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人雖然窩囊了一些,但生在這個等級森嚴、尊卑有別的世界,這本身就是他們的悲哀和無奈,沒有必要再承受更多的苦難。
所以,他在處理吳家兄弟的屍體後,順便做了點好事,發動厚土圖騰之力,把村裡的房屋恢復了原貌,纔會出現之前的那一幕。
澤陽縣城,吳家大宅的大堂裡,吳家少爺吳世安,呃,現在應該稱爲老爺了。
吳世安端坐在太師椅上,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那些噤若寒蟬般的護衛,端着茶杯抿着茶,臉色卻陰沉似水,眸中閃爍着憤怒而陰冷的光澤,仿若一座氤氳着無窮怒火,即將爆發的火山。
“砰!”
正跪在地上低着頭連大氣不不敢喘的中年打手張平,突然覺得額頭一疼,滾燙的茶水澆了他一頭一臉,價值五兩銀子一個的白瓷茶杯砸在他的腦門上反彈後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這讓他心裡反而暗自鬆了口氣,作爲吳家的護衛,他太瞭解自家老爺了,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沒有人能夠輕易看出他的心思。
若是他什麼都不說,就說明他們死定了;可像他這樣當場暴怒、大發雷霆,反而說明他們不會死,但一頓責罰肯定是免不了的。
“這就是你們給我的答案,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個瘋子,就嚇的你們扔下我的四個兒子灰溜溜的逃了回來,好,真好啊,還真是我吳家盡心盡責的護衛。”
吳世安怒極而笑,語含譏諷的說道。
堂下跪着的護衛們腦袋垂的更低了,雖然他們也和張平一樣瞭解吳世安,知道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依然還是讓他們心中忐忑不安。
可再不安,總算能保住小命了,比死在那個神經不正常的瘋子手裡好多了,這讓他們暗自盤算着,是不是等這次事情了結後就找個藉口離開吳家。
本以爲爲吳家看家護院,不但薪資豐厚還很輕鬆,可誰能想到竟然有着這麼大的風險,隨時都會丟了小命。
那個瘋子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讓他們根本不敢再有任何冒犯的心思,儘管吳家後臺很硬,府中也有幾個高手,但他們卻不覺得這些所謂的高手會是那個深不可測的瘋子對手。
更何況,那瘋子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殺掉吳家兄弟,來挑釁吳家的威嚴,就說明他根本沒把吳家的背景放在眼裡。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瘋子根本不懂什麼是背景權勢,所以才更可怕,你指望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去忌憚你是皇親國戚嗎?
說不好,瘋子一怒之下屠了吳家滿門,就算貴妃震怒,派來高手殺掉瘋子報仇,可吳家的人終究是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所以吳家護衛們現在只希望老爺別那麼衝動,非要拿雞蛋去硬碰石頭。
那瘋子強悍的身手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他們可不想再去招惹那個瘋子。
出於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心思,張平鼓起勇氣擡起頭,訕訕的道:“老爺,不是我們怕死,而是那瘋子的身手實在太厲害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留在那裡,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吳世安臉色陰沉的瞪着張平,冷笑着道:“厲害?能有多厲害,還能有陳供奉和劉供奉厲害?”
張平的臉色尷尬了,偷瞄了一眼如同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吳世安左右的兩個供奉,訕訕的說不話來。
雖然他覺得這兩供奉去了也是白給,根本不可能是那個瘋子的對手,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他總不能當着人家的面說人家不行吧?這樣得罪人的事他可不不會去幹。
“說啊?那個瘋子能比陳供奉和劉供奉還要厲害嗎?”
吳世安不是武者,不懂武者之間的境界實力之間的劃分,但在他心裡,吳家的兩位供奉絕對是整個澤陽縣數一數二的高手,就連縣令大人都對他們的實力讚不絕口,縣衙裡若是遇到棘手的案子需要高手幫忙,都會第一時間送上拜帖,奉上高額報酬,請兩位供奉出手。
所以他很自信,不就是一個區區的瘋子嘛,只要兩位供奉出手,還不是分分鐘擺平的事情。
可他這句話一說,卻把張平逼上了絕路,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陳供奉和劉供奉一向自大慣了,從來都沒把張平等人看在眼裡過,劉供奉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之色:“或許張護衛覺得我們也不是那瘋子的對手也有可能,畢竟他們可是被那瘋子嚇的落荒而逃啊。”
“哎,劉兄可不能這麼說,張護衛他們也是忠心耿耿,急着回來給東主報信這才落荒而逃的嘛!”
陳供奉也插嘴說道,看似在爲張平等人開脫,但其中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我……”
張平被他們擠兌的滿胸怒火,惱怒下就待實話實說,但轉念一想,既然你們如此猖狂,想要自己去撞鋼板,那就怪不得我了。
想到這裡,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臉上堆起恭維的笑容:“我張平修爲低微,不是那瘋子的對手,可兩位供奉是我們澤陽縣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你們二位出馬,對付那瘋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劉供奉和陳供奉聽到張平的奉承話,臉上都露出受用之色,也不再針對張平,得意的相視一笑。
卻沒有發覺低眉順目耷拉着腦袋的張平,眼底閃過的幸災樂禍之色。
而他身後跪着的護衛們,耷拉着的腦袋下,臉色都變的極爲古怪,似笑非笑的,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兩位供奉一向自恃修爲高強,哪裡會把區區一個瘋子看在眼裡,當即向前一步,衝着吳世安抱拳一拜:“老爺,我們兩現在就出發,天明前必然提着那瘋子的腦袋回來給老爺一個交代。”
“如此甚好,那就拜託兩位供奉了,等兩位凱旋歸來,必然有重禮酬謝。”
吳世安深感安慰,衝着兩位供奉一拱手,客氣的說道。
對他來說,吳家兄弟的死活隨着時間的流逝已經變的無足輕重,畢竟當初只是愛屋及烏,纔對他們視如己出,可現在屋早就沒有了,烏死不死的也無所謂了。
更何況,這些年他也對吳家兄弟的貪得無厭也感到厭惡了,每年變着法子的說來看望他這個爹,實際上就是變着法子的伸手管他要錢,讓他煩不勝煩,但又不好多說什麼,不然傳出去說他無情無義,那對吳家的聲譽不好。
現在吳家兄弟死光了,每年都少了一大筆開支,反倒合了他的心意,這也是爲什麼他願意放過張平等人的原因。
只是吳家兄弟畢竟還掛着自己養子的身份,怎麼說也算是吳家人,他總要拿出個態度來,不然吳家的顏面何在?以後在澤陽縣還如何立足?
“必然不負老爺所託。”
兩位供奉臉色一喜,齊齊抱拳一拜,轉身雄赳赳氣昂昂的向外走去。
他們如此積極主動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謝禮嘛,吳家財大氣粗,又有着貴妃這個強硬靠山,他們自然是要積極表現的,又得名又得利,何樂而不爲。
說不定哪天吳世安心血來潮能在貴妃面前誇獎他們兩句,若能得到貴妃的賞識,把他們要過去當護衛,那他們就喜鵲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這個世界和地球截然不同,在地球上,武者要不超凡脫俗,獨立於塵世之外,要不就要受到國士府的管制,根本沒有多少能夠容武者大展手腳的機會。
可在天古皇朝卻截然不同,這裡,皇室就是最大的武者勢力,也是最有權勢的勢力。
正所謂學會文武藝賣於帝王家,作爲天古皇朝的武者,最渴望的就是能夠得到皇室的賞識而有機會大展拳腳,從此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陳供奉和劉供奉也不例外,他們身爲真武境巔峰強者,願意屈尊待在這小縣城裡成爲吳家的供奉,一就是圖吳家能夠給他們足夠的錢財購買修煉物資,而就是看中了吳家的背景,希望有機會能夠得到貴妃娘娘的青睞從而進駐皇城大展拳腳。
畢竟真武境巔峰強者在皇城中雖然排不上號,但也絕不是遍地皆是的大白菜,放在整個天古皇朝也都算是不錯的高手了。
只可惜,他們自視甚高,在澤陽縣裡也受人奉承慣了,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即將撞上一塊鐵板,呃,不,是鋼板,而且還是純鋼打造、堅硬無比的鋼板。
見兩位供奉離開,吳世安打了個哈欠,疲倦的揮了揮手:“你們自去刑堂各領二十家法,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必斬不饒!”
“是,老爺!”
張平等人畢恭畢敬的站起身來低頭應道,眼中都露出一抹喜色。
二十家法,就是二十大板,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種極爲嚴厲的責罰,可對他們這些武者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走走過場罷了,這讓他們如何能不欣喜。
“我先去休息了,對了,記得等兩位供奉回來後,來通知我,敢動我吳家人,哼,我倒要看看那瘋子到底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雖然吳家兄弟的死亡讓吳世安感覺渾身輕鬆,算是去了一個大包袱,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做的,不然還不得被人說成是薄情寡義之徒啊。
想起貴妃娘娘上次探親路過澤陽縣時,當晚就留宿在吳家,還和他鸞鳳和鳴,有了一夕之歡,吳世安就一陣的激動興奮,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興致勃勃的趕往剛納的妾室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