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玉一扯繮繩,就已經衝上木橋。還有一些僞齊軍軍將立馬木橋之上挺矛欲戰,段明玉頭一偏就讓過了長矛——這些軍將比起黃巢大營之中的人馬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可以說他們實在沒打過騎戰,哪有馬上用矛刺對手上三路的?馬上擊刺,有名的口訣就是人過馬留。
段明玉不過輕易讓開對手長矛,一槍就將他捅下馬來。這名僞齊軍將領反應甚快,看來也甚得軍心的一方將領,哼也不哼一聲就連人帶馬滾落入壕溝當中。
段明玉閃電一般從他身邊掠過,後面大隊跟上,此處營中這十七八騎,和他們的散亂步卒一樣,一點阻礙能力都沒有起到,頓時就被殺散。
王愛卿率領親衛幾十騎,護持着段明玉,就追着前方僞齊軍逃兵的身影,撞入了營盤當中。此處小營盤,雖然號稱部衆數千,可全軍都是良莠不齊,老弱病殘俱有。能戰之卒,不過就是百數十人。
段明玉和王愛卿追着僞齊軍逃跑的幾騎衝入,營寨之內頓時哭喊之聲一片,人人交相奔走,四下踐踏,破爛營帳紛紛倒伏。不管是逃的,還是追的,都是不管不顧,將攔在馬前的人砍翻刺倒一衝而過。
此處營盤是最平常的開前後兩門那種,只開一門的營寨就是隻能閉寨死守,而開兩門,可以依寨野戰。此時營寨後門也已經打開了,守門之人卻已經逃散,就看見幾名僞齊軍軍將一般的人物一衝而過,出寨越過壕溝,直奔向下一個營盤,逃得神識狼狽。
而後面段明玉和王愛卿幾十騎,竟然也丟開了自己的大部隊,直接追了上去,大概是殺出血性來了,後面的羅侯帶領着步騎一萬餘人竟然只能乾瞪眼着急。
而段明玉仍然是隻落後前面逃兵幾十步的模樣,死死咬在後面幾人而已。這幾名軍將是最初被段明玉殺破營盤的鎮將,已經被追了好幾條街,而且奔到另外一個營盤之時,也抓緊了時間,已經換過馬,這個時候有足夠馬力和蕭言張顯他們的追騎周旋。
轉瞬之間,這幾名鎮將就已經奔臨另外一處營寨,這幾名逃命的鎮將不顧從昨夜一直廝殺到現在,今晨的戰事,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而這幾名鎮將,也發誓絕不回身應戰,只是用盡最後氣力,向着一處又一處的營寨逃竄。每近一寨,這幾名鎮將都大聲呼喊求援。他傷口早就再度迸裂,鮮血滿身。換做常人,早就支撐不住,而他的每一聲呼喊,仍然中氣十足,英雄氣度不曾稍減。眼前營寨,有的開門應援,有的閉門不納。
不開寨門的,逃逸的鎮將幾人就高繞過。開了寨門的,就換馬繼續逃向下一個營寨。後面段明玉和王愛卿追騎不過幾十,看看到底要多少營寨,才能將他們這點銳氣耗光。
而段明玉等幾十騎,就這樣死死的咬住他們。有一寨破一寨,有一敵當前就踏過一敵。直到現在,已經連破十七處營寨追擊騎士,人馬都已經被血染紅。
段明玉就在隊伍當中,也曾經親手揮劍殺敵。不過段明玉高看了自己,除了馬上持槍他不成,馬上揮劍砍殺他同樣不成。砍倒第一個敵人,就讓劍柄挫傷了虎口,他可不知道馬上砍步下,只用拖帶,而不用力砍殺。
段明玉現在乾脆棄了劍,空着一雙手只是策馬緊緊跟在隊列當中。僞齊軍中軍老營左近的幾十營盤,已經被完全攪動。被段明玉他們踏破的營盤,混亂擾攘不用說,更有煙火升騰而起。營寨當中自相踐踏,此刻還未曾平息,後面跟上來的羅侯上來不菲吹灰之力就順利的接收了,除了少數頑固分子,其他的都抱頭繳械投降了,羅侯留下一隊人馬看守之後,立馬又帶着大隊人馬追段明玉去了。
被段明玉踏翻營寨之後,營寨之外露營的難民難軍,四下奔走,哭喊之聲連天。但是在其他還未波及到的營盤,這個時候都拼命的在用旗號互相聯繫,已經漸漸有各處營盤分別出隊,匯合在一起,集結出一支支有些力量的人馬。整隊列陣,準備作戰。
僞齊軍這些小營寨以流Lang難民屯軍爲主,互相聲氣相通,比起中軍大營雖然差了不少,可是好歹也訓練過,當然比起烏合之衆更象樣子一些。雖然段明玉所部,踏破他們軍陣營盤,幾乎不廢什麼氣力,可是他們也沒有混亂成前面的營盤那般模樣,還能漸漸聯絡聚攏起來。
幾個鎮將一碰頭,他們多半是離得遠,都是從前頭營盤旗號當中得到點簡略消息。
宋州人馬精銳,卻沒想到兇悍若此,幾十騎咬尾狂追,十幾個鎮將想稍稍阻擋,結果全部都是營寨被踏破,失卻對自家人馬的掌控,這些凶神,殺破了十幾個營盤,仍然死死的咬在幾名鎮將身後。
眼前這支軍馬,匯聚了五個鎮將能戰之兵,拼湊起萬餘步卒,百餘名騎士。總算列出一個有點樣子的陣列。在幾個鎮將壓陣之下,緩緩向着旗號指向鎮將逃來方向迎去。在四野各處,還有幾支軍馬朝着這邊匯合,都最少聚集起五六百能戰之士的規模。幾名鎮將心下都是忐忑,眼前陣容,總能當下那幾十騎凶神了罷?
天光之下,這支萬人隊伍緩緩迎向旗號所指鎮將逃來方向,沿途不斷有各處營寨當中渠帥隊伍加入,途中遇見各處匯聚的數百人馬的大隊,看見他們這裡聲勢更壯,都自的趕來匯合。那幾十追騎實在太過兇悍,閃電般連踏十七寨的景象讓每個渠帥都心有餘悸,只能靠着人多壯膽。
僞齊軍這幾名鎮將算是略微知兵一些的,這個時候都不敢強求度而讓陣列散亂,各方鎮將都勒着隊伍,前行個百十步就下來重整隊伍。前方那些被破營寨一旦失卻控制,就免不了自相踐踏來了,情況相當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