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忙從屋子裡跑出去,噔噔噔的快速跑下樓,直接往天井裡跑,然而天井裡卻一個人也沒有。畫兒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畫兒正準備轉身離開,只見一個身影端着一個空的托盤從一間客房裡出來,順手幫忙把門帶好。轉身,擡頭,目光剛好落到畫兒身上,頓時停住了腳步。
“大姐?你怎麼在這兒呀!”畫兒就站在那裡滿眼的疑惑的詢問。
琴兒笑,慢慢朝畫兒走過來,還是那一臉淡得看不出情緒的表情:“程永和給了封信我,說如果我無路可走了,就來這裡。”
“程永和?是他讓你到這兒來的?”畫兒記得大姐獨自一個人走了之後,她託程永和給她盤纏的。沒有想到程永和想得這麼周到,讓她到這裡來。到了這裡既遠離了上陽縣,也省得四處飄泊,算是有個落腳處。
“是的,他說這裡是個很好的停靠點,這裡的生活簡單且又充實。讓我沒有心思去胡思亂想。”琴兒換了隻手拿托盤,許是這托盤有點兒重吧。
畫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這個選擇是不錯的,這裡放眼望去全是陌生人,她可以重頭開始新的生活。
“大姐,你在這兒習慣嗎?”畫兒又問。
琴兒微笑,眼神很平靜、清澈。說:“這裡有吃有住,人都很友善,工作也不累,哪裡找得到比這裡更好的地方呢?我在曹家那樣的環境都適應得了,何況是這裡?放心吧!我這裡過得挺好的,自食其力,真的挺好!這回真的不是騙你的。”
畫兒點頭:“嗯!不騙我就好,有什麼事兒,你還是可以告訴我的,有什麼困難你也可以讓我幫忙。”
“謝謝你畫兒。你能幫我對其他人保密嗎?我不想他們知道我的行蹤。也許讓他們覺得我消失了是最好的,他們誰都沒有負擔了。”
畫兒非常理解琴兒現在的心情,便點頭:“好!我不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你過得很好!在這裡打雜真的不累嗎?”
琴兒輕笑了一聲:“有什麼累的,總比棋兒從前在廚房裡打雜來的輕鬆多了。棋兒有好的歸宿,也是用她自己的品性創造的,你也一樣!我相信我也一樣。”
畫兒看着琴兒現在的狀態,才知道什麼叫脫胎換骨。不單指樣貌、脾性,是指內心對人生的態度,對生活的態度的轉變。
畫兒聽到這句話,不禁露出笑容,愉悅地說:“棋兒現在成了我們的榜樣了,幸福總是有原因的。”
琴兒笑,拔了一下掉下來的頭髮:“嗯!你先回房去吧!我忙完了找你說話去!”
畫兒點頭:“好的!”說着便看着琴兒去了廚房,看來是給這裡的客人送晚餐去房間。
雖說在這裡遇到琴兒很讓她意外,不過她覺得琴兒的改變是好的。從前任性、自私、咄咄逼人,後來抑鬱冷漠如鬼魅一般,現在這種狀態挺好,淡然、知足且溫和,這纔像個正常人。若是身邊再有個知冷知熱疼愛他的男人,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琴兒忙完,如約來到畫兒的房間,姐妹倆說着話,天南地北什麼都聊。琴兒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說到底琴兒也就二十出頭,若放在現代她這也是花一般的年紀。
夜裡兩人就窩在一個被子裡聊天,琴兒突然頗有感觸的說:“我爲什麼不早一點發現你的好,早一點發現,得你提點,或許我不會嫁給許柏鬆那個表裡不一的男人,更不會給人做平妻,去破壞別人的幸福。”
“這不都過去了嗎?你還年輕,人生纔剛開始呢?什麼都還來得及的。”畫兒知道琴兒這幾年過得是兵荒馬亂,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有些東西經歷了,便變成了你人生的印跡,抹都抹不去。謀殺親夫,被人糟蹋過,還逼娶,這些都是我身上發生過的。我想這些東西會陪伴我一生。”琴兒有些晦澀的笑了笑。
畫兒愣在那裡不知道可以怎麼去安慰她了,這話應該是她第一次對旁人提起,也許這便是她心裡最大的陰影。
“大姐,人是活在當下的,當下活好了纔對,從前的那些事都過去了,不好的就去學會遺忘。這個世界也是忙碌且健忘的,沒有人會把心思放在一個於己無關的人身上。你放下,誰都不會再去提起。”畫兒沒有其它的話好安慰,只得開導。
琴兒點頭:“所以我喜歡這裡,這裡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因爲陌生,所以他們認識的只是現在的我。”
“是呀!到了新的地方,過着新的日子,就跟從前的生活劃個界線吧!你就是現在的你,很美好的你。”畫兒側過頭衝着身邊的琴兒微笑。
琴兒心裡涌上一股酸酸的感覺:“謝謝你,畫兒!真心的。”
第二日清晨,陽光從窗口透射進屋,在地上印着淡淡金色。畫兒幽幽轉醒,伸了個大懶腰,看着已經梳洗整齊的琴兒打了聲招呼:“早!我今天吃完早餐就要出發了。等從京城回來時,我再來看你。”
琴兒應了聲便打開門:“好!我先去忙了。”
畫兒真是沒有想到琴兒能起這麼早,昨天聊得那麼晚,她也不忘早上的工作,不錯!終於變得腳踏實地了。
琴兒送畫兒和繼祖走的時候,對繼祖只說了一句話:“大哥,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勇敢一點吧!我現在過得挺好,如若大哥還念在兄妹一場,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繼祖只得點頭:“嗯!”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他在這裡看到琴兒,說他不驚訝,不激動那是假的。只是琴兒眼裡那淡淡的疏離,讓他把想說的話,全梗在了心裡,只說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
琴兒微笑點頭:“我會的!”
坐上馬車,繼祖一句話也沒有問畫兒,只是一個人在那裡沉默。畫兒現在是有些猜不透繼祖的心思,便笑着問:“大哥,你就真的不好奇琴兒姐爲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