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殷容忽然覺得有些胸悶,深深的喘了一口氣之後纔好了點,他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明天必定是血雨腥風的一天。
可是這些話,他只能藏在心裡,不能再讓家人擔心了。
霍正頭痛不已,說了句明天再說就上樓休息去了。
胡靜月又和霍殷玉說起了房子的事,他們今天一共看了五處房子,綜合各方面的因素,最後選出了三套,問霍殷容的意見。
霍殷容現在哪裡還分的出心思想這個,他沒什麼興趣的說了一句:“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然後上樓去了,今晚他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留在了霍家老宅,這個地方,以後怕是不能常來了。
他的房間在三樓,可是腳步一轉卻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他竟然還有那間房間的鑰匙,把門打開,空氣裡傳來淡淡的灰塵的味道,看來有段時間沒有人打掃了。
他打開燈,然後關上了門,擡步朝房間裡走去。
這裡,是以前餘清微住的地方。
房間很小,一眼便可以看到臥室內的全部情形。
一張單人牀,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排小小的衣櫃,整個房間還沒有他的浴室大,簡陋而又擁擠,可是她卻很用心的把這裡佈置成了一個溫馨的小窩。
書桌上還攤開着一本書,是一本英語語法的複習資料,書中間放着一支筆,好像這個房間的主人只不過是離開一小會兒,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霍殷容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牀上還鋪着她最喜歡的紫色鳶尾花的被子和牀單,書桌上有一個相框,是她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兒還是很青澀的年紀,笑容卻是異常的明媚。
他又打開了書桌上的檯燈,暖暖的燈光傾瀉而出,照在她有些朦朧的笑臉上。
“……好久不見。”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照片裡的人笑如春風,可是不會回答他。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說到:“看,我一直說你笨,說你蠢,其實……我也不見得聰明到哪裡去。”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然後喃喃說到:“明天,我一定不會輸,爲了你,我一定會贏的,相信我。”
照片上的人笑意不減,彷彿是在說,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贏。
霍殷容疲倦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他擡手把照片從相框裡取了出來,然後放進自己的皮夾裡,在房間內轉了一轉,終於扭頭離開。
第二天,臨時董事會再次召開,霍正胡靜月霍殷玉也全部到場。
霍殷容以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超過霍瀝陽成爲最大股東,他依舊坐在自己的董事長位置上,主持會議。但他並沒有表現的多高興,因爲霍瀝陽還沒有出手,事情是絕對不可能這麼順利的結束的。
霍瀝陽昨天捱了一拳,因爲處理的不及時,所以面部有些微腫,說話也不敢太大聲,以免扯到傷口。
只見他悠閒的喝了一口茶,然後才慢慢的說到:“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昨天之前我就已經入手了大量散股,在今天開會之前,已經到手百分之九,也就是說,加上之前的百分之二十字,我現在擁有的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比你的百分之二十七,還要多三個百分點,怎麼樣?董事長的位置,是不是應該換人了?”
此言一出,霍家人臉色俱是驟變,百分之三十?
他們開始後悔昨天沒有把股票全部讓渡給霍殷容,要不然現在也不會被霍瀝陽壓了一頭。
霍殷容內心更是震動,他現在才明白霍瀝陽昨天一直要求召開臨時董事會的真正用意。
他那麼大幅度的收購公司的股票,不可能不被發現,爲了把霍殷容調開,他就想出了召開臨時董事會的這個主意。
霍殷容在開會,就算髮現了情況也來不及彙報。
會後他又故意和他那麼說,爲了挽回大局,他必然又要衝衝趕回家,於是,所有的事情就都差了那麼一步,霍瀝陽的最終陰謀,也終於得逞。
霍殷容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霍瀝陽竟然來這一招,真是防不勝防。
霍瀝陽一臉得意,眼風從霍正胡靜月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內心已經開始仰天長笑了,他努力了這麼久,等待的就是這一天,看着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的樣子,心裡暢快不已。
“怎麼都不說話?該不會是想賴在那個位置上不下來吧?這可由不得你!!!”霍瀝陽眼神陰霾的看着霍殷容,他早就說過,不但要把他們一家趕出霍家老宅,也要把他們趕出霍氏集團。
這董事會,很快就沒有他們的位置了。
此刻,霍殷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難力挽狂瀾了,除非在場有其他股東願意把手裡的股份全部讓給他,可,那明顯是不可能的,
沒有人願意放棄霍氏集團這麼大一塊肥肉。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最後提出投票選舉,只要大多數董事贊成他繼續擔任執行董事,那麼,就算是霍瀝陽,也沒有辦法把他趕出去。他必須保住他們家在董事會的最後一個位置。
霍瀝陽一臉瞭然,彷彿篤定霍殷容必輸無疑。
他靠在座椅上,用一副極大的恩德的嘴臉說到:“好,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讓你死的更徹底的機會。”
“誰要死了?”會議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放蕩不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有些人認識他,有些人不認識。
霍殷容已經沒什麼心情去想周羣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了,他在盤算,自己投票選舉勝出的可能到底有多大。
雖然戴着大大的墨鏡,周羣的眼睛還是一下子就落到了霍殷玉身上,心裡還在想自己媳婦兒真是太美了,在這麼一羣歪瓜劣棗之間簡直是一枝獨秀。
可是霍殷玉的神色卻淡淡的,彷彿根本沒發現他來了似的。
周羣心裡急失望。
霍瀝陽給了秘書一個顏色,秘書急忙上前阻攔:“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們這裡正在開會,去過您有什麼事的話,請先到外面等一會兒好嗎?”
“開會?”周羣取下那用來裝酷的墨鏡,故意瀟灑的甩了帥頭髮,然後說到,“什麼會?”
“額……”秘書搞不懂他的來意,又因爲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太好硬邦邦的趕人,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是臨時董事會。”
“那……我可以參加嗎?”周羣的眼睛又瞟向霍殷玉,心想,霍殷玉怎麼還不看他?難道是因爲還有家人在旁邊所以不好意思了?
“額……”秘書尷尬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不……不可以,因爲來參加的都是公司的股東。”
“股東?”周羣挑了挑眉,然後讓自己的秘書把一份文件遞了過來,“看清楚了,這可是霍氏集團的股權認證書,上面清清楚楚的標明,我,周羣,擁有霍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
聞言,霍殷玉終於擡頭,對上他的視線之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而對於他拋過來的媚眼,卻是視而不見。
霍瀝陽的秘書急忙把那股權認證書接了過來放在霍瀝陽的面前。
霍瀝陽翻看了一下,是真的沒錯。
他擡眼看了眼周羣,分不清是敵是友,只能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說到:“想不到羣少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請坐請坐。”
他手指的是他右手邊最近的一個位置,中國人以右爲尊,這麼做真是給足了周羣面子。
周羣卻是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坐到了霍殷玉旁邊,然後一臉幸福的說到:“沒事,我坐這兒。”
霍瀝陽更搞不懂他的意思了。他毫不猶豫的拂了自己的面子又對自己笑的那麼辛勤,他到底是哪邊的啊?
“哦,對了,你們的會議進行到哪一步了?”
霍瀝陽的秘書代答:“正要進行投票選舉,選出下一任執行總裁,擔任董事會的董事長。”
“候選人都有誰?”周羣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握住了霍殷玉的手。那一夜之後,他就再沒見過霍殷玉,給她打電話總是沒人接,他急的嘴巴都開始冒泡了,後來還是葉遲提醒他,霍家出事了。
通過調查他發現有人在暗中收購霍氏集團的股票,久經商場的他明白,這肯定不是什麼好的預兆。爲了幫助自己的媳婦兒,他也急忙下手,出高價搶到了一部分股票。
現在媳婦兒就坐在自己的旁邊,和自己拉着小手,他才感覺到安心了一點。
霍瀝陽的秘書又回答:“候選人有霍殷容以及現在持有公司股份最多的霍瀝陽先生。”
霍瀝陽讚賞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不錯,挺會來事,把自己的優勢一下子說了初來,如果周羣是個聰明人,怎麼也該選他吧。
同樣想不通周羣來意的還有霍殷容,他和周羣打過交道,之前也說好了要一起合辦拍賣公司的事,算是有點矯情,不過,目前還很難確定他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會議繼續,霍瀝陽的那三個心腹全部投了霍瀝陽的票,霍正胡靜月霍殷玉投了霍殷容,三比三平,另外五個股東再加上週羣,沒有表態。
霍殷容的眼神落到其中三個人的身上,那三個人就是昨晚投了他的贊成票的三個人,可是,他們竟然沒有看向霍殷容,而是看向了霍瀝陽,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全部投了霍瀝陽的贊成票,於是霍瀝陽手裡,一下子就有了六張票。
雖然昨晚就已經料到霍瀝陽必定還會有其他的行動,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集體叛變。
他猜測,私底下霍瀝陽肯定和他們達成了秘密協議,不知道自己下臺,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
人際關係就是這樣,趨炎附勢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看開了也就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了,不過,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相對於霍殷容的冷靜,霍正心裡卻是惱怒的很。有潔癖的人最討厭的就是背叛和欺騙。
他拍案而起,怒指着那三個人說到:“張大年丁偉民趙莊,你們三個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忘了當初老爺子在的時候是怎麼提拔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