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的項鍊讓我收?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楚雲秀,你是要把我賣了來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嗎?告訴你,我受夠你了,我的感情由我自己做主,以後不用你操心,你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好啊,你去死給我看啊?你死我絕不拉着你,大不了我陪着你死,反正我也活夠了。”
凌雲終於爆發了,歇斯底里的喊着,臉色漲紅,淚如雨下。
楚雲秀張大嘴巴,她從來沒有想到凌雲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張口結舌的看着她的那死寂的眼神,心裡一陣陣發涼。
可長期說一不二養成的霸道習慣,還是讓她惱羞成怒的大罵道:“我真是白養你這個女兒了,竟然敢這樣跟媽媽說話,那個小赤佬有什麼好?你就鬼迷心竅的喜歡他,我不怕告訴你,我已經把他趕走了,他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要非跟他在一起,我永遠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
“好,原來是這樣,我說他怎麼會走,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凌雲“噗通”跪了下來,二話不說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磕的很重,額頭上已經沁出了鮮血。
“你這是做什麼啊,你瘋了啊……”
楚雲秀大驚失色,慌忙上前去扶她。
凌雲卻面無表情,甩開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冷冷的說道:“我是個不孝女,欠你的養育之恩我用三個響頭還給你,多餘的我還不起,只有來生再報了,從現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女兒,你也不再是我媽,從今以後,我的事情再也與你無關。”
“你……”楚雲秀手指哆嗦着指着凌雲,眼圈迅速泛紅,“啪”的一記耳光扇在凌雲的臉上,怒罵道:“你瘋了,這樣的話你也敢說?”
“楚雲秀,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你無權打我,更無權用我的幸福來換你的榮華富貴,我走了,你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凌雲心灰意冷地說道,轉身向外走去。
“你給我回來,你這樣怎麼能對得起你爸,怎麼能對得起凌家的列祖列宗。”
楚雲秀流着眼淚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如果我爸還活着,他絕不會出賣自己女兒的幸福來換所謂的榮華富貴,楚雲秀,我對你真的絕望了,求求你,放我走吧,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不知道,你的眼裡只有錢錢錢,如果用傾家蕩產換爸爸活過來,你願意嗎?”
凌雲慘笑一聲,眼神裡帶着說不出的痛心與失望:“你肯定不會願意,在你眼裡,沒有任何人能比錢更重要,你知道嗎?我好恨我是你的女兒,我好恨我對你的一再遷就與忍讓,才釀成了今天的苦果,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根本就不該答應你的無理要求,我根本就不該答應你去什麼見鬼的生日舞會,站在那光鮮亮麗的豪華大廳裡,我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個公主,而是一個靠出賣自己幸福來換取富貴的妓 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你根本不懂媽媽,媽媽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只要你爸爸能回來,別說傾家蕩產,就算讓我減十年陽壽我也願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啊,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去害你呢?我還不是爲了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不用爲了柴米油鹽而去奔波忙碌嗎?”
楚雲秀抱着凌雲嚎啕大哭,她真的怕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女兒這個樣子。
凌雲緩慢而堅決的推開了她,淚水始終沒有停過,已經打溼了胸前的晚禮服,蕭索地說道:
“我累了,今晚我在這裡借宿一晚,明天我就找地方搬走,別再口口聲聲的跟我說是爲了我的幸福,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幸福。”
凌雲輕輕的撫摸着那老舊而熟悉的餐桌,留戀的環顧四周,那個人彷彿一直都沒有離開,在某個角落靜靜的看着她。
她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流淌,如同夢囈般低聲的呢喃:
“在我眼中的幸福其實很簡單,錢不用多,夠用就好;房子不必太大,也無需豪華,能住就好;有輛車代步也可,沒有車也不要緊,兩個人可以一起乘公交,坐地鐵,只要兩個人能每天待在一起,連話也不必說,一個眼神的交流,就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一個輕微的呼吸,就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一個笑容,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能夠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相知相依相偎相守,開心就好,那纔是我想要的幸福!”
楚雲秀怔怔的看着凌雲,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女兒似的,仔細的體味着她對幸福的定義,想起當初就是因爲自己的貪得無厭,才逼的老公離家再也沒有回來,心中生出迷茫和一抹悔意,似自語,似拷問:“我只是想要日子過的更好一點,難道這也錯了嗎?”
“你沒錯,錯的永遠是別人,你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從來沒有去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總以爲別人想要的和你一樣,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着許許多多比錢更重要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尊嚴……和物質生活比起來,這些纔是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凌雲的心一陣陣的抽痛,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悲傷:“丁寧是個骨子裡很清高的人,可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得起過他,總認爲他窮,他沒有出息,見了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逼着要房租,或者警告他不要打我的主意,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四年前,你腎炎發作疼暈了過去,是丁寧爲你治好的,還爲你除了病根;三年前,你犯了膽囊炎,也是他幫你治好的;去年,你得了乳腺癌,也是丁寧發覺後,唯恐你擔心,瞞着你讓我買了安眠藥每天給你吃,他整晚整晚的幫你治療,整整三個月,他每晚都熬通宵給你扎針治病才治好,白天還要去上課,就這還被你罵他懶豬不求上進,這些都是值得一提的大病,那些感冒發燒的小毛病更是數不勝數,都是他幫你治的,可他從來都不讓我告訴你,就是唯恐讓你覺得他是在刻意討好你,他整天吃力不討好他又圖什麼呢?他只是從小沒有母親,想要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哪怕逢年過節時你只是因爲不想那麼冷清,跟施捨叫花子似的喊他來吃頓飯熱鬧熱鬧,他都感激的不得了,掏心掏肺的對你,可你呢?是怎麼對他的?”
楚雲秀臉色劇變,回想當初,每次剛感覺到身體不舒服,當天晚上就會睡的很沉,第二天早上就又生龍活虎的了。
去年,胸部確實長了個腫塊似的東西,隱隱作痛,準備第二天去醫院檢查呢,當天晚上睡了一覺,就感覺不疼了,也就沒有去醫院。
算算大概的時間,差不多正好是三個月的時間,胸部的腫塊完全消失。
再仔細回想一番,好像從丁寧搬來後,她就沒有生過什麼病,只要稍微感覺不舒服,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要知道她從小身子骨就弱,從老公失蹤後,她更是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病,各種藥就沒有斷過,這五年來身體這麼健康簡直是個奇蹟。
她還以爲是自己加強了鍛鍊,所以纔沒有犯病,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拜丁寧所賜。
特別是想起她竟然得過乳腺癌就不寒而慄,哪怕是早期也不是那麼好治的,把RU房割掉防止癌細胞擴散的案例還少嗎?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醫院不割RU房能夠治好,光是醫藥費恐怕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想到這些年丁寧默默的爲她付出,自己卻始終那樣對她,楚雲秀就感覺臉上發燒,羞愧難當。
她沒有懷疑凌雲會說假話騙她,因爲她瞭解自己的女兒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而且膽囊炎和腎炎都是她的老毛病了,到底治沒治好,只要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就什麼都清楚了。
凌雲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今年才二十二歲,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寧海,他從小沒有媽媽,現在爸爸也失蹤了,整整五年都聯繫不上,別看他每天都笑嘻嘻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裡比誰都苦,他把你當做親人,可你卻殘忍的把他趕走,你不覺得虧心嗎?”
“云云,對不起,媽不知道那個小赤……丁寧爲咱們家做了那麼多,以前是媽媽不好,媽媽答應你,以後你感情上的事情我再也不干預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就算你們明天去打結婚證我也不反對。”
凌雲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楚雲秀羞愧難當,她也想明白了,女兒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雖然她還是很希望女兒能嫁的好一點。
但仔細一想丁寧連自己的乳腺癌都能治好,那醫術肯定不要說了,就算是老老實實的當個醫生收入也差不到哪裡去,而且社會地位也很高。
雖然這輩子不太可能像劉俊偉那樣有錢,但有個這樣的女婿也不錯,最起碼能夠保障一家人的身體健康。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丁寧是真心對凌雲好的,否則以他骨子裡的傲氣,怎麼會對她們娘兩這麼容忍。
“你說真的?”凌雲止住眼淚,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當然是真的,不然呢?非得讓我的女兒要死要活的跟我脫離母女關係才行?”
“好了啦好了啦,不哭了,乖,都過去了,說開了就好,我明天就去把鑽石項鍊還給人家,你跟丁寧好好談談,實在不行,媽去跟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