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相生的理兒,其實沐晚早在練習火球術的時候,就有所感悟。在第一次將要耗光體內的火靈氣時,她敏銳的發現與之緊密靠在一起的木靈氣立馬補了上來。後來,她又反覆試驗了多次,結果都一樣。不過,補上來的木靈氣對火球術並沒有什麼作用。所以,她當時只是意識到——哦,原來這就是“五行相生”。
而昨晚她當發現一齊催動五行靈氣,效率不高時,立馬就萌生出了一次只單獨抽取一種靈氣的想法。試驗的結果,進一步驗證了五行相生之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師叔身爲築基期修士,貌似一直都沒有真正的領悟到什麼叫做“五行相生”……
好吧,身爲師侄,她好歹也得給師叔大人留點面子,對不?所以,她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驚道:“呀,原來是樣啊。”
香香在空間裡用神識點評道:虛僞!
沐晚回擊:姐這叫尊敬師長!
張師叔咂摸嘴巴,象是品到美酒一樣,久久回味。突然,他一臉匪夷所思的問道:“小晚,你明明是四靈根呀!你沒有金靈根,體內哪來的金靈氣?”
“師叔,弟子體內真的有金靈根。”說着,沐晚凝氣,攤開右手。只見她的掌心果然現出一道五彩的靈氣。紅、黃、藍、綠、金,相相俱全,一個色兒也沒少!
真的是五靈根哎。張師叔傻了眼——明明當初他用測靈珠測到的是四靈根!
身爲築基期修士,他不可能記錯。
莫非是測靈珠出了問題?
想到這一層,他從儲物袋裡掏出那枚測靈珠,對沐晚說道:“小晚,這是測靈珠,你再重新測一下靈根。把它握在手裡就行,無需催動靈氣。”
“是。”沐晚很好奇到底是如何測量靈根的。於是,她依言而行,上前雙手接過測靈珠,用右手握住。
測靈珠看上去象個高品質的水晶球,晶瑩剔透,足足有她兩個拳頭那麼大。珠子一放入掌心,就象被點亮了,裡頭豪光四射。整顆珠子流光溢彩,好看極了。
張師叔凝神細看,驚呼道:“呀,真的有五色!”心裡更加疑惑了:金色那麼明顯,當初他怎麼會看漏了呢?
沐晚聞言,也定睛往珠子裡看去。珠子的中心真的憑空現出五條綵線。最粗的是綠線,黃線次之,藍線再次之,紅線又次之。最細的是金線。
原來,是這樣測靈根的。用測靈珠不但能測出修士的靈根屬性,還能大致看出各靈根的強弱。
她收回目光,將測靈珠雙手奉還。
張師叔一邊接過去收進儲物袋裡,一邊尤在搖頭晃腦的嘀咕“怎麼會這樣呢”。
簡直快魔障了。沐晚聳聳肩,自去找地兒梳洗。
待她回來時,張師叔沒有和往常一樣在打坐練功,看上去是在特意在等她。
“小晚,你過來。”
“是。”沐晚走了過去,在他跟前站定。
“坐。”
“是。”貌似師叔有重要的話要宣佈哦。沐晚斂神,在他對面三尺來遠的空地上盤腿而坐。
然而,張師叔卻瞅着她,久久不語,神色甚是古怪。
沐晚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忍不住擡頭喚了一聲“師叔”。
張師叔長嘆一聲,終於吭聲了:“小晚,師叔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沐晚只覺得小心肝“嗖”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究竟是什麼事,令師叔這般爲難?
張師叔感嘆道:“小晚,短短的幾個月,你顛覆了師叔以往對於修真的很多認識。”
原來是要說這個。沐晚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嚇死姐了。
張師叔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擡眸看着天上的那一輪冷月,用一種只有老人才有的滄桑口吻說道:“枉我修行近七十年哪!在很多方面的領悟,竟還不如你一個六歲的毛孩子。”
接着,他微微合上雙眼,又不吭聲了。
沐晚垂眸,掩去眼底的傷感——她哪裡是個六歲的毛孩子?她分明活了兩世!是真正從死邊打轉回來的。而師叔雖然年過七旬,但他一直是在宗門裡清修,鮮有下山歷練,與她相比,稱得上是“經歷簡單”。再加之,她也看出來了,師叔是屬於不是很聰明,但做事勤奮、紮實的人。而她呢,心思活絡,歷來是那種遇事不琢磨琢磨,就會死的人。以她的經驗,這樣的兩種人如果做同樣一件事,往往在最開始時,落了下風的會是師叔這一類的人。
過了一會兒,張師叔收回思緒,又瞅着沐晚,呵呵笑道:“小晚,你善於思考,心思敏捷,又做事沉穩踏實,是天生的修真者。所以,不要因爲自己是五靈根,便生出挫敗之感。”
頓了頓,他撓了下頭:“還有,我現在有一種直感,和單靈根相比,五靈根更符合這世間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也許,五靈根纔是真正的天縱之資呢。總之,小晚,師叔看好你喲。就這樣走下去,將來,你在仙道上的成就肯定會比我強。”說到後面,他看着沐晚,目光灼灼,一雙眸子宛如夜空之中升起的明星。
“謝謝師叔。”兩世加起來,也不曾得到過長輩如此熱烈的鼓舞。一時間,沐晚的鼻子有些發酸。她趕忙微微仰臉,抑住眼裡的淚意。
師叔侄兩個日行千里。三天不到,下一站天門關便近在眼前。
“天門關是大周西部的一座邊陲小鎮。出了這裡,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戈壁、沙漠。遠遠望去,天地間只剩下一條淡黃色的沙線。似乎沙漠的盡頭就連着天,人們只要走過戈壁,便能沿着沙線走到天上去一般。‘天門關’也因此而得名。”
站在山頂,張師叔遙指天門關,又接着介紹道:“事實上,天門關也確實是一道關卡——通往修真界的第一道關卡!”說完,他先是根據太陽辨別方位,然後伸出右手,低頭掐算起來。
啊,終於快到修真界了!
可是,沐晚卻沒有象以前自己想象的那般心情澎湃。
望着遠處那漫天的黃沙,她的第一反應竟是要多多的儲存水——她家胖妞妞一天要喝兩百斤水!
而她手裡纔有百來個水囊,全部裝滿水,最多也就夠香香喝三天。而眼前的沙漠看不到邊際,不知道要花多少天才能穿過。
從山上,以她的目力不難看到,天門關總共才十來戶人家。全鎮最高最氣派的房子是一座僅三層樓高的木樓。樓前高高的挑着一面發黃的布旗,上面寫着“天門客棧”。緊挨着它,搭有一間類似涼亭的茅草屋。從山上可以看到裡頭燒有火紅的爐火,一個健碩的漢子在裡頭打鐵。呃,那是一家鐵匠鋪。其餘的都是低矮的木屋,門前沒有任何特殊標誌,看上去都是尋常人家。
翻遍全鎮,恐怕也找不出一百個水囊!
“姐姐,那遠處的沙漠是嚇唬人的。那裡只不過是個巨型的幻陣。”香香在空間裡用神識告訴沐晚,“唔,裡頭套了好些迷心陣。你仔細看看!”
沐晚連忙雙指抵在眉心處,凝神細看。果然看到荒漠之中隱約有陣法波動。但是,她卻看不破。
這時,鼻尖飄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
“姐姐再試試。”
沐晚再次凝神。
這一次,很神奇的,戈壁還是戈壁,但是沙漠卻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的荒原。荒原之上,稀稀落落的分佈着一些湖泊和密林。天邊,白雲飄渺。雲中隱隱現出一道墨綠色的山脈。
好厲害的幻陣,隔得這麼遠也能迷幻人。
“香香,你隔這麼遠也能破陣?”沐晚禁不住嘖嘖稱讚。
此時快到香香的睡覺時間了。她剛好鑽進本體裡,聞言,整棵樹苗“嘩啦啦”狂顫:“哈哈哈,人家哪有這麼厲害!是清神術啦。”
香氣很快便散開。於是,沐晚眼裡看到的又是黃沙連天的沙漠。
張師叔掐算完畢,回頭說道:“小晚,現在是剛過正午,不是穿行戈壁的好時機。我們暫且在這裡休整半天,等晚上再繼續趕路。”、
前世,沐晚也曾看過一些關於西陲的遊記、傳說。據說,戈壁裡頭時常有怪獸出沒。還有不少人看到過海市蜃樓之類奇景。故而,她略有些緊張:“師叔,戈壁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張師叔稍作猶豫,抿抿嘴,還是緩緩道來。
天門關是通往修真界的必經之路。爲了防止凡人涌入修真界,所以,在數萬年以前,修真界裡的三位道君聯手在邊界的荒原地帶佈置了一個巨陣。只有築基期以上的陣法師,或者金丹真人們才能看穿這個巨陣。而凡人們和尋常修士看到的卻是一片茫茫的沙海。
原本巨陣也只是阻攔凡人通行而已。但是,兩千多年以前,這裡突然出了一種藍色的巨型螞蟻。這種螞蟻長着巨齒鐵顎,又是成羣結隊的出現。所以,很快,這一帶便被它們吞噬得寸草不生,人獸絕跡。而藍色巨蟻的巨齒鐵顎是煉器的好材料。消息傳開後,有不少修士過來圍獵它們,其中不乏散修。漸漸的,越來越多的散修聚集在這一帶。他們成立了一個叫做‘散修聯盟’的組織,實際控制了這一帶。
這裡本來就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再加之,靈氣稀薄,位置甚是偏遠。故而,沒有人第一時間站出來表示反對。
在剛開始的時候,散修聯盟在這一帶行事還是很得人心的——但凡沒有能力自行穿越巨陣的修士,只要交給散修聯盟十隻藍色巨蟻的屍體,便可以領到通關令牌。散修聯盟每月的十五月圓之夜,會派出一名金丹長老,帶領有通關令牌的修士一齊穿過巨陣。
但是,近幾百年來,散修聯盟發展的很快,行事也越發強硬。他們在這一帶穿插巡邏,不再允許修士們自由通行。所有修士來到這裡,不管是獵殺藍色巨蟻,還是路過,都必須先去他們的駐點報名。然後,由他們分成若干小組,去圍獵藍色巨蟻。上交十隻巨蟻的屍體換取通關令牌後,要是想繼續獵殺巨蟻的,就留下來,被重新編組;如果只是過路的,便被另行安置在一起,待到十五月圓之夜,再統一離去。
張師叔臉上現出不屑的神情,從鼻子裡哼道:“我們太一宗身爲東華洲第一宗門,當然不會理會這幫烏合之衆。我們進出凡人界歷練,從來都是自行過關的。只是,小晚,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勢單力薄,不宜與散修聯盟正面衝突。所以,我們這次只能乘着夜色闖關了。”先前,他最擔心的便是如何強闖天門關。而現在,以小丫頭的修爲,只要沿途謹慎點,他有八分把握帶着她闖過巨陣。呃,要是實在背運得很,闖不過去,那麼就打死也不能承認是太一宗弟子,只能扮作散修,去組隊獵殺藍色巨蟻啦。總之,安全第一,宗門的臉面也不能丟!
螞蟻之類的,最討厭了。沐晚眉尖輕皺,問道:“師叔,藍色巨蟻有多大一隻呀?”
張師叔伸出兩手大致比劃了下:“尋常的藍色巨蟻只有兩尺來長。以你的修爲,同時對付三兩隻,完全不成問題。但是,蟻后的身形和一般的吊額猛虎差不多,實力足以與築基修士抗衡。它們不足以爲患。現在的天門關,人禍遠勝過蟻害。”
“師叔有辦法過陣嗎?”沐晚又問道。
張師叔點點頭:“此次出來前,宗門派發有天門關的地圖,裡頭詳細的標識了巨陣通行路徑,和散修聯盟的哨卡、巡邏路線。三年前,我們小隊跟隨清玉師叔,也是過此陣,進入凡人界的。一路輕鬆得很。小晚,你也不要太擔心藍色巨蟻。它們性情喜高溫,懼寒。而這一帶晝夜溫差極大。白天氣溫炎熱,到了夜晚,溫度急驟降低。尤其是子夜時分,更是堪比寒冬。那時,藍色巨蟻都窩在地穴裡避寒,不會出來。所以,我們晚上過陣的話,只需避開散修聯盟的巡邏即可。”
“是,師叔。”
沐晚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的應下——是散修聯盟哈,不是先前的胡老四之流!可以說,天門關,是她自修真以來,碰到的第一道坎。一道非過不可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