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還欠我三個人情,努力活下來,否則,就算是追到陰曹地府我也不會放過你。”
安息始終看都沒看丁寧一眼,卻在即將消失在丁寧的視線中時傳音說道。
丁寧沒有回話,只是笑了笑,但眼中卻有着某種情緒在悄然涌動。
“獨行,孩子今天有沒有動啊,又踢你了嗎?”
“姐,你那邊一切都還順利嗎?”
“小夭,一切都還好嗎?”
“嫣然,在忙什麼呢?”
……
接下來的時間,丁寧拿出手機,挨個的給自己的女人打電話,什麼都沒說,只是聊家常般的詢問幾句,讓衆女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只當他是顯得無聊,哪裡會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法跟她們道別。
“喬喬的電話怎麼還打不通?天機閣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給喬喬打電話,依然和之前一樣還是無法接通,這讓他心裡擔憂無比。
自從上次凱薩琳娜說天玄子特意去教廷跟她們母子告別後,丁寧就覺得天機閣可能出事了,可任由他怎麼聯繫,也無法和天機閣取得聯繫。
他本打算直接傳送過去的,可直到傳送失敗,他纔想起來自己幹了件蠢事,天機閣的所在如同衛星般時刻在移動,座標也無時無刻不在改變,他悄悄在天機閣安裝的傳送陣基根本無法使用,傳送不失敗纔怪了呢。
可無論是天玄子還是喬喬的電話都始終打不通,天機子那老傢伙又根本不用手機,讓他也是一籌莫展,毫無辦法可想,只能等着喬喬跟他主動聯繫,才能弄清楚天機閣到底出了什麼事。
唯一讓他稍感心安的是,天玄子既然專程跑去教廷跟凱薩琳娜母女告別,就說明天機閣即便出事,應該也不是什麼突發事件,而是事先有所準備。
後果應該不會太嚴重,至少,喬喬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否則,以天玄子跟他的交情,不至於連個消息都不透露給他。
當然,現在他是自身難保,也顧不得想太多,腦筋急速轉動着,思忖着保命之策。
可讓他鬱悶的是,這次的危機來的極爲迅猛而突然,他卻偏偏不知道這危險來自何處,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降臨,讓他想防備都不知道該怎麼防。
那種史無前例的強烈危險預兆,讓他嗅到了濃濃的死亡味道,儘管他手段繁多,但依然沒有絲毫保命的把握。
這讓他有些暗自後悔,覺得自己的實力已經夠強而放鬆了警惕,沒有第一時間把替死傀儡煉製出來,否則,這次也不會那麼被動了。
可即便死亡的威脅再強烈,丁寧也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目光下意識的瞥了斷魂崖一眼,那是他最後的逃生之路,也是他堅持留在這裡應對危機的最主要原因。
當然,在那之前,該佈置的還是要佈置,他冥冥中有種莫名的感覺,最後時刻看到的那個彷彿等待了千萬年的女人對他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想違揹她的任何意願。
因爲他覺得那個女人肯定不喜外人打擾,否則,也不會抹去安息和龍一的記憶卻唯獨保留他的記憶了。
不是他自戀,而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微妙感覺,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真實存在。
嗖!
一道金燦燦的遁光驀然從虛空中出現,還沒等丁寧反應過來,就一頭扎進了斷魂崖。
“這是……人皇冠?”
丁寧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失聲驚叫道。
鯤鵬界一皇二帝聚首,他記得很清楚,仙帝的帝冠是白金色,冥帝的帝冠是黑玉色,唯有人皇的帝冠是金色。
儘管金色的帝冠歷朝歷代都有,但人皇冠卻蘊含着天地法則的氣息,高貴神聖威嚴而不可侵犯,丁寧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
“咦,小子有點眼力勁兒啊,竟然認識人皇冠。”
一個沙啞冰冷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聲音突兀的在他身後響起,讓他頭皮發炸、毛骨悚然,如同受驚的兔子般毫不猶豫的向一旁躥去,渾身肌肉繃緊,如臨大敵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灰色人影。
這灰影似真似幻,虛實難辨,如同一團霧氣般飄忽不定,但卻散發着讓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這氣息……
絕對是不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不朽。
似乎和當初千目瘟神的主人是一個等級的存在,因爲光是其散發出的一縷氣機就讓他有種肌膚龜裂,眉心刺痛的難以承受感。
丁寧額頭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澀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儘管看出來這灰影和當初千目瘟神的主人一樣只是一道投影,實力和本體有着天壤之別。
但別忘了,千目瘟神的主人只是跨越位面隔空發出一擊罷了,他還有着不死皮護身,就那還險些身死道消。
這灰影看似隨時都會消散,但卻真實的站在他眼前,也絕不會僅僅只有一擊之力。
聯想起之前的天地同哀,漫天血雨的異像,這灰影現在又明顯是奔着人皇冠而來,事情顯而易見,人皇隕落了。
這讓他喉頭發乾,心裡發苦,大腦一陣陣轟鳴,終於明白自己的危險預兆究竟是來自哪裡了,必然是眼前的灰影無疑。
每逢大事有靜氣,鎮定,一定要鎮定。
丁寧心跳加速,額頭直冒虛汗,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恭敬的抱拳一拜:“晚輩蕭遙見過前輩。”
“你叫什麼本君沒興趣知道,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人皇冠的?”
灰影擺了擺手,不耐煩的問道。
由於丁寧第一時間隱匿了修爲,他只當是一個普通的武者,螻蟻般的存在又怎麼可能會被他放在眼裡。
當然,即便丁寧不隱匿實力,他也同樣不會放在眼裡,嚴格的說,就連人皇這樣的存在,在他眼裡也會卑微如塵埃。
丁寧感覺自己如同被一隻陰冷的毒蛇盯着,渾身的秘密似乎在他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神下無所遁形,畢恭畢敬的忽悠道:“晚輩曾經在人皇廟裡看到過人皇冠的圖案,和之前那皇冠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才胡亂猜測的。”
“人皇廟?嘿嘿,沒想到螻蟻般的東西竟然還有資格享受人間煙火,也就是這鳥不拉屎的低等位面喜歡搞這些東西。”
灰影不疑有他,不屑的冷笑着道。
丁寧嘴脣囁喏了下,沒敢接話,可卻從他的話語中卻肯定了兩點,一是人皇確實是隕落在這灰影手中;二是確定了這灰影的確不是三界之人,而是來自混沌宇宙中的強者。
這讓他心中愈發驚駭,當初黑血疫族的那位不朽帝君也不過是通過千目瘟神的生命獻祭才能定位隔空對他發出一擊,眼前這灰影竟然有能力讓投影降臨,還擁有着隨意動手的能力,這讓他如何能不震驚莫名。
若是這樣,那這灰影豈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人皇都隕落在他的手裡,整個三界還有誰能敵?
最讓他擔憂的是,這灰影根本不是三界中人,也不會在乎三界是否毀滅,一旦用出超出人間界能夠承受的力量極限,整個世界豈不是都要毀滅?
電光火石間,丁寧就做出了決定,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舉將其重創,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對人間界造成毀滅性的災難後果。
“小子,替我下去把人皇冠拿上來,我會送你一場天大的造化,甚至,讓你成爲新的人皇也不是沒有可能。”
灰影站在斷魂崖邊看着崖下時不時的颳起紅色怪風,眸光閃爍不定,露出一抹忌憚之意,眼珠一轉,衝着丁寧威逼利誘道。
丁寧心裡暗罵一聲,哄鬼呢,人皇是要得到天道認可的,你丫的一外來戶,哪有資格任命新的人皇。
但臉上卻適時的露出畏懼之色,慌忙連連擺手驚恐的道:“前輩,萬萬不可啊,這裡可是斷魂崖,凡是下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上來的。”
“別廢話,不下去本君現在就殺了你,下去,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灰影身形一顫,散發出恐怖的殺機,陰惻惻的道。
丁寧渾身哆嗦着,嚥了口吐沫,唱作俱佳的哭喪着臉表忠心道:“能爲前輩效勞,那是晚輩的榮幸,晚輩不是怕死,只是,怕辜負前輩的期望,無法把人皇冠帶出來啊。”
灰影殺機一斂,一想也是,區區一個螻蟻死了也就死了,可拿不到人皇冠,任務就會失敗,那可是他的職業生涯中永遠無法抹去的污點。
人皇冠裡還有着人皇的一縷殘存意志,既然他逃到這裡,必然是認爲這裡有着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讓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想到這裡,灰影心裡有些煩躁,若不是人皇自爆讓他受了重創,唯恐混亂罡風加速他投影消散的速度,他早就把這膽小怕死的螻蟻隨手抹殺了,又怎麼可能會需要他來幫忙。
可拿不到人皇冠,他這次的任務就會失敗,尤其是現在正處在組織內部等級考覈晉級的關鍵時候,他絕不允許自己的任務出現任何差錯。
思忖一番後,灰影咬牙做出了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到人皇冠,深感肉疼的掏出之前那面古樸的鏡子丟給丁寧吩咐道:“拿着此鏡注入靈力,自然能夠護你無恙,等你拿到人皇冠,本君另有重賞。”
丁寧眸光一動,訕訕的搓了搓手,臉上卻露出垂涎之色,一副忠心耿耿的狗腿模樣,點頭哈腰的保證道:“既然前輩如此厚愛晚輩,晚輩就算死也必然不負所托。”
“嗯,你很好,我看好你,好了,趕緊下去吧,本君趕時間,速去速回。”
灰影語氣中充滿了欣賞的意味,出言催促道。
實則心中卻暗自冷笑,螻蟻就是螻蟻,空口許諾也能信以爲真,還真是個蠢貨,等你拿回人皇冠時就是你的死期。
“是,晚輩現在就下去爲前輩取來人皇冠。”
丁寧畢恭畢敬的道,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抹糾結之色,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在灰影不善的目光下,才一臉悲壯的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