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復仇
鬼妖,讓樑梓安感到了一絲尊嚴的代號。自從通過了木北狼的考驗,他正式地成爲了北狼殿的一名成員。那一袋沉甸甸的銀子,他以前做夢都沒夢到,而今卻屬於了他。
“梓安,娘還是去了吧!這些藥花了那麼多的銀子,你又沒有謀生的手段,娘……娘不能連累你!”紀暮珍並不知樑梓安已當了殺手,只看着一大堆補品和肉菜,心裡估摸着價錢,越發覺得心疼。
“娘!”樑梓安沉悶的聲音傳來,“不要說這種話了!若娘有個三長兩短,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娘,您放心,您兒子不是個孬種!銀子我有的是,我已在一戶大戶人家找了個當小廝的活計,那些大戶人家平日裡賞銀不斷,不用擔心!”
紀暮珍不疑有他,聽了這話終於高興起來了,雙手合十道:“呀!那真是太好了!這家主人可真是心善呀!梓安,你可得好好幹活,別怠慢了人家!”
樑梓安輕勾嘴角,心裡一片自嘲,臉上未顯半分,“嗯!”
紀暮珍聽得他這話,才放心地喝了藥休息。
樑梓安關上了她的房門,輕輕地退了出來。他的手裡,把玩着一把冰冷的匕首,匕首是上次他殺過人的,此時血跡已擦乾,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把匕首造價竟達二百兩銀子!木北狼就這麼給了他,可見對他的重視程度。雖然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木北狼必有所圖,可在他看來,他無權無勢又無錢,有你只是一條命,最後的最後,無非是把命交給木北狼,怎麼樣?也比過着狗一樣的人生痛快!
樑梓安上了街,慢悠悠地走着,他剛“入門”,並未接到任務,身上揣着銀兩,毋須再節省了。這麼想着,不禁冷笑了一聲,就去了鎮子上最大的酒樓吃飯。
這家酒樓已不再是“百家居”,只因上次陌子千在這裡鬧事,下令屠樓,誰也不敢再來“百家居”了,自然地,“百家居”只得關門大吉了。
現在,樑梓安吃飯的樓名曰“冷香樓”,這裡的菜色豐富多彩,價格不菲,自是許多騷人墨客常來之地。
“來些菜,要最好的!”樑梓安跨進了門,喊了一句,頓時刷刷吸引了衆人目光,這並非他長得俊,而是因爲他穿着一身粗麻衣裳,竟敢進這“冷香樓”來吃飯!
小二自然也是這想法,帶着疑惑不屑的目光打量了他幾眼後,嗤笑道:“哪來的失心瘋?窮酸吃什麼飯?這兒一頓飯要價最少也得二兩銀子,你有麼?”二兩銀子,夠普通農戶半年生活費用了,遇上節儉的,還能用上一年。
“二兩?嗤!”樑梓安本以爲會是多少?原來才二兩!若是以前,打死他也不會花二兩吃一頓,可現在,他手頭就有好幾百兩,以後還會有更多銀子。這麼看來,二兩還真不是個事兒了!
“給!”樑梓安冷冰冰地掏出了一塊銀錠子往小二臉上扔去,被砸中了臉的小二吃痛地叫了起來,臉上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本想揮舞拳頭狠狠地打他一頓,可一看手裡的銀子,掂了掂,有十多兩。捨不得銀錢,店小二的嘴角抽了抽,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這位客官,請見諒!小的眼拙,這就給您上好菜!”說完收了銀子到後臺吩咐去了。
“呵,狗眼看人低!”樑梓安在心裡冷諷着,找了座位坐下。
小二上菜很快,不一會兒,一盤盤菜端了上來,有魚頭豆腐、蒜香豬肉、辣肉串、炒菘菜、燒茄子,再有一盤是蓮子糕,配上的湯是甜芋湯,裡邊配着幾片百合。小二送上了菜就走了。
樑梓安一個人坐着,眼前飯菜的香味鑽進了他的鼻尖,勾起他饞蟲大動。就着一碗白米飯,樑梓安大塊朵頤起來。鮮!香!不過是家常東西,可到了酒樓的味道真的是不一樣!就說白菜好了,往常他吃的白菜乾澀微苦,缺鹽少油,不過就着熱水燙一下就可以吃了。而眼前的這盤,黃的嫩,綠的如翡翠,盛在白瓷盤子裡,彷彿一件上好的藝術品。再者,入口香甜,白菜的精華一點不剩地鑽進了舌尖,真是物有所值!
樑梓安已來不及思考,一盤一盤的菜毫無保留地裝進了他的肚子,一個人吃了五盤菜、一碗米飯,喝了一碗湯,最後連兩盤糕點,也是秋風掃落葉般一掃而光。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竊竊私語,因爲他的吃相跟餓狼一樣,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沒修養的人,有些文人看向他的眼神裡則多了幾分鄙夷與可憐。
“這不是珠兒前夫嗎?怎的,珠兒的贖身錢這麼快就拿來享受了?”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讓正在打着飽嗝的樑梓安愣了愣。來人正是葛良人,楊珠的發小,今日楊珠沒有跟來。
酒樓裡有人笑了起來,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等着看好戲。
“怎的,不說話?是不敢嗎?也是,像你這種慫貨,確無資格與本少爺交談,那麼,你慢慢亨用!哦,已經吃完了?”葛良人嘲諷地掃了一眼那幾個空盤子,俊挑的雙眼射出嗤笑的光芒。
樑梓安覺得現在空氣中如同有千萬隻手掌,在往他臉上啪啪打着耳光!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既跟了你,也印證了這句話。”樑梓安緩緩地站起,葛良人斂了笑容,看着他的臉。沒有發現憂傷,讓後者有些驚訝。
樑梓安起身走了,沒有回頭看一眼,不過走得昂首闊步,絲毫不像丟了妻子的人,這讓葛良人有些捉摸不定。
出了樓,樑梓安直接去了一家布莊裡,甩出了二十兩銀子,買了好幾身衣服,二兩一件的衣服也是高檔耐看的,一共買了十件,各種款式,又買了兩雙靴子,牛皮所制,花了三兩,打包好了東西,這纔出了門。
天空有些暗暗的,藉着一些不十分亮的光,卻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一田老七!田老七!樑梓安喃喃地念叨了一遍,感覺胸口有怒火在燒,他俊美白暫的臉龐上,漸漸浮現出一抹兇狠!
是你,讓我打破對美好生活的幻想!是你,弄傷了我娘!一切都是你……田老七還在吊兒郎當地閒逛着,完全沒有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事。
“嗤,真真個晦氣!那臭竟還真的沒來擺攤子,老子手氣不好,今個兒只討到了十幾文錢。”田老七嘴裡叼着一根草,破口對空氣罵道。身後的樑梓安的眼神又暗沉了幾分,田老七竟還在打自己的主意?
“田老七!”樑梓安已跟着進入了一條小衚衕,見四下裡靜悄悄的,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叫老子幹啥?”田老七聽見有人喊自己,很無奈地回過了身,這一轉身不打緊,裸需的胸膛上正捱了一刀。“你……”田老七捂着胸口,口吐鮮血,想說什麼也已是晚了,因爲很快的,樑梓安又將刀抽了出來,再補了幾刀。
眼見田老七魁梧的身軀就這麼倒下了,樑梓安只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意!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樂趣!
樑梓安的外衣沾上了斑駁的血跡,味道很是刺鼻。所幸,他帶來了衣服。怕有人經過,他手腳麻利地換上了新買的衣服。一件錦藍的袍子,雖不是頂尖的料子做的,也比他之前穿的粗麻衣好上百倍。等到他從衚衕裡走出來時,完全變了一個人,墨黑的發用一根錦藍緞帶束起,腳上蹬着一雙長靴,清俊的臉多了幾分沉着,看上去,倒不比那些貴家子弟遜色!
樑梓安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已混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你上次的一件衣服被我拿去換錢買吃的去了,我給你買件補還吧!”秦沫走在街上,身旁站着一個英俊冷酷的男人。男人身着黑袍,身上散發出的氣質自是不凡,他正是黑蟒。
“不用了。”很簡短的回答。
黑蟒的臉卻有些微紅,沒有想到她還記得,並且要單獨給自己買衣服……黑蟒心生感動。是啊,何其有幸能遇見她,且被她所救。這麼多年相處的快樂,是他爲妖時從未體驗過的,所以,即使是爲她而死,又有何憾?
“抱歉!姑娘,請讓一讓。”樑梓安猛不丁地被一個大嬸撞了一下,這一重心不穩使他撲向了秦沫。
秦沫被他撞倒在地,痛得一聲悶哼。黑蟒回過頭,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沈……”樑梓安首先反應過來,可當他發現眼前的人竟是沈菊花時,他的心裡忽然騰起了一股殺機。“殺死吧!”樑梓安掏出了剛剛殺了田老七的那把匕首,對着秦沫的胸口狠捅了一刀。
秦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到了,沒有作出反應,甚至未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就痛暈了過去,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樑梓安立即逃之夭夭。
“主人?”黑蟒驚呆了,他實在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傷害她,且是他在她的旁邊的時候。
秦沫閉着眼,臉色慘白,嘴脣哆嗦着。黑蟒抱起她,發現她身體冰涼,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中,黑蟒的瞳孔猛地放大。
“沫兒,我在這裡,有我在,你不會死的!”黑蟒把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前,發了瘋似地跑着,“我決不會讓你死……”模糊中,秦沫聽到了這句話,可轉眼她又失去了知覺。
將秦沫送到了醫館,黑蟒已出了一身汗,就站在醫館外間等待着,直到老大夫出來。
“她沒事吧?”黑蟒的俊顏有些頹敗,抓起老大夫的衣領問道。
“放……放手。”老大夫被揪得緊了,臉都憋青了,忙喊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粗魯?那小娘子無大礙,幸虧那刀子扎得偏了一點點,要不然,這命還真得給老天爺收了去,你好生看着她。做丈夫的,可不能馬虎咯!”老大夫搖了搖頭,又道:“藥費要五兩銀子,要是一時半會湊不來,老夫也可寬待幾天,畢竟這身體不能耽擱!”
“謝謝大夫!”黑蟒終於鬆了口氣。鎮定下來之後,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那雙幽黑的眸更深如寒潭。男人,你的味道,本座記住了!