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牛沒有細說,但丁寧還是聽出他語氣中的沉痛和悲哀,國家的政策是好的,但並不是所有的地方政府都能夠完全的按照國家政策來執行。
畢竟很多單位根本不願意接收傷殘軍人而給單位帶來負擔,就算迫於壓力接收了,也會想方設法讓他自動離職。
他可以想象那些保家衛國的傷殘軍人是何等心塞和憤懣,浴血沙場誓死保衛祖國的安寧,甚至因此而殘疾都無怨無悔。
可身處在大後方的人們卻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的愛國情懷,用各種惡毒的語言和令人心寒的行爲來凌辱着這些國家的英雄,這是何等的諷刺和悲哀。
丁寧曾經看過一篇報道,八十年代末,一名年輕的消防戰士在東山省黃鳥油庫爆炸事故中,奮不顧身的在熊熊烈火中救出了十餘名工作人員,導致全身皮膚面積百分之八十被燒傷,被授予國家一級戰鬥英雄勳章。
因傷退伍後,那名戰士回到了家鄉徽州省下面一個四五線的小城市,在一個事業單位拿着每月一千三百塊的工資。
而前前後後數次光是植皮手術的費用就不下於五百萬,政府是給了一部分補貼,也有很多優惠政策,但距離手術費用還差着十萬八千里,他不得不到處借錢,導致最後債臺高築,甚至不得不借高利貸來進行後期的治療手術。
可他每個月一千三百塊錢的工資,又如何能還得起利滾利的高利貸?於是放高利貸的不法分子毆打、謾罵、侮辱、潑油漆、到單位鬧事種種令人髮指的逼債手段上演。
最可笑的是,單位不僅不爲他出頭,反而以他爲單位帶來了惡劣影響,擾亂了正常的辦公秩序不問青紅皁白的開除了他。
若不是走投無路下他向媒體求助,引起政府和社會的高度重視,從而嚴厲打擊社會不法分子,並通過社會募捐和社保爲他解決了所有債務,還爲他安置了一份好工作,堂堂的國家一級戰鬥英雄就差點憋屈的死在那些“自己人”的手上了。
丁寧至今還記得那張報紙上印着那名戰士痛哭流涕的黑白圖片,標題是觸目驚心的黑粗醒目字體“到底是誰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英雄流過血,甚至犧牲性命,社會沒有理由忘記他們,政府沒有理由遺棄他們,雖然國家一直在健全政府補償和社會保障體系,讓流過血的英雄不再流淚。
很多英雄寧願自力更生,拮据的生活着,也不願讓政府爲難,爲國家增添負擔,他們的高風亮節讓人感動,他們的風骨讓人敬仰。
可現實生活的殘酷並不能和英雄的待遇劃上等號,哪怕政府再重視,也總有一些不合時宜沒有公德心的人在肆意的踐踏着他們的驕傲與尊嚴。
什麼仗着自己立過功,仗着自己是戰鬥英雄,坐在功勞簿上裝可憐佔據輕鬆的工作崗位,光拿錢不出力等等這樣的流言從來都沒有停息過,讓人心寒而又悲哀!
這種流言很歹毒,最可悲的是偏偏還佔據着很大的市場,導致那些英雄和家屬們真的在生活中遇到了實際困難根本就不敢向政府求助,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這就導致殘疾軍人和家屬成爲了一個很特殊的弱勢羣體,丁寧深深的爲之心痛,他很想盡自己所能的幫助這樣的羣體。
所以在聽到小牛的訴說後,丁寧腦中閃過一線靈光,雖然自己目前的能力有限不能夠幫助所有的傷殘軍人,但儘自己所能,能幫多少是多少也是好的。
特別是一些傷殘程度不高的軍人,丁寧完全有機會幫助他們回覆健康,成爲正常人,這個念頭一旦浮現,就徘徊在他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
看來要儘快掙錢了,成立一個傷殘軍人基金會,或者建立一個傷殘軍人康復中心,最好能夠引起社會媒體的關注,讓更多的愛心人士伸出援助之手。
一旦確立了目標,丁寧立刻打起了精神,仔細的盤算着具體該怎麼實施,很快就形成一個初步的計劃雛形。
雖然計劃的很好,但具體實施起來還是有很大的難度的,場地、人員、資金、資質、審批手續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寧海大學女生宿舍,趙晨曦看着桌上的資料,資料第一頁上的照片是一個笑語嫣然的漂亮女人,赫然正是凌雲。
丁寧,你不是腳踩兩隻船嗎?那我倒要看看凌雲和沈牧晴你到底要救哪一個?趙晨曦冷然一笑,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喂,我是趙家趙晨曦。”
“趙大小姐你好,請問有什麼業務需要辦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陰鶩的聲音。
“幫我做件事,我要你們綁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資料我馬上發給你們,如果今晚十二點沒有人去救她,那女人就是你們的了,隨你們怎麼處置。”
“OK,趙大小姐吩咐自然沒有問題,但願真是個美女纔好。”
陰鶩的聲音淫邪一笑:“只是,我們的規矩……”
“我知道,算我欠你們烏鼠一個人情,但你們記住,十二點前絕不能動那個女人。”
趙晨曦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烏鼠是一個專門爲大家族大勢力做髒事的一個地下組織,極其神秘,手段殘忍,不要錢,只要人情,做事從來沒有失手過,她是知道這些骯髒的烏鼠有多麼變態的。
“趙大小姐,抱歉,你的人情恐怕還不值得我們出手。”對面的烏鼠絲毫不給面子。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的人情不夠值錢?”趙晨曦面罩寒霜,聲音也冷了下去。
“恕我直言,你的人情或許很值錢,但對我們烏鼠來說還不夠,如果是趙大少爺的人情,這筆買賣我們就接了。”烏鼠淡然道。
趙晨曦羞怒的咬緊嘴脣,猶豫片刻冷冷的道:“可以,沒問題!”
“OK,我相信趙大小姐的承諾,以趙大少爺對趙大小姐的疼愛,我相信他會答應這個人情的,那我就不找他落實了,如果到時候這個人情不能兌現,那就抱歉了,可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你應該聽說過我們烏鼠的手段。”烏鼠語帶威脅道。
“放心吧,那是我哥,他會認賬的,記住,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這點你放心,我們始終把爲客戶保密作爲我們的第一職業操守。”
“那就好,我現在把資料就給你發過去。”
傳了資料,趙晨曦臉色扭曲的低聲呢喃道:“沈牧晴,你已經是個不乾淨的女人了,根本配不上我哥,但願你有命能撐過今晚吧。”
到了仁和醫院,丁寧在牛小牛的帶領下來到錢勇進所在的十二樓特護病房。
“嫂子,丁醫生來看我哥了。”
小牛喊了一聲就風風火火的推門進去,剛好和查房出來的醫生撞了個滿懷,那醫生哪裡能和小牛的身體素質相比,哎呦一聲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眼鏡也掉在了地上。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啊?”
醫生還沒說話,跟在後面的一個瘦高個實習醫生慌忙蹲下去扶醫生,嘴裡不滿的呵斥道。
小牛對醫生還是充滿的敬意的,知道自己冒失了,臉色漲的通紅,連連低頭道歉道:
“對不起醫生,實在是對不起,是我沒注意,不好意思,醫生您沒事吧。”
“你腿瘸眼也瞎啊?你要是把劉醫生撞出個好歹,你能賠起嗎?”
誰知道小牛都道歉了,那實習醫生卻依然尖酸刻薄的怒罵道。
小牛漲紅着臉侷促的不安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穿着樸素的少婦手足無措的走了過來,連連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這是我小叔子,他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緊?”
劉醫生拿起摔裂了鏡片的眼鏡看了看,臉色變的有些難看:“我人倒是沒事,就是眼鏡碎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劉醫生,那眼鏡多少錢我賠給您。”
那少婦正是錢勇進的家屬韓麗,慌忙轉身在牀頭櫃上拿出錢包,裡面大概有一千多塊錢,掏出來就要遞給他。
“賠?這可是劉醫生的兒子從扶桑給他專門訂做的玳瑁眼鏡,玳瑁眼鏡你懂嗎?是從一種名叫玳瑁的海龜龜殼上取用的基材,純手工研製做成的,你那點錢連個鏡片也賠不起。”
劉醫生還沒說話,那個實習醫生就斜着眼一臉倨傲的鄙夷說道,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令人憎惡。
丁寧臉色陰沉了下去,拍了拍小牛的肩膀,把他推到一邊,冷冷的道:“王波,這纔多張時間沒見,你的嘴巴還是那麼臭啊。”
“呦,這是誰啊,這不是丁大神醫嗎?還真是稀客,你不在滇南醫院待着,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小廟了?”
王波看見丁寧瞳孔頓時微微一縮,隨即撇着嘴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丁寧成了網紅大出風頭,讓他這個在學校時就嫉妒丁寧的傢伙心裡極爲不平衡,當初同學畢業聚會時,他可是對丁寧冷嘲熱諷的主力。
“怎麼?這裡是你家開的?我不能來?”
丁寧眼睛一眯冷冷的盯着他,他始終搞不懂王波爲什麼一直針對他,以前他是懶得計較,但現在,他竟然說小牛腿瘸眼也瞎,終於徹底激怒了他。
“王波,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