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掃視四周,很快,在三步開外的地上找到了幾點黑色的溼漬:“看,主上,那些肯定那邪魔留下來的!”
說話間,他拉出一串殘影,已經蹲在了一滴溼漬旁,伸出一根手指頭。
“住手!”沐晚身形一晃,用劍鞘撩開了他的手指,“不能碰。”
“哦……”青雲張嘴欲笑,突然間神色大變。他飛也似的捏住鼻子,往後彈出兩尺多遠,嚷嚷道,“臭死了……這是血煞魔氣。”
當年,魔兵營的衆魔沒有完全馴化之前,身上都帶有這樣的燻人臭氣。所以,他熟着呢。
“主上,附在天牢長身上的是血魔仙?”他驚訝的問道。
沐晚搖頭,掃了一眼地上的溼漬,說道:“不是。”
青雲也反應過來了,撓頭說道:“對哦。血魔仙哪有這麼強的戰力!”
花田在血魔仙裡是戰力一流的存在。可是,他哪有那本事在主上的劍下逃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硬生生的去接主上的招。
還有,剛剛“天牢長”先後使了三招。無一招是魔族招式。
沐晚左手掐了一個法訣,打出一道去塵術。
轉眼,地上的血印都被清理乾淨。
“走。”她說道。
青雲看向石道的另一頭:“主上,不去拿泄元釘了嗎?”
沐晚輕笑:“用不着了。明天,不會有人劫囚。”既然不會有人劫囚,又何需泄元釘?
青雲以爲他家主上是掐算過了,深信不疑,身子一晃,又回到了青雲劍中。
沐晚踏碎虛空,徑直去了紫徽閣。
另一人身着仙帝朝服,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青帝,正端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
“天牢長遇害。”沐晚說道。
主位上的青帝聞言,呼的睜開眼睛,連忙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現出本來面目。
不是貪狼星君,又是哪個?
原來,沐晚覺得天帝這人,是那種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相信的人。所以,除了請虯龍一族出面,他絕對還會有其他的佈局。
天帝會怎麼佈局呢?
沐晚以爲,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不可能會現面,也不可能去劫刑場。他極有可能從天牢那邊下手。
是以,她派香香去天牢那邊刺探了一番。
後者不辱使命,刺探到了兩個重要的消息,一是:天牢長其實是天帝的暗子;二是,泄元釘的秘密。
沐晚聽了拿取泄元釘的流程後,覺得這裡頭大有文章可做。於是,便在這裡防了一手。
而她幻化成貪狼星君的樣子,替其行事,就是擔心天帝會親臨。因爲以貪狼星君的戰力,差天帝遠矣。他在後者手裡過不了幾招。
至於讓貪狼星君僞裝成她,並不是因爲算死了天帝不會來紫徽閣這邊。而是,紫徽閣防守嚴重,天帝也不敢輕易在這邊現面。
果不其然,天帝老兒在行刑的前一天,找上門來了。
“誰殺了他?”貪狼星君急忙走下主位,侍立在她跟前問道。
沐晚在主位上坐下,擡手說道:“你也坐。”
“是。”貪狼星君在長案前的客位上搭了半邊屁股,側身坐下。
沐晚道出事情的經過,末了,說道:“本君以爲,附在天牢長身上的,應該是天帝。”
貪狼星君驚呼:“天帝墮魔了?”同時,心裡既慶幸,又感激——因爲香香打探到天牢長是天帝的暗子,所以,他以天牢最高主管仙官的身份,直接從陽明宮調派了精銳進駐天牢,早早的將三名死囚嚴密看管了起來。除了他,誰也不能靠近關押死囚犯的三間牢房。天牢長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下手。然而,青帝大人還覺得有明顯的漏洞。萬一天帝從他身上打主意,當如何防範?於是,就有了他與青帝大人相互假扮對方之計。
當時,他還覺得青帝大人是異想天開。
不想,事實證明,此計的效果簡直好到不要。
託青帝大人的福,他既沒有弄丟死囚,也沒有丟了自己的小命。一時之間,對青帝大人越發的尊敬。
沐晚默然。其實,到了一定的道境,天仙的體內會自然而然的生出煞氣,當煞氣積累以一定的程度,其玉府仙殿裡還會闢出乾、坤二池。其中,坤池就是煞氣凝結而成。這個是修仙的必然經歷,不能叫墮魔。
也就是說,對於天仙來說,不存在墮魔一說。
而貪狼星君有此一問,是因爲道行遠遠不夠,還沒能領悟到這一層。
此時,沐晚跟他解釋,不亞於夏蟲冰語。再者,喝花酒的事情纔過去幾天?某仙帝天生心眼小,還記着這筆賬呢,也沒那好心下大氣力去教這隻花心大蘿蔔。
阻截了天帝老兒的一次陰謀,貪狼星君心有餘悸,問道:“君上,總共領出了幾隻泄元釘?”
沐晚擺手:“一隻也沒有領出來。”
“啊?”貪狼星君傻了眼,“明天,天帝要是再還劫囚……”
“明天,他不會過來。”沐晚答道,“他受了不輕的傷,明天無力再折騰。”
首先,她的劍絕不是吃素的。庫房石道的地上,留下來的那些黑色印漬,其實是天帝的血漬。也就是說,天帝雖然只是附身,但是也因此而被重挫;
其次,從地上的那些血漬,她看得出來,天帝身上的罪孽與先前她在一重天邊界的虛界裡看到的那次相比,更加深重。
因此,她可以斷定,天帝此刻應該是貓在哪個地方療傷。在傷好以前,他應該是沒能力再附身一次。
既是如此,爲什麼要多此一舉,用泄元釘呢?
她的猜測又對了。
今天附在天牢長身上的,正是天帝。
他怎麼可能信得過虯龍一族?所以,他做了一明一暗兩個人計劃:明面的計劃是,請虯龍一族派出使者,跟天庭交涉;暗的則是,他啓用天牢長這隻暗子。
結果,天牢長傳秘訊過來,說是,貪狼星君防人防得緊,派了自己的心腹看守死囚室。而他身爲天牢長,也接近不了。
天帝想了好久,便想出了附身之計——他附在天牢長身上,以領取泄元釘之計,將貪狼星君誘到天牢庫房密室,殺之。然後,他再附在貪狼星君的身上,從死囚室裡,將兒子帶出天牢。
一切計劃是如此完美。
哪知沐晚小賤人是一肚子的歪歪主意!竟然未卜先知似的,壞了他的大計。
更讓天帝吃驚的是,沐晚的戰力強大到令他感到恐怖。直覺告訴他,如果他不動用秘法儘快逃走,今兒就會折在庫房的石道里。
捏碎手裡的上品穿界符,天帝竭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聖和殿。
兩腳一沾到祭壇的地面,他便兩眼上翻,昏死過去。
月和聖尊正盤腿坐在血色骨榻上閉目養神。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睛一看,結果被天帝的慘樣兒給嚇到了。
“這是怎麼了?”身形一晃,他騰挪到了天帝跟前。
見人是昏迷過去了,又身受重傷,全身的氣血跟煮沸了一般,他斂了臉上的玩笑,認命的將人抱起來,送到祭臺中央的“巨蛋”裡頭。
哎喲,這又得消耗多少血氣……月和聖尊心疼的要死。
這德性,肯定是救那蠢兒子去了。啊,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他就是不明白,那樣的蠢兒子,還要留着做什麼?有什麼好救的。
轉念一想,他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天帝的戰力不弱,可是,卻受了如此重的傷……
天帝到底經歷了什麼?
或者說,是誰把天帝傷得如此之重?
據他所知,東帝、南帝和西帝都已經連朝都不上了。難道只是幌子?他們是故布迷陣,引天帝上鉤?而今天就是他們仨聯手,重挫了天帝?
這是徹底撕破臉的節奏啊!天帝在天庭絕對是呆不下去了……月和聖尊站在騰起黑氣的“巨蛋”前,雙手不由的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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