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死屍,大半生前最惦記着的就是任務,總不會出錯了吧……
秦陽不禁感嘆,都說神朝的平靜之下,最是波譎雲詭,難以琢磨,秦陽算是切身感受到了。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
畢竟這麼短的時間,直接就來截殺,秦陽都篤定了是獻國公幹的,沒想到,有人下手比獻國公還快。
當真是又快又狠,甚至連他是體修,都摸得透透的,在短短的兩炷香時間,就安排好了針對體修的人手,甚至還有一個修成了太平殺典的體修武勳來壓陣。
若不是秉持着不浪費原則,連那些死屍都摸了一遍,還真未必能想到這裡。
將他截殺了,一方面看似幫了獻國公,其實是將獻國公坑到死,季無道若是死在這裡,五行山無論是爲了宗門的顏面也好,爲了山謙和掌門的顏面也好,無論是什麼,都必須有所行動,獻國公不被人打死,日子怕是也難過了。
另一邊,殺了掀桌子的人,穩定住了大局,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要承這個人情,就算是獻國公,也必須在面上捏着鼻子認了這個人情。
挑撥離間,推波助瀾,坑了對手,又順手得了好處。
就算是截殺失敗,鍋也是穩穩當當的扣在獻國公頭上。
誰也不會認爲,死士膽大妄爲的在刑部大門口截殺,後背的人,就是刑部的人。
秦陽都驚住了。
他也不會去想,截殺是刑部的人乾的,哪有在自己家門口殺人的,無論成敗,他們都要擔責任的。
可誰想到,人家玩了一手套路之中的套路,擔點小責任,卻讓大家都不會懷疑刑部的人是主謀。
秦陽來之前就捋清楚了,刑部尚書葉建仲,跟獻國公不是一路人,不算是死敵,卻也關係非常一般。
事情發展到這樣,秦陽差不多已經可以預見後面的發展,刑部尚書因爲獻國公在他的衙門大門口殺人,前去理論幾句,談不攏之後,就直接鬧翻,兩人就順理成章的槓上。
之前對葉建仲的印象,無論是情報,還是見到,都是那種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印象,這種人不太會得罪人,可是卻也就這樣了。
誰能想到,這位老好人,既當了幕後黑手,又當了受害者,最後明面上還繼續維持表面上的樣子,這一手玩的可真黑啊。
算是被上了一課,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管明面上是什麼樣,表現出來什麼樣,能在大嬴神朝裡,尤其是在離都之中,擔任大員多年,一直穩如泰山的人,絕對沒一個是蠢貨,也沒一個是老實人。
“弄到最後,就只有我是熱血少年,心底單純……”
想到這,秦陽就不禁悲從心來,專門開個馬甲,就是不想當個小純潔,就要心狠手辣,說弄死你全家,就一定要一隻雞都不放過,沒想到,現在還是被硬生生的對比成了白蓮花。
城裡套路太深了,還是蠻荒之地的人實在。
實在不行了,自己就重操舊業,在離都外面開個解憂雜貨鋪,幫人解憂好了,相比之下,神朝這邊,需要這項業務的土豪,肯定會非常多。
繼續察看之前摸出來的技能書,黑衣人裡,除了這些信息之外,再有的信息,也只是佐證,這些死士,都是刑部尚書葉建仲的人,這位傳聞中不愛得罪人,卻坐鎮刑部的大佬。
黑衣人裡的兩個藍色的,一個是一套操控法寶的印訣法門,一個是割面之法。
操控的法寶,都是刑部的法寶。
之前遇到的黑色鎖鏈,乃是刑部的千鈞鎖,有束縛真元,鎮壓肉身的力量。
寶鏡名曰刮骨鏡,也是刑部的法寶,專門針對體修,施展之時,可以將體修的皮肉一層一層的颳去,直到最後只剩下乾乾淨淨的骸骨爲止。
火旗也是針對體修,揮舞之時,會噴吐出琉璃火,最擅長灼燒肉身,燒穿皮膜之後,再滲透而下,燒穿了骨膜,更是可以直接從內而外,將人點燃,率先被燒成灰燼的,反而是骨頭。
這些統統都是刑部的法寶。
葉建仲這一手反其道而行,裝作自己陷害自己,秦陽都沒這麼玩過,這次可算是漲了見識,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那割面之法,與當初黎族的剖面之法,略有相似,可本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
這些死士都是沒有臉的,他們的面具,就是他們的臉,千人一面,沒有身份,沒有姓名,什麼都沒有,他們的存在,就是割去了過往,爲了死而存在的,死了也沒人能查出來什麼。
那位陣修身上摸出來的藍色技能書,終於沒什麼意外了,就是以體承載陣法的修行法門。
可惜這種法門,終歸是左道,只有力量提升,卻沒境界提升。
他可能會發揮出靈臺甚至是神門,亦或者是神門強者都未必有的能力,可他的境界,也僅僅只是神海而已。
這個法門不完善,也就只有當做參考的價值,說不定以後什麼時候能用上,可現在,秦陽是不準備去修煉了。
最後剩下的重頭戲,就是那位武勳身上摸出來的三個技能書。
兩個藍色的,一門是軍中的殺伐技法,內有三技,崩、疊、貫。
都是能讓體修發揮出更強戰力的法門,這倒是很有用,秦陽煉體之後,除了神通之外,還真沒什麼專門給體修修行的秘法秘術。
這個可以修行一下,省的純靠煉體的時候,只能跟人家拼底蘊拼等級拼血厚。
另外一本藍色的,倒讓秦陽有些意外,竟然是一門煉氣修士所用的秘法。
而且是很少有的幻術法門,名字很好聽,叫櫻花落。
這個倒是挺有意思的,以後有空了就琢磨一下。
而最後那本紫色的法門,不出意外,也是體修修行的秘法,名曰霸王卸甲。
乃是一門體修的搏命之法,短時間內壓榨氣血,提升肉身,將肉身的能力催發到極致,內有七重,每一重都會變得更強。
跟他的十二魔劍也算是一個類型的法門,只不過霸王卸甲沒那麼極端,只要在承受範圍之內,不會傷及根本,除非是強行催動到超出自己承受極限,纔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也幸虧自己當時拿出昊陽寶鍾,就直接開大,沒給這位打架的時候一言不發的武勳機會,不然的話,鹿死誰手也未必了。
他若是施展霸王卸甲,催動到第四層,怕是都能有道宮強者的實力了。
那個時候,頂着昊陽寶鐘的威能一瞬的功夫,就可能將秦陽當場擊殺。
整理完收穫,秦陽覺得這次算是收穫良多了。
不是摸到了技能書,而是收穫了教訓。
第一,別迷信情報,也別迷信傳聞,甚至也別迷信眼睛看到的。
第二,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別想着省藍,獅子搏兔盡全力,一口氣將人打死超度了才能鬆口氣,能一巴掌抽死的,絕對別用兩巴掌。
不然的話,指不定就被對方翻盤了。
這位武勳,其實也算不錯了,起碼一句廢話都沒跟秦陽說,見面就朝死裡打,可惜,他還是有點自大了,沒上來就一口氣將秦陽打死,給秦陽翻盤的機會了。
睜開了眼睛,秦陽長長的出了口氣,心裡暗暗警醒,自己要學的還多着呢,千萬不能自大,浪也不能太飄了,要悠着點,行動可以浪,心裡絕對不能浪。
血淋淋的教訓擺在眼前了啊……
再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傷勢已經恢復,秦陽也沒急着去露面。
反正外面還得發酵一下,他們的辦事效率,消息傳播的速度,也沒那麼快。
拿出了紙筆,給賤天霄將書默寫下來。
這人雖然不太靠譜,可實力肯定不弱,身份肯定也不低,不然的話,見到了葉建仲,也依然是那副欠打的模樣,葉建仲也不可能由着他。
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這裡也沒個相熟的人,有大腿抱就不錯了。
就別嫌人家光着腿,腿毛扎人了……
將書默寫了下來,甚至還貼心的給畫了工筆畫,再用白話,將原文給解釋了一遍,揚揚灑灑幾萬言。
待字跡幹了,裝訂成冊,在書封上寫上四個大字,十八名器。
可作者名呢,秦陽就猶豫了。
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著書,卻是這種書,用自己的名字,實在是不合適,馬甲吧,也不合適……
要不,就用筆名吧。
“不放心油條,著。”
寫上去之後,秦陽擡頭看了一眼,喃喃自語:“算了,換個筆名吧,這名字太不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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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掉了書封,重新換了一張空白了。
用橫平豎直,剛直有力的筆鋒,寫上了書名之後,再在下方寫上筆名。
張正義著。
“不錯,這個看着就順眼多了,看看這筆鋒,再加上作者名,一看就是正義凜然,作者從一種批判的角度,冷靜的態度來做的探討。”
將書放在一旁,剛放下筆,就見大門那一陣風吹來,賤天霄已經站在了桌邊,手裡拿着書籍,搖頭晃腦的翻着書看。
“不錯,不錯,這位叫做張正義的人,甚有見地,寫的深入淺出,比我之前得到的殘本強太多了,季兄弟,你就在此安心養傷,吉祥街是我的地盤,沒人敢來這裡動手。”
賤天霄拿了書,揣進懷裡,邁步離去,到了門口的時候,賊兮兮的回過了頭,目光往下三路走。
“這裡的姑娘,大部分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不過季兄弟,你要是看上了誰,儘管開口,這裡的姑娘,可是喜歡你的很吶,都等着看誰能給你派紅包呢。”
秦有德老臉一紅,故作鎮定。
“什麼紅包?”
“行了,別裝了,我都看出來了,別學你那假正經的師兄,年輕人麼,我懂得。”
賤天霄賤笑着離去,秦陽趕忙關了門,打眼一瞥,就見到不少姑娘,都望着他這邊,吃吃的笑。
秦陽窩在吉祥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而外面,卻已經炸開了鍋。
敲響震天鼓的人,從刑部出來,就在大門口被人伏擊,這種喪心病狂,瘋狂打刑部臉的事情,可是將刑部上下都氣的臉色鐵青。
事發的地段,已經被封鎖。
剛回到離都沒多久,而且還犯了錯的韓安明,就被派來調查這個突發事件。
看着滿地的屍體,還有周圍蒙上的一層黑灰,韓安明拿出銀鏡一照,裡面如同預料的一般,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但能查的東西卻也不少,這些人都是死士,地上的法寶碎片,稍稍辨別一下,就能看出來,全部都是刑部獨有的法寶。
跟着追查了一下,刑部還真少了法寶……
哪怕被抹去了痕跡,不能回溯過程,可各種明晃晃的鐵證,都是指向了刑部。
刑部尚書葉建仲,苦着臉站在遠處看着,一言不發,可是任誰看,他臉上都寫着,老子被陷害了。
韓安明心裡嘆了口氣,流年不利啊,往日裡數十年都沒什麼大案子,這才幾年,就碰上了好幾件了。
再看看地上的一堆屍體,韓安明不禁有些惱怒,獻國公做事太不講究了,竟然在刑部大門口截殺,明晃晃的陷害刑部的人,他這是準備將人全部都得罪死麼。
尤其是當時天霄公子也在場,他哪來的機會殺人滅口啊。
不能用法寶來追查,在這方修行的世界裡,想要查明白,就難如登天了。
正在這時,定天司的手下,有一個人來到韓安明身邊。
“大人,屬下剛剛查到,城衛軍裡有一位校尉,在之前那個時間段,來過這裡,但是他消失了,剛剛去確認過,魂燈滅了。”
“還查到什麼?”
“此人名叫海觀瀾,之前屢立戰功,有幸觀摩了太平殺典,修成之後,被調任城衛軍,十年前,被獻國公舉薦提拔,被封爲校尉。”
“海家的人?”
“是,此子不喜幻術,年少時因惡了家主,被逐出家門,入了軍伍。”
“確認他之前也是來截殺季無道的?屍體找到了麼?”
“沒有,此處只有一些死士的屍體,也找不到海觀瀾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