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嘴角浮起一抹溫暖的笑容,頗爲驕傲的說道:“不是,我老爹一點醫術都不懂。”
“啊,你不是祖傳的中醫嗎?”蕭諾詫異的問道。
“是啊,是祖傳的中醫,但是我老爹沒醫學天賦,祖傳的醫書就傳給了我,我四師父醫術很高,結合我家祖傳的醫書,教我醫術。”
丁寧回憶起過往溫馨的日子,嘴脣微微抿起,思念在內心瘋狂的蔓延。
蕭諾對這個答案極爲震驚:“四師父?你有多少個師父啊?”
“我又是個師父,大師父教我天文地理,詩歌書法,二師父教我經商理財,行走江湖,三師父教我打獵,四師父教我醫術和廚藝。”
丁寧就像個向小夥伴炫耀自己的玩具似的,驕傲的說道,眼睛中放着光。
蕭諾卻心中一動,覺得自己觸摸到了真相,迂迴的問道:“真厲害,那你豈不是個全才?”
“全才談不上,只是對什麼都有些涉獵,博而不精罷了。”
丁寧嘴上謙虛着,臉上卻絲毫沒有謙虛的表情,一臉的驕傲自豪。
“那你野外生存也是你三師父教的吧?”蕭諾冷不丁的問道。
“是啊,我三師父打獵可厲害了,我家鄉就在落川三脈的腳下,他的職業是個護林員,其實卻每天進入山中打獵,我小時候最喜歡跟着他進山瘋跑。”
丁寧一邊走着,一邊回憶着過去的時光。
“你三師父真厲害,在江湖上肯定也是個大大有名的人物。”
蕭諾能夠聽得出丁寧對幾位師父的推崇與敬愛,不動聲色的恭維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來寧海前,幾位師父始終都在我們鎮上生活,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還以爲他們都是籍籍無名之人,直到……”
丁寧正要炫耀一番三師父的鐵木箭可是把赫赫有名的亞洲輕狙王都給嚇的跪下不敢反抗時,猛然間警醒,這妮子在套自己的話,立刻閉上了嘴巴。
“直到什麼?說啊!”
蕭諾卻不肯罷休,不給丁寧任何思考的餘地繼續問道。
“沒什麼。”丁寧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妮子真夠陰險的,不知不覺的就給自己下了個套,差點把自己的底子都給摸清楚了。
“怎麼會沒什麼?我最討厭別人說一半留一半的賣關子了,快說啊。”
蕭諾帶着嬌嗔的語氣說道,心裡卻恨的牙只癢,就差一點點就套出這傢伙的話了,沒想到警惕性還挺高。
丁寧腦筋急轉,思忖着怎麼才能讓蕭諾打消疑慮,沉默片刻才訕笑一聲說道:“直到我來寧海上大學,他們也離開了家,然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繫了,我好想他們啊。”
“哼,你剛纔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你就是在糊弄我。”
蕭諾氣鼓鼓的說道,功虧一簣讓她的心情變的很不美麗。
“我糊弄你幹什麼?我又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有什麼好糊弄的。”
丁寧假裝不悅的說道,心裡卻虛的厲害,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屁股也打了,硬着頭皮說自己沒做虧心事,還真是好虧心啊。
“哼,愛說不說!”
蕭諾眼珠一轉,決定以退爲進,暫時不能逼他太緊,否則根本套不出來任何話。
兩人一前一後,都沉默了下來,森林裡回想着沙沙沙的腳步聲。
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丁寧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找到了。”
無精打采的蕭諾頓時精神一振,順着丁寧視線的方向看去。
眼前出現一棵高達將近三十米的大樹,樹皮看上去很厚很粗糙,呈灰色,有泡沫狀凸起,樹冠上枝繁葉茂,樹葉長橢圓形,葉背邊緣有鋸齒狀裂片,還開着黃色的小花和紫黑色的梨形果實。
“這就是毒箭木?你小心點。”
蕭諾想起見血封喉的傳說,莫名的生出敬畏感,見丁寧毫不在意的撫摸着樹皮,連忙提醒道。
“沒事,毒箭木是見血封喉,不見血毒素是無進入人體的。”
丁寧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們沿着毒箭木向四周輻射尋找,紅背竹竿草肯定就在這附近。”
蕭諾爲難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紅背竹竿草長什麼樣子啊。”
“沒關係,看見小草你就喊我,我估計應該不會超過五十米範圍。”
丁寧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和蕭諾各自沿着一個方向快速的尋找。
沒過多久,蕭諾就大喊道:“丁醫生,你來看看這是不是紅背竹竿草。”
丁寧連忙跑了過來,看到地上一簇小草,驚喜的彎下腰去小心的挖掘,笑着說道:“蕭大隊長你立功了,這就是紅背竹竿草。”
“啊,真是啊,那太好了,這下可算功德圓滿了。”
蕭諾露出真心的笑容,那一瞬間的笑容美的讓人心顫,讓丁寧爲之失神。
看着丁寧那發直的眼神,蕭諾卻心肝一顫,這種眼神太熟悉了,和那個混蛋一模一樣。
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突然高聲喊道:“獵手。”
丁寧反應慢了半拍,愣了愣,然後一臉茫然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心裡卻暗自心驚,差點讓這小娘們給詐了,幸好胡亂起的這個外號連自己都不熟悉,否則非得露出破綻不可。
蕭諾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看來他真的和獵手不認識,否則絕不會是這個表情。
意興闌珊的說道:“沒什麼,天色快黑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好,確實得趕緊回去,要是天黑前出不去,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丁寧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是下午三點左右了,神色也變的凝重起來,雨林中的夜晚纔是最可怕的,一個不慎,就連自己也得交代在這裡。
回去的路上,蕭諾心事重重,始終板着臉一言不發,丁寧心裡發虛,也不敢隨意搭訕,悶着頭只顧趕路,倒是比來時快了不少。
終於,在月亮剛剛爬上樹梢時,兩人有驚無險的走出了林區。
幽暗的環境對神經的壓迫性很強烈,即便是丁寧始終緊繃着神經處於戒備狀態,也會感覺到疲憊。
感受着外界清新的空氣,對比雨林中那黑暗潮溼悶熱的環境,兩人不約而同的長舒了口氣。
“走吧,還有好幾十公里呢,我們靠着兩條腿可沒直升機飛的那麼快。”
丁寧辨認了一下方向,招呼了蕭諾一聲,大跨步的向前走去。
蕭諾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沉重,腳上也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跟針扎似的讓她苦不堪言。
但她的性子一向要強,絕不願讓一個醫生看扁了自己,咬了咬牙一聲不吭的跟在丁寧的身後。
月色如水,清風徐來,本充滿詩情畫意的夜色,卻因爲夜風吹拂着樹枝傳來的沙沙聲,樹影映射在地面上彷彿羣蛇亂舞般張牙舞爪,憑添了幾分陰森恐怖。
丁寧想着心事始終沒有注意蕭諾的狀況,直到半個小時後,蕭諾腳下一軟發出一聲驚叫摔倒在地他才反應過來。
慌忙跑到她的身邊去扶她,“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我沒事!”蕭諾咬着牙,臉色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是在憤恨自己的不爭氣,還是在埋怨丁寧不知道憐香惜玉,倔強的甩開丁寧的手,想要自己站起來。
“別動,你的腳扭傷了。”
丁寧撩起蕭諾的褲腳,發現她的腳髁腫的跟紅蘿蔔似的,神色嚴肅的說道。
“我不要你管,你走,你走啊!”
蕭諾抿着脣,瞪着通紅的眼,淚花在眼眶裡打轉,無力卻堅決的推開丁寧,聲嘶力竭的聲音裡飽含着痛苦和委屈。
汗水把她額前的髮絲黏在光潔的額頭上,憑添了幾分凌亂而柔弱的氣質。
“對不起,我剛纔在想其他事情,所以忽略了你的情況,你別生氣好不好。”
丁寧感受着她的堅決,心裡慌的厲害,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不好,不好,你走的快你走啊,管我幹什麼,反正我在你眼裡就是個笨蛋、廢物,嗚嗚嗚……”
蕭諾的精神似乎已經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語氣中帶着難以描述的委屈和埋怨,嚎啕大哭起來。
丁寧撓了撓頭,手足無措的搓着手說:“別哭,你別哭啊,是哪個渾蛋說你是笨蛋、廢物的,看我打不死他,你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厲害的女特警,沒有之一。”
蕭諾看着他那熟悉的動作,淚眼婆娑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之色,連怕女人哭時的習慣都那麼相像,還敢說和那個混蛋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哭的愈發大聲起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丁寧又是一陣陣心疼。
始終抹着眼淚卻在偷偷觀察他的蕭諾敏感的發現他眼中的心疼之色,心裡爲之一甜,卻愈發疑惑了。
爲什麼他和那個混蛋的眼神都一模一樣?這世上相似之人是有,但眼神、動作、習慣都這麼神似絕不可能是巧合可以解釋的。
丁寧慌了,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她還哭的那麼淒涼,就跟被欺負了似的,要是被人撞見,自己就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啊。
當即硬着頭皮一板臉,大喝一聲:“閉嘴!”
還不等蕭諾反應過來,就一把抓住她的小腿,脫掉了她的鞋,把她的玉足抱在自己的懷裡,握住她的腳髁檢查起來。
蕭諾的哭聲嘎然而止,臉上掛着眼淚怔怔的看着他,大腦中一片混亂。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爲什麼連霸道起來的樣子也和他那麼相像?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