輪的衝鋒,長槍大戟,鐵叉鋼刀,利刃碰撞,火花四濺,橫七豎八的車隊中已拋下了無數的屍體,面對着這種根本無法抵抗的打擊,樑軍之中有的士兵不得不放棄了糧食,開始向雪原四處逃散,如此一來,更輕易成爲對方的獵殺目標。
龐師古驚怒交加,舞動一杆長槍,恍若猛虎出柙一般左擋右殺,可是戰陣之上哪有萬人敵?一人之力實在微乎其微,晉軍十人一隊的密集衝鋒就像一波一波永無止歇的潮水般涌來,龐師古殺得汗流浹背,卻覺得敵人似乎越殺越多了。
他原本一塵不染的風采全然不見了,當他的汗水模糊了雙眼。雙臂痠軟的已擡不起槍時,忽然發現,廝殺已經停止了,在他的周圍,是一圈端坐馬上,兇狠盯視着他的晉軍軍士,其中一人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只輕輕一舉刀,七餘條套馬索就齊齊飛上半空,向他頭頂罩來。
“真他孃的有錢,這麼多糧食。哇哈哈哈……,好多箭矢……”
董藩興沖沖地檢查着一輛輛大車,順手一刀刺開一袋糧食,白花花的大米流淌出來,順手接了一把,在陽光下,那一粒粒米就像珍珠一般晶瑩剔透。再掀開一輛車子上的油氈布,只見裡面是一匣匣的利箭,箭羽雪白,箭簇鋒寒。墊在下邊的卻又是一件件的冬衣……
“有錢啊,真他娘!有錢啊。”董藩口水直流,立即吩咐道:“快,快快,每個人都儘量往馬上裝,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燒了,快一點!”
大雪瀰漫,天地一片迷茫,呼嘯的風雪撲打在臉上,刀子一般生痛,運糧的樑軍步卒頂着風雪艱難地跋涉着。他們知道運往潞州城下的輜重已經被樑軍劫掠多次了,他們知道圍困潞州的袍澤們現在面對的最強大的敵人不是潞州城中的軍隊,也不是潞州城外不斷襲擾他們的晉軍,而是嚴寒的天氣和糧食的匱乏。
他們一路上就不斷地遭到晉軍小股騎軍的追擊騷擾,不分驟夜,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被晉軍盯上,當他們被拖得精疲力盡的時候,就會有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可是……潞州他們必須得去,他們別無選擇,只有把糧草和軍需平安的送上前線去,圍困潞州才變得不是一紙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