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確實看了,但畢竟案發現場是在酒店外,並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大致的經過,所以還希望丁先生能夠積極配合,給我們複述一遍事情經過。”
陳大發目光銳利,緊緊的盯着丁寧,觀察着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丁寧皺了皺眉:“可以,但至少要告訴我是誰死了吧?”
“死者名叫劉建根,綽號劉老五,是華洋集團的保安部員工,我想知道,他們會出現在明珠大酒店外面,又是怎麼和丁先生髮生衝突的?”
陳大發很爽快的做了回答,隨即又反問道。
事實上,酒店裡的監控不僅僅是不清楚,而且還有被動過手腳的跡象,這讓他意識到其中必然有貓膩,丁寧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所以他的態度始終很客氣。
“我是個醫生,醫術還不錯的醫生,今天晚上,我應朋友之約到明珠酒店赴宴,請客的人就是明珠大酒店的老闆孫凱文請客,酒足飯飽後,我和人民醫院的張副院長去了趟衛生間放水,讓我的朋友先下去開車,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一羣陌生人圍住我的朋友……”
丁寧慢條斯理的把事情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既然配合調查就要有個配合的樣子,他沒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賴在他的頭上。
……
開發區分局,程總督大馬金刀的坐着,手腕上的手銬在燈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刺的分局局長顧得全眼睛生疼,雙股顫慄着,臉色比苦瓜還苦,但這個婚事無哭無淚。
心裡暗自把孫隊長的十八代問候個遍,孫志明啊孫志明,你個狗日的坑爹貨,讓你抓個小醫生你竟然把程總督給抓來了,還特麼的給上了銬子,你是想害死老子啊。
省廳劉副廳長跟個門神似的站在程總督的身後,臉色鐵青的盯着顧得全破口大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誰給你們的權利,竟然敢抓程總督。”
“我……我……我不知道啊,今晚不輪我值班,我是接到孫志明的電話,說是有人打架鬥毆鬧出了命案,我才急忙趕過來的,哪裡會想到他竟然把程總督給抓來了,我這就給您打開銬子。”
顧得全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喪着臉解釋道,雙手哆嗦着拿出手銬鑰匙就要給程總督打開。
程總督卻手一擡,冷冷的道:“誰給我拷上的讓誰來。”
“我……我這就給孫志明打電話,讓他立刻滾回來。”
顧得全現在哪裡還敢討價還價,立刻向門外走去,心裡琢磨着怎麼跟孫志明說,才能讓他主動把事兒全扛下來,別牽連到自己。
“站住,到哪去?就在這裡打。”
程總督哪裡不看不出顧得全的心思,冷喝一聲道。
“這裡……這裡的信號不太好。”
顧得全心裡一突,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哆嗦着解釋道。
“我的手機信號滿滿的,莫非顧局長用的是山寨貨?”
程總督開玩笑似的說道,只是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格……格……格……不,不是。”
顧得全見程總督那如同能夠看透人心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嚇的連牙齒都開始打架,結結巴巴的道。。
若是被人知道孫隊長的所作所爲都是自己下的命令,那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他哪裡敢當着程總督的面打電話啊。
“既然不是,那就在這裡打吧,外面冷,別凍着顧局長了。”
程總督貌似關懷的道。
顧得全哪裡還敢說別的,只能硬着頭皮撥打孫隊長的電話,心裡暗自祈禱這傢伙聰明點,能夠聽出自己話中的深意,主動把事情全攬過去。
“等等,記得開免提。”
程總督一句話讓顧局長如墜冰谷,根本不敢有任何忤逆。
“孫志明,不管你現在在哪,在幹什麼,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局裡來。”
顧得全沒有辦法好想,只能等一接通電話,就語速極快的說道。
“怎麼了顧局,我現在在醫院呢,李董和王市長都在,嗨,你還別說,那寧海小子的醫術還真不錯,李少爺已經醒過來了。”
孫隊長此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根本就沒聽出來顧得全說話時的異樣,自顧自興奮的說道。
感受着程總督和劉副廳長那虎視眈眈的眼神,顧得全想死的心都有了,衝着電話怒吼道:“別特麼的廢話,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
說完,也不等孫隊長回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非得露餡兒不可。
“我都沒發火,顧局長倒是好大的脾氣。”
程總督淡淡的說道,卻嚇的顧得全雙腿一軟,險些一屁股摔倒在地,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訕訕的道:“我這不是生氣嘛,孫志明這混蛋竟然敢抓程總督,簡直是無法無天。”
程總督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懶得跟這樣的小蝦米糾纏,看了看錶,扭頭看向劉副廳長問道:“都通知到了嗎?”
“都通知到了,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很快就到。”
劉副廳長恭敬的回答道。
“嗯。”
程總督應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老神在在的開始閉目養神。
劉副廳長冷冷的瞥了汗如雨下的顧局長一眼,揹負着雙手看着牆壁上寫着的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審訊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顧局長粗重的喘息聲和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滴答聲響。
審訊室旁的辦公室裡,那名曾經給了程總督後腦勺一巴掌的警察面如死灰,跟一灘爛泥似的癱軟在地上,臉上全是絕望之色。
八名全副武裝的省廳刑偵處警察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這貨還真是史上最牛警察啊,竟然敢打一省總督,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和孫隊長一起出現場的其他警察臉色惶恐,坐立不安,心裡卻在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犯賤動手打人,不然現在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楊啓飛面無表情的站在分局大廳的窗口處眺望着大門,等候着某些人的來臨,心裡卻激情盪漾,久久難以平靜,憋屈了一年多了啊,終於,等到了動手的機會。
程總督被抓,甚至被打,都只是一個對烏市領導開刀的理由罷了。
以總督大人的度量,絕不會對那個小警察怎麼樣的,但他身上的那身制服肯定是不能繼續穿下去了,當然,如果查出他還有其他不法勾當,那可就不好說了。
嘎吱!
門外傳來急剎車聲,一個留着精幹短髮,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還沒等車停穩,就火急火燎的跳下了車,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楊秘書,到底怎麼回事?”
男子進門就看到了楊啓飛,神情不安的快步走了過來,掏出一根菸遞給他,壓低聲音問道。
“高局,程總督和劉副廳長在裡面等着呢,你進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楊啓飛沒有接他的煙,語氣說不上冷淡,但也絕不熱情的說了一句。
高局長心裡咯噔一聲,他接到電話就趕了過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以往楊秘書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可現在卻連他的煙都不接,這態度,說明要出大事了啊。
心懷忐忑的向審訊室裡走去,心裡暗自後悔,應該給宋市長打個電話通下氣的,這要是貿然進去,弄不清楚狀況再說錯話就麻煩事了。
“楊秘書,這麼晚了,程總督怎麼會來開發區分局?”
就在高局長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敲門時,身後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這讓他心中一凜,沒想到省組織部的岑部長也來了,看來事情不小啊。
“是啊,怎麼程總督這麼晚跑來開發區分局了啊,到底什麼情況,先給我們透透氣啊,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這時,一個有點陰柔的聲音傳來,讓高局長渾身一個哆嗦,省廉署的樑署長怎麼也來了,一種強烈的不安讓他有種想要調頭就跑的衝動,可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欠下的債終歸是要還的。
“你們進去自然就知道了。”
楊秘書的口風是真緊,即便是兩位大佬級人物詢問,他也是歉然的一笑,卻不吐露半個字。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反正躲是躲不掉了,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高局長懷着悲壯的心情推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程總督手腕上竟然帶着錚亮的手銬,當時頭皮就炸開了,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可嗓子卻乾澀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劉副局長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冷哼一聲,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程總督擺手制止,腦袋歪了歪,示意高局長站在一邊去等着。
高局長大氣都不敢喘,腦子裡一片空白,狠狠的瞪了渾身顫慄的顧得全一眼,乖乖的站在一邊,跟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似的沮喪的耷拉着腦袋,知道這次自己是完蛋了,就算沒查出自己貪贓枉法的事情,但光憑手下竟然敢給程總督上銬子,他就得承擔領導責任。
很快,一個個省市領導陸續抵達,儘管本土勢力處處排擠程總督,企圖架空他,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一把手,最多是陽奉陰違,暗中使絆子罷了,誰也不敢當面跟他對着幹,那可是官場大忌。
在看到程總督手上竟然戴着手銬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尼瑪,這是誰這麼牛叉,竟然敢抓一省總督。
烏市的宋總督和韓市長臉都黑了,心裡惴惴不安,和高局長同樣的想法,不管是哪個缺心眼的乾的這件事,他們的領導責任都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