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6 禁錮

丁寧從來沒有距離死亡如此之近過,可怕的天地之力令地底周遭變的如同黏稠的膠水,讓他舉步維艱。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更可怕的是,惡魔領主對天地法則的運用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即便他有着厚土圖騰傍身,但黑暗的地底世界卻如同一個巨大的囚籠,恐怖的重力和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禁錮在其中。

庫裡卡瑪斯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來到了人間界,第一時間他就沿着吉利薩卡的神魂印記去找他,想要讓他當嚮導,然後大展拳腳,征服這個美妙的世界。

可沒有想到,失蹤了已經不知道多少萬年的人皇卻突然出現了,還當着他的面擊斃了吉利薩卡。

庫裡卡瑪斯當時嚇的腿肚子只轉筋,轉身撒腿就跑,若不是人皇想要將他擊殺,卻沒想到暴露出他身上有傷的事實,估計他當場就跪地求饒了。

即便受了重傷的人皇也不是他能夠匹敵的,所以兩人交手一番後,他也受了點輕傷,趁着人皇強行動手引起傷勢爆發無暇他顧時趁機逃了出來。

如果人皇沒有受傷,庫裡卡瑪斯肯定會有多遠跑多遠,離人間界遠遠的。

但現在人皇的傷勢明顯很嚴重,甚至已經傷及了根本,就算能活下來,也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夠痊癒的,這讓他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雖然他很想趁人皇虛弱的時候除去這個最大的絆腳石,但惡魔的天性讓他根本不敢去冒這個險,畢竟人間界是人皇的地盤,得到天道的眷顧,真要是跟他拼個魚死網破,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這樣的蝕本買賣他是肯定不會做的。

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打算,趁着人皇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時,率領着惡魔大軍先攻佔一塊兒地盤站穩腳跟再說。

反正現在的人皇除非是真活夠了,否則,是絕對不會跟他死磕的,即便那老東西真的想不開,他也不憷。

這筆賬他算的很清楚,自己麾下除了吉利薩卡這個入神境統領外,可還是有着二十三位半步入神境的統領的,只要他拖住人皇,手下的統領率領着百萬惡魔足以橫掃整個人間界了。

只要殺光人間界有威脅的強者,讓人皇變成光桿司令,到時候再命令手下的惡魔大軍當炮灰圍攻人皇,等他消耗過度或者引發傷勢爆發時他再出手幹掉他,人間界就徹底的屬於他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一回來就聽說埃裡克被殺掉的噩耗,一個統領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百萬惡魔大軍竟然大半被葬送在空間通道里,只剩下了區區十幾萬惡魔,徹底的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讓他如何能不恨欲狂,所以第一時間就追了出來,很快鎖定了丁寧,誓要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土遁術?沒想到人間界竟然還有懂土遁術的武者,可惜,遇到了我,你就算是上天入地也難逃一死。”

庫裡卡瑪斯眼底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冷酷而殘忍的說道:“既然你喜歡待在地底當老鼠,那就永遠待在地下當花肥吧。”

雖然他看似在自言自語,但聲音卻清晰的響徹在地底深處的丁耳畔,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讓人遍體生寒。

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丁寧臉色驟變,恐怖的的重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這惡魔領主竟然想要活生生的將他擠成肉醬。

他從來不是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也絕不會放棄,當即取出人皮哥把自己裹在其中,期盼着人皮哥關鍵時刻能靠點譜。

只可惜,庫裡卡瑪斯是用天地之力強行擠壓,人皮哥雖然堅韌無比,能夠護住他不受刀兵之傷,但卻根本無法阻止那四面八方的重力擠壓他的內臟。

噗!

丁寧口中的鮮血跟不要錢似的向外狂涌,被禁錮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他一向引以爲豪的肉身在化神境這種級數的強者手中,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

咔嚓嚓,他的四肢關節被恐怖的重力直接碾碎,五臟六腑也被擠壓成一團糨糊,強烈的窒息感讓他額頭的青筋凸起如同蚯蚓般蠕動,臉色憋的通紅,生機在快速的消逝,大腦陷入了一片渾噩。

吼!

強烈的不甘讓他的靈臺保持着一線清明,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憤怒咆哮。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進入了燃金之血狀態,渾身的肌肉不斷隆起,身軀快速的膨脹,氣勢瘋狂暴漲,竟然勉強抵擋住了四周的重力擠壓。

“咦!有點門道,難怪能夠殺埃裡克,如果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庫裡卡瑪斯驚咦了一聲,有些詫異於丁寧暴漲的實力,但也僅僅只是詫異罷了,還遠遠無法引起他的重視。

手輕輕一揮,地底恐怖的重力驟然加大了無數倍,讓丁寧膨脹的身軀不斷的被強行擠壓而壓縮,連化身巨人都辦不到。

丁寧眼睛都紅了,他知道變身巨人擺脫重力禁錮,是他唯一的活下去的希望,渾身的肌肉繃緊,再度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

陰冷的氣息瀰漫,直接進入第二人格,讓他的氣勢再度瘋狂暴漲,與四周恐怖的擠壓力抗衡着,身體艱定而緩慢的再度開始膨脹,向巨人轉化。

“咦,有點意思了。”

庫裡卡瑪斯首次眼中出現了一抹感興趣之色,但也只是感興趣罷了,還不至於讓他感到有什麼壓力。

要知道,他連三成的實力都沒拿出來,又怎麼會把這種程度的氣勢放在眼裡呢。

在他眼裡,丁寧只是個比一般人稍微強壯一點的螻蟻罷了,無非是多費一點力氣碾死罷了。

手再次輕輕揮動,這次直接拿出了五成的實力,要畢其功於一役,把這個該死的螻蟻碾壓成渣。

恐怖的重力再次翻倍,讓丁寧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平衡再次被打破,膨脹的肌肉再次被強行壓縮,就要被打回原形。

吼!

丁寧大腦昏昏沉沉,只有強烈的求生本能在不屈的抗爭,發出一聲聲非人般的咆哮,那咆哮聲直衝雲霄,聲傳萬里。

距離烏倫山谷百里之外的一座山頭上,大祭司面無表情的拱手肅立,和阿茹娜一起站在那名冰川中走出的中年男子身後。

“父皇,寧兒恐怕堅持不住了,您還不出手嗎?”

阿茹娜滿臉擔憂的看着中年男子問道。

“無妨,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這小子命硬着呢,沒那麼容易死。”

中年男子云淡風輕的說道,沒有一絲要出手的意思。

“父皇,那可是化神巔峰的惡魔領主啊,我知道您不喜歡寧兒,可他畢竟是您的曾外孫啊,您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阿茹娜情急的說道。

“我自有分寸,不用多言。”

中年男子不怒自威,不容置疑的說道。

阿茹娜緊咬着嘴脣,輕輕握緊了拳頭,目中流露出毅然決然之色,賭氣的道:“既然您不救,那我去救。”

說完,背後撲棱一聲生出一對金色羽翼,就要向烏倫山谷飛去。

“胡鬧,給我回來。”

中年男子冷喝一聲,恐怖的天地元力驟然涌起,將阿茹娜包裹起來,禁錮在原地。

“父皇……”

阿茹娜悽然的看着中年男子,目中盡是哀求之色。

“阿茹娜,皇有皇的打算,你不要任性了好不好?”

大祭司上前一步,衝着阿茹娜柔聲說道。

“任性?呵呵,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外孫就這樣被人欺負死,就叫不任性了?胡無天,我真是看錯你了。”

阿茹娜悲憤交加,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大祭司臉色一黯,輕嘆了一口氣,垂下頭去默默無言。

“放開我,快點放我出去。”

“你不願意救,我自己去救還不行嗎?快點放開我。”

“父皇,你真那麼冷血無情嗎?他可是你的曾外孫啊。”

……

阿茹娜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別看大祭司在大雪山位高權重,但實際上卻只是妖族對外擺在明面上的一個負責人罷了。

在妖族,金翅大鵬皇纔是唯一的主人,他一向說一不二,強勢而霸道,胡無天根本不敢對他有任何的忤逆和不敬。

當即衝着中年男子大喊大叫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想要讓他出手相救。

“聒噪!”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不悅的低喝一聲。

天地元力一陣涌動,將阿茹娜的聲音隔絕在其中,她卻毫不直知,兀自在那裡大喊大叫,可惜,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能夠傳出來。

“皇,您真不打算出手相救嗎?阿茹娜說的對,再怎麼說,他也是您的曾外孫啊。”

大祭司嘴脣囁喏着說道,心裡卻全是苦澀。

他這一生,唯一愛的女人就是阿茹娜,他也以爲這輩子他就是自己的妻子,會倖幸福福的過一輩子。

可皇一聲令下,卻如晴天霹靂,爲了妖族的計劃而把阿茹娜嫁給了蘇正南,讓他所有的美夢破碎,卻有苦說不出。

誰讓這個計劃是自己的父親,前任大祭司提出來的呢?作爲妖族的祭司一族,一切都奉獻給了族羣,不能爲了私情而枉顧族羣的利益。

這種犧牲,是偉大的,也是無私的,更是殘忍和悲哀的,讓他只能把愛深埋在心底,默默的祈禱她能夠幸福。

可她幸福嗎?

雖然計劃很順利,可阿茹娜卻青燈古佛相伴,孑然一身的度過了四十多年,讓他實在不知道她哪裡幸福了。

可這一切能怨得了誰,妖族要生存,要發展,要回到曾經的輝煌,就必須要有人犧牲。

而阿茹娜,這個本該是天之驕女的妖皇宮公主,卻因爲純正的血脈,很不幸的成爲了族羣的犧牲者。

可誰又知道,在她犧牲的背後,還有個人的隨着她的遠嫁而支離破碎,犧牲了他這輩子唯一的愛情。

妖帝還是很照顧大祭司的面子的,見他開口詢問,耐心的回答了一句:“這是他的劫,只能他自己渡,渡過去了就海闊天空,渡不過去就身死道消,沒人可以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