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墨家嫡出的墨門大弟子,墨燁的能力自然有目共睹,但是對於他能被孟元珩和沈千沫重用,成爲隱狼的統領,墨青山也是相當的老懷安慰。
回城後,孟元珩和沈千沫兩人辭別墨青山攜手回府。剛進門,長東的身影便如幽靈一般閃到他們面前,面無表情的稟報道:“主子,聞人將軍回來了,正在花廳等候。”
孟元珩前幾日扔下只巡了一半的兗州城,任性回府之後,一直是由聞人淵在代他繼續巡視。算算日子,的確也到回來的時候了。
“去吧。”沈千沫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
孟元珩點點頭,“沫兒若是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如果不是怕沈千沫累着,他此刻定是帶她一起去見聞人淵的。
“好。” 沈千沫點頭應了一聲,目送他朝花廳方向大步而去。
綠竹上前扶起她的胳膊,語氣帶了幾分神秘的說道:“小姐,奴婢今日在街上撿了一個人回來,你猜猜是誰?”
“你這丫頭,撿些小貓小狗回來也就罷了,如今連人都撿回來了!”沈千沫一邊往後院走去,一邊打趣笑說道:“該不會是個帥氣的小夥子吧,那薛浩可就要不高興了。”
“小姐你又取笑奴婢!”提到自己的心上人,綠竹嬌俏的臉蛋上便泛出些許紅暈來,“奴婢撿回來的是我們國公府的人……”
綠竹沒有說錯,她撿回來的人的確是國公府的人,而且……還是風荷院的人。
此人靜靜的躺在綠竹房內,衣衫破爛,渾身髒污,臉色慘白,毫無生氣。
“青蘿!”沈千沫輕聲叫道。
俏麗的臉蛋,小巧的鼻子,尖細的下巴,雖然那雙靈氣的大眼緊緊閉着,頭髮也是凌亂不堪的隨意披散,可是此人卻是青蘿無疑。
牀邊,司徒恭正在替她診脈,見到沈千沫起身向她行禮。
“見過王妃。”
“司徒先生,她情況如何?”沈千沫秀眉微蹙,出聲問道。
司徒恭臉色有些沉重的搖了搖頭,回道:“情況似乎不太好,風寒入體身子虛弱倒是其次,只是青蘿姑娘的右手臂……骨頭碎裂,再難接續,這隻手怕是要廢了。”
徐嬤嬤在一旁抹了抹淚,心疼的說道:“當初我們離開國公府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這丫頭,還以爲她不願意來西北偷偷跑了,誰知她最後還是來了這兒,只是這一路上也不知遭了什麼罪,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可憐這丫頭原本就是個啞巴,現在又要廢掉一隻手,可真命苦……”
“誰讓她那時不跟嬤嬤你們一起來西北,現在搞成這副樣子,怪誰?還不是怪她自己!”綠竹氣呼呼的說道,眼裡卻同樣盈盈閃着淚光。
她二人與青蘿在國公府時曾經共同生活了大半年,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沈千沫也是暗歎一聲。她想起當時在雪嶺,青蘿拿劍指着自己的情景。
她並非啞巴,她是趙三槐的女兒,也是無影門的殺手,更是墨寒山安插在自己身邊意圖盜取墨子令的一顆棋子。
可是關於青蘿的真實身份,她只告訴過孟元珩一人,徐嬤嬤和綠竹她們自然不會知道,這個跟她們在國公府朝夕相處了大半年的丫頭,其實背後有着這許多秘密。
她並沒有怪青蘿對她的背叛。其實從青蘿的角度來說,她本就是無影門的人,成爲她的婢女也只是聽命於墨寒山行事,又何談背叛。何況青蘿加入無影門,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她或多或少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當初她剛剛穿越到這裡,因爲急於想在國公府站穩腳跟,便拿趙三槐縱火行兇之事開刀,間接害他自盡而死,後來又由於她初來乍到做事缺乏經驗,思慮不夠周全,才導致青蘿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之下無奈加入無影門。
據綠竹所言,她是在出門採買食材之時,在街角偶然發現青蘿的。那時她已經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地上,周圍有幾個小乞丐正在她身上胡亂摸索,發現身無分文之後氣得踢了她幾腳,在她身上連連吐着唾沫。綠竹看不過去,上前趕走了那幾個小乞丐,這纔看清原來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居然是久未見面的青蘿。
雖說綠竹對青蘿當時沒有跟徐嬤嬤她們一起來西北投奔小姐感到很不滿,可是再怎麼說兩人在國公府時關係還是不錯的,自然不可能見死不救,於是便和另外幾個小丫頭一起把她背了回來。
沈千沫點點頭,拍了拍綠竹的手背。這丫頭是個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埋怨着青蘿當時的不告而別,可是如今見青蘿變成這樣,她比誰都心疼。
所幸她雖然傷的很重,好在性命卻是無虞。至於這些日子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纔會變成如此,也只有等她醒來再行詢問了。
“勞煩司徒先生多多費心了。”沈千沫對司徒恭說道。
司徒恭的醫術畢竟要比自己高明許多,有他盡心醫治,相信青蘿也會恢復的更快一些。
聞人淵向孟元珩彙報完兗州巡城的情況後便即告退離開。孟元珩隨後也步出花廳,剛想去後院找沈千沫,卻被謝鳴玉半路攔了下來。
“王爺,在下有事和你商議。”
謝鳴玉手上拿着一本摺子,笑的清朗儒雅,讓人如沐春風,可是看在孟元珩眼裡卻是如此的礙眼。看看時辰,他該去和沫兒一起用晚飯了,這個傢伙現在拿着摺子冒出來幹嘛?
他挑了挑眉,臉色不善的說道:“何事?”
謝鳴玉見慣了孟元珩沒什麼好臉色的樣子,早已見怪不怪,將手上的摺子呈上,含笑說道:“這是在下和父親草擬的關於西北開設科舉的方案,還請王爺定奪。”
“此事本王不是全權交給你和鬆月居士處理了嗎?”孟元珩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儘管他很不願意承認,不過鳴玉公子的謀略、才情和能力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所以他也樂得把西北的事務交給他處理,自己剛好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沫兒,何樂而不爲?
“方案在此,不過最終還得由王爺決定。”謝鳴玉溫和儒雅,不疾不徐的說道。
謝家歷來無人入仕爲官,自來到西北之後,縹緲先生便給謝家訂下了一個規矩,謝家人只辦教育,永不入仕。所以謝鳴玉可以幫忙處理西北的政事,卻絕對不會擅自做出任何決定。
自古以來,外戚掌權從來都沒有好下場。縹緲先生此舉,除了爲謝家考慮之外,更多的則是爲沈千沫着想。
對於西北的孟家軍來說,謝家始終是外來家族,而孟元珩已經讓沈千沫掌管了孟家軍一半的兵權,若是謝家再一家獨大的話,難保不會惹來無謂的閒言閒語,給沈千沫這個煊王妃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孟元珩豈會不知謝家人的顧慮,這也讓他認識到,謝家與沈家不同,他們是真心對沈千沫好的。只不過對於眼前這個溫潤如玉氣質出塵的鳴玉公子,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誰讓沈千沫平時和謝鳴玉最談得來呢,兩人湊在一起就彷彿總有說不完的話。如果謝鳴玉不是早早的便和冷傲霜確定了關係,孟元珩估計早就要醋死了。
“先放到書房吧,待本王看過後再議。”孟元珩接過摺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便又將它遞還給了謝鳴玉。
謝鳴玉淺笑着接了下來,“王爺可以慢慢看,在下明日也要出發去花月宮一趟,相信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表哥早就該去了。”身後傳來沈千沫含笑的清婉嗓音。
“沫兒。”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謝鳴玉身形未動,孟元珩卻已經上前幾步,極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看到兩人毫不避諱緊緊交握的雙手,謝鳴玉臉上的笑便帶了幾分調侃的味道。可惜孟元珩的臉皮顯然已經厚到了一定境界,又豈會在意謝鳴玉的區區嘲笑。
“表哥這次去花月宮,一定要早點把傲霜帶回來,我和王爺已經準備好了賀禮,就等着喝你倆的喜酒了呢!”沈千沫淺笑盈盈的對謝鳴玉說道。
謝鳴玉微帶了幾分苦澀的笑道:“希望如此吧。”
他和冷傲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可是在這樣的時刻冷傲霜卻有些退縮不前了。由於受了她姐姐冷香凝情感經歷的影響,冷傲霜對男人有一種先天的不信任感,再加上對於謝鳴玉,她又總有一種自覺配不上他的自卑感,心緒糾結無法釋懷之際,幾日前她便尋了個藉口回了花月宮。
謝鳴玉知道冷傲霜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可是內心卻是十分的自閉敏感,心志堅決,並不太容易回心轉意。
“放心,要是鳴玉公子此行不順利,本王到時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孟元珩含笑說道。對於鳴玉公子的親事,他可是關心的很,因爲只有成了親,他纔可以徹底的放心。
可惜煊王爺的一番“好心”聽在謝鳴玉耳朵裡卻總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多謝王爺關心,不過此事還是不用勞煩王爺了。”
孟元珩撇了撇嘴,轉頭卻遞給沈千沫一個委屈的眼神。沫兒你看,不是本王不關心大舅子,實在是大舅子他不識本王的好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