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荒蠻大地上升起了迷霧的薄霧。
風麗姬裹緊身上的獸皮襖,蜷縮在一處低矮的沙窩子裡。
度日如年,她在這裡已經呆了三年多!她最討厭這裡的夜晚。
入夜後,沙窩子裡的溫度急驟降低。不出兩個時辰,整片荒漠便能冷得好比冰窖。
如果修爲沒被封印,有人仙境五層的修爲護體,縱然冷到呵氣成冰又如何?可問題是,她的修爲被封印了。現在的她,和凡人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有護體元氣,身體依然和以前一般強橫。
好討厭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所以,她又最盼望夜晚的到來。
今晚,該死的兩兄妹會不會來?三年多了,他們應該收到風聲了……哦,天尊保佑,他們今晚會來。只要抓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論死活,我都能回九重天了。
每天晚上,風麗姬都是縮在沙窩子裡,眯縫着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半人高的石門。
在她的心裡,最期望的是能抓到風茜。風茜身上竟然有火鳳精血!
每每想起這茬,風麗姬就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賤人,瞞得好深!一直口口聲聲說與本座是血脈相連的姐妹,卻隻字不提火鳳精血。如果本座早些煉化火鳳精血,資質肯定能大幅度提升。現在,說不定,連主上也淪爲了本座的裙下之臣!絕不可能是淪落到如此的不堪之境!
賤人!該死的賤人!什麼姐妹情深,全是騙人的!她緊了緊身上的破皮襖,咬得後牙槽咯吱作響。
當年,她精心主謀劃,滿以爲火鳳精血是囊中之物。哪知那個賤人的腦瓜子突然靈泛了,竟然當着她的面,暗中將火鳳精血裹着元神,交給了扶搖那隻賤鳥!
她一時不察,就這樣與火鳳精血失之交臂!
那一次,該死的賤人,可把她害慘了!
主上沒能如願的得到球隊死賤人的心和金仙之骨,便遷怒於她。她差點死掉!
可是,這能怪她嗎?
死賤人從來就沒有真正把她當過親妹妹。賤人什麼時候突破天仙境的,她根本就不知情,好不好!
不然的話,她一定不會畫蛇添足,暗中通知陸威那個沒用的廢物!她會按主上設計的那樣,直接將賤人推下除魔巖,交給主上料理!反正主上許諾,一定會把火鳳精血給她的。
好吧,讓賤人死在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劍下,是她順帶設計的一個局。
同樣是父君的女兒,憑什麼賤人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茜元君,而她卻只能是乖巧聽話的麗姬!
笑話,父君從來就不爲本座打算。本座不爭不搶,在北帝府裡還能有活路嗎?本座可沒賤人那樣的好命,頂着天定的金仙光環,無論看上了什麼,自有人爭着搶着送上來。包括男人!呵呵,本座怎麼可能喜歡陸威那樣的蠢貨呢?本座不過是想看看,賤人會不會傷心,會不會絕望!風麗姬得意的哼一聲。那一劍,真是大快人心啊!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風茜竟然悄無聲息的練成了天仙!更沒有想到,風茜臨死之前,用盡修爲散掉了護體元氣!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風茜象火花,發出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漆漆的除魔巖。
賤人憑什麼死得那樣絕美?原計劃不是這樣的!賤人應該是象只死狗一樣從除魔巖掉下去嗎?巖底,主上等在那裡。主人會接住賤人。不管死活,主上會第一時間刨出金仙之骨,以及那顆還在跳動的鮮活的心。得到這兩樣之後,主上會把賤人碎屍萬段,就好象是真的摔得粉身碎骨一樣。
計劃明明是完美的天衣無縫。可是,賤人騙了她!賤人竟然是天仙!該死的賤人,死到臨頭,還狠狠的坑了她一把!
拜賤人所賜,她真的差點被憤怒的主人當場扭斷脖子!
在除魔巖底,她差一點點就死了!
主上冷靜下來後,終於原諒了她。可是,她還是受到了嚴厲的懲罰!主上稍微動了一下嘴皮子,她費盡心血謀劃來的親事,全毀了!原本是鐵板釘釘的天帝次子側妃,變成了無名無份、上不得檯面的侍妾!
好吧,侍妾就侍妾!她風麗姬哪怕就是一個侍妾,也照樣能把次君大人牢牢的攏在身邊。
可是,主上……肯定是主上派人殺掉了次君大人。主上不知道從哪裡聽到風聲,說賤人轉世,重登仙界。殺掉次君大人,就是爲了提醒她!對,一定是這樣的!
天尊在上,她風麗姬可以發誓,這些年,她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追查那賤人轉世的下落!且不說她比誰都想得到火鳳精血,就說賤人把她坑得這麼苦,她怎麼可能讓賤人安安生生的轉世,重返上界!她可以啓心魔誓的,三界之內,沒有誰比她風麗姬更想那賤人死!
可是,自除魔巖失手之後,主上不再信任她!
而天帝大人那邊也恨她入骨。沒有辦法,她只好在天帝大人面前一口咬死,是風順兩兄妹刺殺了次君大人。至於原因,天帝大人自然是懂的。
接着,她向天帝大人獻計,自願爲餌,誘捕風順兩兄妹。
她素來擅長謀劃。天帝大人同意了。而主上也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然而,該死的兩兄妹六親不認,全然不把她當親妹子。三年多了,兩兄妹任她在這裡捱苦受凍,竟然沒一個過來。
主上有些坐不住了,準備動用三重天的魔界勢力。
風麗姬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心道:這次,風順跟風茜,不管你們藏在哪裡,一個也別想跑掉!
風茜,賤人!本座一定要親自搗碎你的玉府仙殿,取出火鳳精血!
本座纔是九重天上真正的名媛貴女!而你,風茜,不過是個被男人迷了眼的蠢貨!蠢貨配蠢貨,真真是天生地造的一雙!賤人,念在姐妹一場,本座到時會把陸威抓來與你做伴的!該死的陸威,居然敢說,生平最後悔的事是認識了本座!死!必須死!
就在這時,石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陌生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三年多了,終於有人來了!
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裡。風麗姬翻身爬坐起來,雙眼緊盯着門外,顫聲說道:“誰?是誰?”
腳步聲停住了。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年輕男子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麗主子?”
風麗姬不由怔住。喚她“麗主子”的,無外乎兩路人:一是天帝府的僕從們;還有就是主上的手下。
不是那兩兄妹?回過神來,她好不失望!
緊接着,轉念又一想,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緊緊的抱住身上的舊皮襖:不對!計劃正在實施中,無論是天帝府,還是主上,都不可能來人!
有詐!絕對有詐!
心中一動,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裹緊舊皮襖,望着門外,喜極而泣:“嚶嚶,天帝大人終於肯原諒賤妾了,是嗎?”
腳步聲又響起,越來越近。不一會兒,門口現出一角黑袍和一雙翹頭黑長靴。
“麗主子,小的狼青,奉城主大人之命,來迎麗主子回血狼界。”年輕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就在門外。
血狼界!沒錯,是主上在三重天的勢力!主上的這次計劃正是血狼界在執行!
這時,風麗姬才發現,外面有魔氣。
黑袍之上,有淡淡的血魔氣息!
雖然修爲被封印了,眼力因此而下降了很多,但是,風麗姬很肯定,門外站着的是一名半純種的血魔將。
她有些迷糊:這個時候,血狼界怎麼會派人來?難道是計劃有變?
是以,她狐疑的走到門外。
血魔將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恭敬的行禮:“小的狼青見過麗主子。”
風麗姬看不出什麼不妥之處來,問道:“你的身份銘牌呢?”
黑袍男子雙手奉上一塊赤金牌,上面寫着兩個魔文。
風麗姬沒有接,只是掃了一眼。她對魔文是一知半解,只認得第二個字。沒錯,那個魔文確實念“青”。
“狼青,你們城主派你來,所爲何事?”外面實在冷得很,一張口,冰冷的夜風就灌進嘴裡,似乎能將舌頭都給眨間凍直了去。風麗姬費了老大的氣力,才把話說得不徐不急,沒漏風。總算沒在這隻半純種的小血魔面前掉份。
狼青低着頭,恭敬的答道:“城主大人說,九重天的大人臨時改變了計劃,命小的帶麗主子回血狼界。”
風麗姬聽他如此稱呼主上,心裡又多信了兩分,說道:“你且擡起頭來。”
“是。”狼青順從的擡起頭,心裡忍不住直吐槽:那個叫陸威的傢伙該不是眼睛長在屁股上吧?被這樣的一個瘋婆子迷得七葷八素——其實不管人前人後,風麗姬最注重自己的形象。只是,這裡是鳥不拉屎的荒蠻之地。她又被封印了修爲,和凡人無異,連個去塵術也使不出。三年多來,她總共才洗了兩回澡。所以,頭髮是粘結的,臉是黑的,身上是不見底色的。比凡人界的乞婆好不到哪裡去。好吧,話不能這麼說。凡人界的乞婆在荒蠻之地絕對撐不了三天。
當然,真正的狼青是絕對不會把九重天上的上仙當成乞婆的。他是狼青,卻不完全是狼青。因爲他現在被黑夜附了身。
純種天魔血統的壓制之下,黑夜附在他身上,完全可以唯所欲爲。
風麗姬不過是人仙境中期的修爲,即便修爲沒有被封印,她也看不出什麼來。更何況,她因爲修爲被壓制,如今,眼力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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