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九爺,你上次告訴過我之後,我就特意查看過她的手,並沒有長期摸槍形成的老繭,也沒有發現有任何軍人的習慣啊。”
大飛忐忑的解釋道,對於鄧九指他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去除老繭還不是小事一樁,其實所謂的老繭就是皮膚爲保護自身而增生的硬質細胞,把長有老繭的手泡溫水泡軟後,抹上含有軟化角質層的藥膏,用紗布包裹住,待老繭軟化後,用小刀輕輕颳去死皮,再塗上特製的護手霜,過不了幾天,老繭就會徹底消失,現在很多執行特殊任務的警察和軍人都會專門去掉老繭,就是爲了防止暴露。”
鄧九指溫潤的一笑,耐心的解釋道:“至於那些軍人形成的習慣嘛,說實話,邱紅已經僞裝的很不錯了,很難看出來,只可惜,我是個很多疑的人,每一個有機會接近我們圈子的人,我都會派出專人進行考驗,所以,你的小孩姨也不例外,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她時是在哪裡嗎?”
大飛想了想,恭敬的道:“是在食客驛站,我帶她去拜見九爺,還遇到了一名殺手。”
“不錯,其實那名殺手是我安排的,面對殺手的襲擊,儘管邱紅強行忍住出手的衝動,像個普通女人似的抱頭尖叫,但常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做出了一個本能的摸槍動作。”
鄧九指抽着雪茄,不緊不慢的解釋着,“儘管如此,我也不能完全確定她就是臥底,爲了不傷你的心,所以我就讓人進了翠竹軒當服務員,每天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還在她衣服和包上裝了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可是我沒有想到她這麼謹慎,每次去跟上級彙報,從來都不穿衣服,要不是她是國家的人,我都差點懷疑她和她的接頭人有一腿了。”
大飛臉皮抽搐着,不管邱紅的身份如何,但畢竟是他的女人,此刻在衆目睽睽下一絲不掛的樣子,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鄧九指彷彿評判似的繼續道:“細節決定成敗,不得不說,邱紅其實已經做的足夠好了,監視她這麼長時間,我都以爲自己的判斷出錯,但可惜,在一些細節上她做的還不夠完美,讓我對她越來越懷疑,如果我是她,在發現衣服上被人裝了攝像頭和竊聽器後,我會找一件乾淨的睡衣披上再去和接頭人聯繫,這樣我說不定就真的被她騙過去了,畢竟,有哪個女人會沒事就光着屁股在家裡溜達?”
邱紅這才知道鄧九指是何等的可怕,他多疑的性情、敏銳的觀察力和縝密的心思,讓所有人在他眼前都無所遁形,難怪組織上派了那麼多人手想要打入他們內部,卻都以失敗告終。
既然已經到了絕境,邱紅也認命了,坦然的站起身來,輕笑道:“九爺果然是九爺,厲害,現在我可以穿上衣服嗎?就算死也讓我死的體面點。”
“當然可以,請便!”
鄧九指的目光很平靜,彷彿邱紅那傲人的曲線在他眼裡就跟一堆豬肉差不多,很有紳士風度的做了個自便的手勢。
大飛眼底閃過一抹痛楚,這個下午還在自己身下婉轉嬌 啼的女人,馬上就要香消玉殞,這讓他的心疼如針扎。
可是他知道,他的身手雖然很不錯,但根本不是火鳳凰和暴龍的對手,何況,還有個深不可測的鄧九指,邱紅,今天已經是必死無疑。
“九爺,不管怎麼說,我和姐夫也恩愛一場,能不能讓他送我最後一程?”
邱紅大大方方的穿好衣服,很自然的說道。
“當然可以,你不說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有他親手結束你的性命,才能證明他沒有背叛我,儘管是老兄弟了,但這世上的事情誰好說呢,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鄧九指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根本不避諱大飛,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懷疑。
“放心吧,我倒是想讓姐夫背叛你呢,可惜他不肯,一人做事一人當,就連我姐姐也不知道我的職業,所以,希望九爺不要遷怒於我姐夫和姐姐。”
邱紅神情自若的跟鄧九指談條件。
“冤有頭債有主,我鄧九指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江湖事江湖了,禍不及妻兒的規矩我是懂的。”
鄧九指這個曾經的黑道大梟還是很有胸襟和氣度的。
“那我就安心了,姐夫,你過來,親手送我最後一程吧。”
邱紅深情的看着大飛,喃喃道:“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外甥出世了。”
大飛早已泣不成聲,渾身顫抖着走向邱紅,親手殺死自己深愛的女人,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世上最慘烈的酷刑。
鄧九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作爲經常和某些部門交鋒的他,他深知邱紅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坐以待斃。
但他無所畏懼,懷着貓戲老鼠的心思,想要看看邱紅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姐夫,趴下!”
就在大飛阻擋住鄧九指的視線時,邱紅突然大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格 洛 克G17微型手槍,在大飛本能的彎腰之際,毫不猶豫的向鄧九指三人射擊。
“砰砰砰!”
槍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引起了剛剛返校,卻發現大門已鎖,正準備找地方睡覺的丁寧的注意。
有槍聲,難道是入室搶劫的?丁寧一個急剎,把車停在路邊,猶豫了一下後,拿出生物仿真皮膚,變身黑麪俠。
避開監控,躥入草叢,展翅高飛,直奔槍聲傳來的樓層,以防萬一需要救人,還把空翼一號也召喚過來。
落到二十八層的陽臺,透過玻璃窗向內看去,丁寧悚然動容。
邱紅和大飛怎麼在這裡?關鍵的問題是那個足有兩米高的金屬人是誰?特麼的竟然連子彈都不怕。
邱紅的額頭上全是汗水,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暴龍這個地下勢力的打手竟然會是金屬異能者。
大飛更是全身僵硬,震驚的張大了嘴巴,身爲鄧九指的手下,他和暴龍也也切磋過,在他看來,暴龍的身手肯定他強,但強也強的很有限。
若是他拼命,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可眼前的一幕卻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這特麼的還是人嗎?
原來,就在邱紅突然拔槍射擊之際,鄧九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從容的繼續抽着雪茄。
火鳳凰依然是一副萬年不化的冰山表情,眼簾低垂,沒有絲毫動容。
只有暴龍動了,兩米多高的龐大身軀只是向前一步,就把鄧九指和火鳳凰遮的嚴嚴實實。
黑色緊身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一層金黃色的光澤,子彈射在他的身上,火星四濺,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他卻怡然無傷。
邱紅在特殊部隊苦練出來的槍法此刻毫無用武之地,雖然她猜測眼睛很有可能是暴龍的弱點,但她卻沒有了試驗的機會。
暴龍在她槍聲停頓的那一瞬間,就擡腿向前一步躥去,鉢盂大的拳頭帶着呼嘯的風聲向她砸去。
這一拳勢大力沉,迅如閃電,就連空氣都傳來摩擦的聲音,邱紅驚叫一聲,絕望的閉目等死。
“咔擦!”
“呃!”
一聲悶哼伴隨着骨斷筋折的聲音傳來。
“姐夫……”
邱紅驀然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嗆驚叫,淚水伴隨着漫天的血雨模糊了視線。
大飛魁梧的身影在電光火石間義無反顧的擋在她的身前,被暴龍一拳打的倒飛出去,雙臂呈現不規則的詭異扭曲,口中狂噴鮮血狠狠的撞在牆壁上,像只壁虎似的緩緩滑落。
一拳之威竟然恐怖如斯,邱紅痛哭着撲到大飛的身邊,“姐夫,姐夫,你爲什麼這麼傻……”
“我……我是男人,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傷害你。”
大飛雙臂骨折,面無血色,嘴角掛着鮮血,眼中卻露出柔和之色,解脫的一笑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這麼快而已。”
“姐夫……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
邱紅跪在大飛的身旁,把臉貼在他的臉上,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哇嗚…哇嗚……”
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槍聲終究還是驚動了周圍的居民,有人報了警。
“大飛,你也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本以爲我們能做一輩子的兄弟,可惜……既然現在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很遺憾,我也只能送你上路了。”
鄧九指從容的站起身來,看着大飛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心和失望,蕭索的轉身離去,淡淡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鳳凰,我們先撤,暴龍,做乾淨點。”
火鳳凰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的跟着鄧九指離去。
“是,九哥!”
暴龍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臉色複雜的看了大飛一眼:“兄弟,該上路了,一路走好。”
“暴龍哥……有……有煙嗎?特麼的還……還真疼,送兄弟走之前,最……最後再抽一口。”
大飛嘴角不停的向外涌着血,苦笑着要求着。
暴龍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軟中華,點燃一根塞到大飛的嘴裡,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他。
“如果有來生,咱們再不做兄弟……咳咳!”
大飛貪婪的抽了一口煙,把煙氣吸入冰冷的肺裡,咳的鮮血直流,眼淚四溢,點燃的香菸被鮮血熄滅。
邱紅把大飛緊緊的抱在懷中,低聲的哽咽着,癡癡的摸着他的臉,露出絕美的笑容:“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滿足了。”
“只是,可惜,終究還是沒有看到我的兒子出世,我對不起你姐啊。”
大飛用下巴蹭了蹭邱紅的腦袋,有些遺憾的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