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羊

“張爺爺,他……許小閒,我怎麼聽說他並無大志,甚至還拒絕了您的舉薦,還沒打算明年去京都參加會試呢?”

“他既然有如此高的本事,當爲天下百姓去一爭呀,他若是解決了天下百姓那油鹽柴米醬醋茶的問題,豈不是能夠封侯拜相留名於史冊,令後人敬仰?”

張桓公搖了搖頭,“你不懂他。”

“其實我也不懂他。不過我多少對他有些瞭解,他這樣做,纔是最爲明智之舉!”

“請張爺爺解惑!”

“你瞧瞧廟堂之上,大辰立國,陛下兌現了諾言,大賞那些爲大辰立國作出了巨大貢獻的家族。於是舊朝的九大家族被消滅了三家,有六家延續了下來,成爲了這一場盛宴最後的勝利者。”

“舊的格局並未曾打破,反而而今他們把控着朝政,無論是京都還是其餘各州府,都有他們安插的人手,形成了更爲堅固的利益集團。”

“他們其實深知百姓是維持他們利益的基石,所以他們不會讓老百姓餓死,他們將老百姓喻之爲羊……羊可牧之,給它們一點草料,它們就能存活生長。”

“這樣的存活當然是艱難的,但這樣的艱難正是他們所需要的。因爲只要多給一點草料,那些羊就會感激不盡,就不會用它們頭上的角去撞開羊圈,更不會去傷害到它們的主人,任由主人去薅它們的羊毛,一茬又一茬,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但繁之將他們當人!”

“人會有思維,會有追求,尤其是在得到了美好生活的時候,他們會去守衛自己的那一方水草豐美的草原,他們真的會用堅硬的角去攻擊想要破壞他們生活的敵人!他們會將那些人視之爲敵人!”

“這就是造反了。”

“這當然不被那些利益集團所容忍,而今繁之在這偏遠的北境之地,在這小小的涼浥縣弄出了一個更小的百花鎮,這一舉動對他們而言無傷大雅。但若是繁之真的步入仕途,當他將一縣之地,一州之地,甚至是一府之地的羊都給解放了出來……”

“當所有的羊都知道原來生活可以更美好,原來在繁之的帶領下能夠給自己以及自己的兒孫一個幸福、安穩,並且豐衣足食的家的時候,他們的角就會變得尖銳起來,他們會視許小閒爲主人,他們會對侵犯他們利益的那些利益集團露出鋒銳的角……”

“曾經有一個人也想這樣做,他說……這纔是公平,然而他死了,他未能見到半點公平就被咬死了、害死了,並且死無葬身之地!”

張桓公面色悽然激動,心情起伏難平。

“公平……這就是至簡的大道,看似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它卻在天塹的另一邊。要想實現它,就得填平那天塹,可那天塹裡全是貪婪的嘴,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要吃人的嘴!”

“……繁之就一個人,他如何去鬥?他怎可能憑着一己之力去填平那天塹鴻溝?他會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所以……他不去當官,纔是最正確的!”

蘇菲默默聽着,這才知道官場之兇險,這才明白麪對那樣如驚濤駭浪一般的鬥爭會如此殘酷,那麼哥哥會怎樣呢?

所以許小閒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早已看明白了這一切。

他無法去救大辰數千萬計的百姓,他只能偏居在這涼浥縣,讓那五萬多人的日子過得更好一點。

“張爺爺,那位……曾經的那個追求公平的人是誰?”

“還能是誰?當然就是許雲樓!”

蘇菲大吃一驚,“雲樓先生?皇上不是將雲樓先生的畫像請入了忠烈祠麼?”

“呵呵,”張桓公一聲冷笑,他沒有說有個詞叫假情假意,也沒有說許雲樓就是許小閒的父親,他轉移了話題:

“你爺爺而今可好?”

“尚好,就是很懷念曾經在京都時候和您相處的日子。爺爺說當今大辰,真正的大儒風骨只有兩人,其一便是張爺爺您了,其二……其二是太學院的蘇公。”

張桓公搖了搖頭,“你爺爺錯了,我若真有那風骨,當年就不會離開京都,而是會在京都繼續和他們去鬥!”

“我退縮了,因爲我發現鬥不過他們,也發現這樣的鬥爭毫無意義。”

“我退縮到了這距離京都千里之遙的涼浥縣,不再問京都事,也不再和昔日那些同僚那些學生們聯繫……那些學生們,他們有許多步入了官場,他們早已將長安書院的院訓拋在了九霄雲外,不過我現在也能理解,既然無法逆流而上,那便只能隨波逐流了。”

長安書院的院訓就刻在書院牌坊外的那顆大石頭上。

那石頭上是這樣寫的:不讓有錢之人得勢、不讓有勢之人掌權、不讓有權之人貪腐、不讓勤勞之人貧窮,不讓守法之人被欺,天下少年,當爲捍衛大辰萬民之公平而讀書!

石碑的下面原本應該有立碑者的留名,然而而今那地方被抹平了。

此刻她便問了一句:“張爺爺,那院訓……出於何人之手筆?”

“不重要了,他還算有點良心,未曾將那石碑給粉碎,不過他既然將那石碑依舊留着,似乎也在期盼着什麼,只是他那魄力……”

張桓公這句話並沒有說完,這句話裡用的是他,蘇菲當然也聽明白了,心裡有些震驚,也沒有再去追問這個話題。

作爲江南望族蘇家的大小姐,在來涼浥縣之前,她的生活裡只有詩詞文章,只有胭脂水粉。

她遊歷過許多地方,當然不是去體察民情,而是去參加各種的詩會。

她偶爾看過兩眼某些地方田間的農人,她並不知道那些農人的生活怎樣。

自由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人分三六九等,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她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也沒有生起過對那些窮苦農人的憐憫同情。

但自從來到了涼浥縣後,在這裡呆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因爲許小閒的緣由,她去過了百花鎮多次,這才知道了老百姓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今兒再聽張桓公這麼一說,她才知道自己那優渥的生活,其實是建立在百姓的貧苦之上的。

而許小閒在做的卻是拯救這些貧苦的農人,讓他們的生活能夠得以改善,能夠像一個人一樣,站着、並好好的活着。

所以,他是真的高潔!

所以,他說詩詞文章是小道!

所以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因爲他根本就不關心那狗屁詩詞文章!

“你瞧瞧這棋,此局名爲帶子入朝,繁之所創,棋局名字頗有深意,老夫三月未曾得解,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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