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景行以爲事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不可能再糟的時候,他才發現,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
左手拿着今早九昭傳來的急報,桌面上擺着薛青用小白傳遞回來的消息,他犯難了。
他九歲入軍營,那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是王爺的兒子,他從一個人人可欺的小兵,到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這其中經歷了多少,他自己心裡清楚,那樣艱辛的日子他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是他無法掌控和麪對的,可到了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那些都不算什麼。
蘇清歡這邊情勢危急,他無法抽身離開,而九昭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高旻序突然病重,朝堂政務雖有慕言殊在,可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長此下去,很可能會發生政變,慕言殊一封封急報呈過來,他看的出,慕言殊要挺不住了。
“凌封,本王修書一封,你讓人快買加鞭的送到河洛行宮。”
“主子的意思是要請太皇太后出山嗎?”
高霖天逝世,高旻序登基爲帝之後,太皇太后也就是之前的太后請旨搬離了皇宮,去到了離緋城相距甚遠的河洛行宮,高景行和高旻序都沒有反對,太皇太后爲九昭操勞一生,她也該是時候安度晚年了,若不是發生了這樣無法控制的事情,高景行是萬萬不願打擾她老人家的。
“朝堂亂成這個樣子,連慕言殊都控制不了,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光是控制住一個雨兒是不夠的,想要控制這樣的亂局,沒有皇奶奶是不行的。”
“幸虧主子有先見之明,讓西禾提早趕了回去,按照她的速度,過不了幾天就能到緋城了,有她在,陛下一定會轉危爲安的。”
“但願吧,本王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是清歡的身體,還是九昭那邊的局勢,都必須儘快做個了斷,凌封你去給凌喻傳話,讓他今夜攻城,我們今晚去一趟大將軍府,無論如何都要把陰蠱拿到手。”
“是,屬下遵命。”
既然南江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越亂越好,他才能從中取利。
臨出發前,高景行去看了一眼蘇清歡,她坐搖椅上,悠閒自在的搖着,秋芍隨侍在她的身邊,看到高景行走來,她恭敬的施禮:“奴婢給景王請安。”
“起來吧。”
“是。”
“你在這裡好好清歡,本王會把暗衛留下保護你們的安全。”
“奴婢明白,王爺放心,奴婢雖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而來,可奴婢已經想清楚了,就算僥倖逃過這一劫,奴婢的後半生也無半點自由可言,與其整日惶恐度日,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奴婢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給自己做主,這一次,奴婢要爲自己做一次選擇,哪怕是死,也會保護好皇后……不,保護好王妃,請王爺放心。”
“清歡選的人,本王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走到搖椅前,彎下腰,兩隻手撐在搖椅椅把的兩側,把蘇清歡圈在了當中,柔和地勾起脣角,“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乖乖的,等我回來,我帶你回家。”
“你出去就出去,和我有什麼關係,你離我原地,別以爲你長的好看,我就不會揍你。”她掄起拳頭比劃了兩下。
高景行摸了摸她的頭,“要不是你懷着身孕,我一定身體力行的讓你知道我們到底有什麼關係。”
蘇清歡警惕地往後縮了一下。
秋芍幸虧此時沒有喝水,不然她非得噴出來不可,原來景王是這麼露骨的一個人,聽的讓人好嬌羞!心裡小鹿怦怦亂撞。
“我在廚房裡溫了一盅白粥,你要是餓了,就讓秋芍給你端來,好了,我走了。”
“你去哪啊?”
衣袖突然被拽住,高景行回眸,微微笑道:“一點小事,很快就回來了。”
“那我等你一起喝好不好?”雖然已經記不得了,當蘇清歡看到他離去的背影,還是忍不住拉住了他,她望着他,緊張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高景行薄削的脣剛剛張開,一個“好”字還沒有發出聲音,蘇清歡拽着他的手忽然就鬆開了,又變成了那副怔鬆迷茫的樣子。
“咦,這裡是哪裡?”她又忘記了。
“秋芍,照顧好她。”高景行還是放心不下,再三囑咐之後,才離開了。
此時,身處皇宮之內的澹臺源也收到了消息,高景行似乎有所行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剛準備動身尾隨在高景行之後,卻突然得到一個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
澹臺毅的夫人和女兒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澹臺源憤怒的拍桌,“朕允許你用她們試蠱,前提是,她們的性命不容有失,死就死了,消息怎麼能傳到皇叔和嬴泰的耳中,秦庭你一向穩重,這次到底是怎麼辦的事。”
“事發突然,屬下還來不及部署,消息就已經傳了出去,主子,現在與其追究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不如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澹臺夫人和小姐去世,大將軍不會無動於衷的。”
“你覺得該怎麼辦?”澹臺源的眼底染上了一抹腥紅,脣角劃出一抹嗜血的弧度,冰冷滲人,“事情是你闖出來的,難道還讓朕給你善後嗎?朕看重你,不代表你可以爲所欲爲,秦庭,這事要是處理不好,你知道後果是怎麼樣的?”
秦庭低眸,冷冷地笑着,“屬下明白,一定會妥善處理好此事,不然主子煩心。”
“高景行已經出發了,朕不能讓他先拿到陰蠱,只要陰蠱在朕的手裡,離憂就是朕的,朕絕不容許高景行帶走她,在朕回來之前,把這件事解決利索了,懂嗎?”
“主子只管安心的去接皇后娘娘,屬下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的。”
秦庭恭敬地送走澹臺源之後,他才站直了身子,他的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淺笑,陰冷狠戾,“這件事情你辦的很好。”
“爲公子辦事,是奴婢的榮幸,更何況只是把消息傳出去這種小事,奴婢要是辦不好,豈不是辜負了公子的信任。”樂荀盈盈走來,她眼帶媚笑,聲音更是宛若黃鸝鶯啼,悅耳纏綿,“公子,你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